第10章 福祸焉知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天上的凝元境修士,亦或是地上密密麻麻的军士,都不再发出一丝喧哗。
江远道抬首望向军营上方。
有一片空域被清空了。
所有凝元境修士都下意识的避让开此处。
只有一道人影伫立。
身材高大,风骨伟岸,面如镜湖,赤色披风下是一身黑色重甲。
周身并无灵力和气势外露。
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正是云中郡镇守副使,夏元康!
军营大门处发生的争执,似乎没有让他产生情绪波动。
仿佛发生的这一切只是一件波澜不惊的小事。
这位镇守副使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或许这就是紫府境和凝元境之间的差距吧。
在高达千年的寿命面前,一切的一切都能成为过眼烟云。
在其眼中。
凝元境之间的矛盾,恐怕与常人眼中寻常家犬间争斗无异。
江远道神念一动,十二道赤红剑影消散。
面对紫府境修士,他引以为傲的焰灵分形剑,不过是孩童拙劣的把戏。
紧接着。
江远道踏上飞剑,径直飞向那片被清空的空域。
他的身手矫健,眉眼如锋,完全不像一个半只脚踏入坟墓的老人。
“大胆,江远道,你要干什么?!”
“居然敢冲撞镇守副使大人!”
眼看江远道有取死之道,黄山圭一声暴喝。
当即便要带两家修士去阻拦江远道。
你江远道自己找死,别带上我们啊!
万一镇守副使被江远道触怒,说不得会连累他们两家。
紫府境修士的怒火,不是谁都可以承担的。
那位大人不在此处,没人能保他们无虞。
只不过两家修士的身形刚开始移动,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住了。
是夏远康出手了。
黄山圭和胡正尧心神恍惚。
这便是紫府境修士的力量吗?
甚至没有一个动作,仅仅是神念一动,便让十位凝元境修士动弹不得。
“无妨,让他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语,却清晰的传入所有人耳中。
成为江远道畅通无阻来到夏元康身前的凭证。
“江远道长老,说出你的诉求。”
夏元康的话,就像他的人一样高高在上。
“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为什么要在发出反击信号后遁走,为什么留我江家独自面对石竹山黑蜥妖主力?”
“难道我江家,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夏元康大人?又或者我江家对大夏心怀不忠?”
一连串的发问中,夹杂着颤音。
颤音,不是畏惧,而是愤怒。
夏元康的高高在上,还有发生的一切,都让江远道感到愤怒。
“问得好。”
“所以,说出你的诉求。”
夏元康没有答复江原道的问题。
可能是出于傲慢。
亦可能是出于其他原因。
“……”
江远道沉默的看向夏元康。
最终,慢慢吐出一句:
“请斩黄山圭,胡正尧。”
在灵力的加持下,无论远近,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到夏元康和江远道的对话。
因此,在听到江远道提出诉求后,黄山圭和胡正尧不淡定了。
“大人,我们是按……”
倏地一道破空声响起,打断了二人未说完的话。
一柄紫金色法剑飞出。
紫金色的剑光闪过,黄山圭与胡正尧只觉得脑袋有些沉。
随之,便感一阵天旋地转,陷入黑暗。
军营上空更静了。
连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就那么一瞬间,黄家和胡家家主,便已人头落地。
不仅仅是二人,还有跟在二人身后的八名两家凝元境修士。
面对紫府境修士的一击,十名凝元境修士,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恐怖的力量让一众凝元境修士大气都不敢喘。
“两个蠢货。”
冷冷看了眼黄山圭和胡正尧的脑袋,夏元康收回法剑。
就算没有江远道,他也打算斩了这两个蠢货以正军法。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让两人陷害江家。
“黄家家主黄山圭,胡家家主胡正尧,不按军令行事,率部临阵脱逃,致使袍泽损失惨重。”
“今,将两家家主枭首示众,以正军法。”
“黄家和胡家族众,尽皆处死,抄家灭门,以儆效尤。”
“可有异议。”
夏元康扫了一眼一众凝元境修士。
嘴里的话语虽是疑问,却带有不置可否的语气。
“我等无异议,全凭副使大人做主!”
“黄家和胡家临阵脱逃,真是罪该万死!”
“副使大人心善,让他们干脆利落的死了,真是便宜了他们!”
没人想死。
所以,黄家和胡家众人的死,便是罪有应得。
三言两语间,两个传承数百年的家族便已宣告了终结的命运。
看着众人反应,夏元康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旋即看向身前的江远道。
“江远道长老,如此处置,可还满意?”
“哦,对了。”
似乎是想起什么,夏元康看向在场众人。
“江家为国效死力,损失惨重,黄家和胡家的族产,便交予江家作为补偿了。”
“至于江家原本的族产……”
说到这里,夏元康眼神微眯,审视着在场一众凝元境修士。
同属云中郡修仙家族,面对损失惨重,即将败落的江家,恐怕心里都想着如何从其身上撕咬一块肉下来。
“诸位,可不要让我们的英雄,流血又流泪啊。”
一句话,便让一众凝元境修士心中的小九九偃旗息鼓。
一句话,便保住了摇摇欲坠的江家。
“远道,俯首感念夏元康大人之恩!”
“夏元康大人之恩,江家上下,没齿难忘!”
事已至此,江远道只能俯首以谢。
虽不知江家遭此蒙难,究竟跟眼前高高在上的夏元康有没有干系。
但夏元康的一番话,确实是保住了江家。
甚至在百年后,江家还能借助此番得到的赔偿,更进一步。
毕竟,黄家和胡家的资源合到一起,并不比江家本身差多少。
“此间事了,都散了吧。”
眼看夏元康终于发话,一众凝元境修士当即作鸟兽散,纷纷跑回自己的营帐。
一息之间,天上只留下夏元康和江远道二人。
看着仍在俯首的江远道,夏元康难得皱皱眉头。
“江远道,现在闲杂人等都已经走了。”
“告诉我,你们江家剩下的人准备把这件事告到哪里?”
“是郡镇守府,还是州镇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