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密教徒是这样的
昏暗的地牢里，摇曳的火把光芒忽明忽暗地跳动着。
这微弱的光照亮了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但也让地牢中的十三个人更加不安。
他们站在地牢的各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和迷茫。
“密教徒准备将我们献祭，难道你们甘心等死吗？我们要自救，绝不能坐以待毙！”
忽然，其中一名相貌英俊的金发青年挥舞着手臂，大声开口。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信服力：“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逃出去！”
“可我们只是些资质普通的人，怎么会是那群密教徒的对手？”一名妇人靠在墙边，双目无神，已经对未来不抱希望。
其他人也如她一般，对这位年轻人的话嗤之以鼻。
“不，有机会的。”金发青年表情坚毅，对众人郑重其事道，“我叫约翰.蒙塔利，是圣沃伦学院的二级生。”
本已经心如死灰的众人挺直腰背，期盼问道：“是诺尔亚首都的圣沃伦？”
约翰微笑点头。
他们发出一阵欢呼，将约翰团团围住，每个人都在叽叽喳喳，祈求约翰能救自己出去。
“女士们先生们，我明白你们现在的心情！但我希望你们先冷静下来。”
约翰大力挥手，指挥着人群逐渐恢复安静。
见效果达成，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需要知道你们的名字，灵魂天赋和掌握的魔法，这样才好制定脱困计划。”
指了指之前靠在墙边的妇人，约翰声音温和道：“现在，由女士您先开始。”
妇人有些受宠若惊，支支吾吾道：“我叫夏洛.瑟维特，天赋是火焰，目前只会火球。”
约翰听完神色不变，对另一名绅士模样的中年人道：“您呢？”
……
听完十一人的天赋与技能后，约翰将目光转移到静静待在角落里的少年身上。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头黑色短发，容貌精致，眼睛是罕见的猩红色，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他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贵族服饰，气质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从被关进地牢成为祭品开始，到现在有了逃生的希望，他都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
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没来由的，约翰打了一个冷颤。
周围人沿着约翰的目光看到少年，原本充满笑意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充斥着厌恶。
中年绅士洛德扯了扯约翰衣角，低声道：“你别管他，他是默克林斯家的怪胎，从小就性格孤僻，天天在街边捡小动物回家，然后对它们施虐！”
其余众人听闻此言，皆是附和点头。
约翰皱眉道：“他还只是个孩子，您们有证据证明他干过这些吗？”
“当然！有不少人路过他家围墙外时，听到有动物歇斯底里的惨叫！”夏洛言之凿凿。
约翰犹豫了会儿，随即摇头，语气坚定：“就算如此，他也是一条人命，我会救他出去的。”
说罢，他挣脱开众人阻挡的手，朝少年小跑过去。
“他太善良了！”众人摇头叹息。
走到少年面前，约翰冲少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温柔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绫夜.默克林斯。”
“好的，那么绫夜你的灵魂天赋是什么？”
“没有。”
“嗯？”约翰嘴角的笑容僵住，似乎没想到会获得这么一个回答。
似乎是看出对方的疑惑，绫夜解释道：“我没有天生自带的天赋，年龄没满十六岁，不能喝天赋觉醒药水。”
“这样啊……”约翰点了点头，然后笑道：
“那你等下躲在我身后，我会尽量保护好你。”
说罢，没等对方回答，他便转身回到人堆里，开始商量之后的计划。
目视他离开的绫夜像是如释重负般，长吐出口气。
从进入牢房开始，潮水般的记忆就朝他涌来，现在总算是把记忆消化完成了……
前世的他是游戏《神使》的忠实玩家，也是唯一快打出隐藏结局的玩家。
在将要打出结局时，电脑屏幕上突然显示信息错误，然后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让他出现短暂的愣神。
等恢复意识时，他已经穿越到《神使》里的绫夜身上。
一个只活在台词里，没露过脸的角色。
至于为什么会被记住……
全靠他爹陌森伯爵是新手任务NPC，给玩家发布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找出将他儿子献祭的喜乐教会残党。
任务完成后，有一大段不能跳过的感慨。
全是怀念自家儿子绫夜的。
看得多打几遍，赶时间收集结局的玩家青筋暴起，恨不得冲进电脑里给这老登一拳，顺带把绫夜记恨上了。
当时他也没少在心里骂过这两父子。
现在好了，遭报应了。
绫夜颇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但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尽量回忆起新手任务里的背景介绍。
记得背景是说，七大邪教之一的喜乐教会的密教徒绑了十二人，在森林里献祭给喜乐丧神。
结果献祭到一半，圣光教廷的骑士们恰好闯入，对他们进行抓捕，导致仪式被迫中止，有六人幸免于难。
“我记得喜乐丧神吃掉人类的灵魂的前提，是要看谁的情绪变化更快更极端……”
绫夜眼神发亮，想到解局的办法。
——只要根据游戏中的操作，把情绪拉扯做到位，苟到决赛圈不是轻轻松松？
幸好是喜乐教会！
内心感慨一句后，他将目光转移到氛围热火朝天的众人之中。
约翰此时刚好扭头，与绫夜的眼神对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绫夜回以微笑，低头看着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讨论声渐渐小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神情紧张的，似乎在等待什么。
“咚！咚！咚！”
就在这时，地牢外脚步声响起。
地牢内的众人心跳随着脚步声开始加剧，激烈地要跳出嗓子眼。
约翰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手势。
身后的五人会意，朝前踏出数步，开始凝聚魔法。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钥匙插进门锁里转动的声音。
众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缓缓打开的牢门。
“放！”
在牢门大敞时，约翰大喝一声。
身后的众人同时将蓄力已久的魔法打出，一时间，五颜六色的光芒充斥整个房间。
光芒消散，一名身穿水蓝色长袍的密教徒已经倒在地上。
但还有两名密教徒术士拿着法杖，站在原地，目光透过似笑似哭的面具，阴翳地盯着众人。
“你们，很好！”其中一名术士咬牙切齿地说道。
两人同时举起法杖，准备给这群不听话的祭品一点教训。
就像演练好了一般，魔力宣泄一空的五人齐步后退，其余六人前进，在众人面前构筑出半圆防护罩。
“砰！”
魔法的碰撞发出剧烈声响。
虽然成功挡下这一击，但六人也费尽魔力，此刻胸腔剧烈起伏着。
与他们相反，两名密教徒气定神闲，再次构筑魔法。
似乎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动作，众人朝两边散开。
将一直藏在众人身后的约翰暴露出来。
在对方看到他的一瞬间，约翰完成了自己的施法。
“受死吧！密教徒！”
约翰兴奋地大喝一声，巨大的火焰旋涡凭空出现，将两名密教徒包裹吞噬。
等火焰散去，两人也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看着整齐倒在地上的三位密教徒，众人生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竟然真的打赢拥有邪教传承的术士了？！
“别愣着，快跑！”
众人愣神之际，约翰大吼一声，将他们从幻想中拉回，紧接着率先朝地牢外跑去。
其余人齐齐打了一激灵，连忙跟上约翰的脚步。
落在最后的绫夜慢悠悠走到倒地三人组身旁。
他咧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一人赏一脚，重重踹在脑门上。
听到三人发出一声闷哼后，才快步跟上大部队离开。
……
逃出地牢后，众人暂时停下脚步，稍作歇息。
此刻，他们为自己能逃出邪教的魔爪而激动，但不忘对提供帮助的约翰表达感谢。
洛德拍了拍金发青年的肩膀，由衷道：“约翰，这次多亏有你在！要不是你完美预判了密教徒的行动，我们哪会这么顺利逃出来，不愧是圣沃伦的高材生！”
与此同时，他对绫夜丢去一个轻蔑的眼神。
贵族又如何？没有天赋和魔力，还不是要靠他们才能逃出来！
“您过奖了，没有您们帮忙，光凭我一人也没办法做到。”约翰脸上挂着谦虚的笑容。
又与对方互相吹捧几句，他便说去周围巡视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密教徒。
他往前走了几米后，不小心踩在一根树枝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霎时间，众人脚下发出红色亮光，将周围的景象照亮。
一个半圆形的魔法罩子缓缓升起，将众人包裹。
站在人群末端的绫夜眼前一亮——
开始了！
目光飞快扫视，确定了一共有十四个密教徒隐藏在周围。
“可惜那三个还有别的用处……”
微不可察的摇头叹气，绫夜似乎有些惋惜。
“喜乐教会的献祭法阵！”有懂行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叫喊。
“怎……怎么回事？”夏洛女士跌坐在地上，看着四周包围住一行人的密教徒，瑟瑟发抖。
“大家！快跑！”约翰扭头，神色惊恐地喊道。
但他很快又冲众人做了一个鬼脸，嬉皮笑脸问：“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会这样说？”
洛德不理解之前明明谦虚有礼的青年才俊，怎么突然换了幅面孔，疑惑开口：“约翰，你……”
他还没问完，就有两名密教徒上前，恭敬地为约翰奉上代表祭祀的长袍，权杖与面具。
这一幕让洛德闭上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穿上长袍的约翰。
穿戴整齐后，约翰对众人行了一礼，朗声道：“在下是这次献祭仪式的祭祀，也是这幕喜乐剧的编剧，不知诸位是否满意。”
“为……为什么？”
只是眨眼间，从救世主到幕后主使，从逃出生天到再入魔爪。
从大喜到大悲。
有不少人瘫软在地上，开始大声咒骂。
约翰心情愉悦地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开口诵念祝词。
“情绪的执掌者，伟大的喜乐丧神，您虔诚的仆人向您呼唤……”
随着祝词一句句落下，莫大的恐惧感降临，除了绫夜外，其余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股恐惧感没有急于吞噬，反而围着众人打转，像是在挑选食物。
约翰满意地打量着众人，接下来只要等他们达到崩溃的极致，就可以让神明大人饱餐一顿。
只是……
他将目光落在绫夜身上，充满不愉。
这小子和之前一样，依然面色平静，就像一切与其无关。
啥意思？看不起他？
权杖遥指对方，约翰的声音在恐惧感的加持下显得莫名威严：“你，为何不拜？”
“哦？终于注意到我了？”
绫夜面色波澜不惊，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他是要苟到决赛圈，拿到奖励的人，决不能在此倒下！
“因为这幕喜乐剧很无聊。”
绫夜平静的声音在众人耳畔缓缓响起。
约翰的呼吸一滞，随即恼怒道：“你什么意思？”
这可是他想了一周才想出来的剧本，结果被这么个小屁孩否决了？
“果然……”绫夜内心一动。
和游戏里一样，只要一提剧本垃圾就破防！
“嗯……字面意思？”
绫夜的眼神带有审视的意味，似乎在质疑约翰的理解能力。
“你！”
约翰感觉一股血气上涌。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周围的恐惧感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约翰打了一激灵，恢复冷静。
好险好险……差点中了这小子的计！
现在他也在法阵范围内，对邪神而言，他也算祭品之一。
要是情绪产生强烈变化，被喜乐丧神判定为食物，一口把他灵魂吞了，再给绫夜奖励就闹麻了。
毕竟邪神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自家人，只会在意谁喂得吃的。
虽然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但约翰既然已经识破对方的诡计，就不会再次上当！
他面具下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正准备开口呛对方两句时，绫夜抢在他之前开口了。
只见绫夜摇了摇头，像是恨铁不成钢：
“密教徒是这样的，只需要考虑献祭能不能成功就行了，可祭品要考虑的就很多了，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崩溃，都要精心考虑，免得坏了神明大人的雅兴。”
“但很可惜，你不仅编剧水平烂！表演水平也太过浮夸！”
“故作夸张的吸引大家注意，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的打斗，没等情绪涨到最高值就开始祭祀！”
“你们好好想想，若是在逃亡过程中，增加几次追兵堵截的效果会不会更好？或者直接用幻觉魔法，构建一个虚拟的领土给予希望，再反转成献祭法阵是不是更加绝望？”
“如果要我来打分……”
“我只能说——负分！毫无参演的兴趣！”
“所以，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语气慷慨激昂，吐字铿锵有力，不管是祭品人还是密教徒，都听得一愣一愣。
一时间，瘫软在地上的众人没来由的觉得绫夜话语有几分道理，连情绪转变都被耽搁。
仔细想想，还真如绫夜所言，不论是最早的动员，还是尬到极致的打斗，全是破绽……要不是他们太过信任约翰，不至于发现不了。
“我觉得他说得对诶……教内不是有几个人擅长幻觉魔法吗？”
有密教徒在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足够所有人听清。
约翰本觉得绫夜说得有些道理，剧本可以再优化一些，可听到同伴的这些言论后，气得差点吐血。
要不是现在是神明大人的进食时间，动手会打扰雅兴，导致被嘎。
不然他一定会用手中的权杖狠狠爆绫夜的头！
但现在只能强忍怒气，用权杖对其指指点点。
“你瞅啥？”绫夜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听说有些邪教的人特别钟爱未成年，难道你也……”
“轰！”
一股怒气直冲约翰的天灵盖。
这小子攻击完编剧水平，又来攻击XP？！
他可是只喜欢黑丝的正经人！
“住口！”
约翰终究没忍住，大喝出声。
话音刚落，恐惧感便席卷全身。
他僵在原地，冷汗直冒。
“不！不！喜乐丧神大人！我……”
求饶的话还没说完，约翰的双手就垂落下来，手上的权杖“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站在身后的两名密教徒见其久久没有反应，感到奇怪，伸手碰了碰后背。
“主祭大人……”
“咚！”
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约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密教徒们都看到了这一幕，神色不约而同地转为惊恐。
主祭大人死了！？神明大人杀了他！？
他们的情绪由戏谑高兴转为纯粹到极致的惊恐。
若是在平时倒不打紧，可现在是喜乐丧神的进食时间！
此刻的他们满足了喜乐丧神的进餐要求！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为这个美好的夜晚奏乐。
十一名原本要成为祭品的普通人，看着这诡异渗人的一幕，心里有些毛毛的，但又觉得无比畅快。
毕竟密教徒不死，死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的目光望向唯一站着的黑发少年，不复之前的不屑冷漠，反而充满了敬佩。
几句话疗就解决了十来名密教徒，此子恐怖如斯！
没有看周围群魔乱舞，绫夜摇头，语气惋惜：“说两句就急眼，这怎么好意思当密教徒的？”
只要把情绪拉扯做到位，苟到决赛圈不是轻轻松松？
——只要把密教徒的情绪拉扯做到位，一波送走，他不就安全苟到决赛圈，拿到生存奖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