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坐看风云

一个衙门的权力结构，其实是有限的，也是相对稳固的。

贸然有一个人加入进来，肯定会对原本的权力架构形成破坏。

要从其他人手中夺取权力，无异于虎口夺食，是非常危险的。

穆雲不怕危险，他的身份摆在这里。

更何况，作为皇帝钦命的右副都御史，他更是有着大义在身。

可以，但是没必要。

毕竟，他又不打算当什么大汉忠臣，坐看王朝崩塌，岂不是更有趣。

告别了庄元臣，穆雲又来到左厢房，这里自然是徐骞的办公场地。

“老师，穆雲拜见！”

相较于庄元臣那边，在这里，穆雲表现得更加亲近。

没办法，他和徐骞之间，的确是实打实的师徒关系。

官场之上，科举之中的坐师，甚至要比启蒙老师来得更加重要。

相较于庄元臣的岿然不动，徐骞却是很给面子，主动迎了出来。

“穆世子客气，快里边请！”

徐骞和穆雲之间，关系明显更亲近，可为什么徐骞还要如此生分？

很简单的道理，因为严格说起来，穆雲如今和他算是同品阶官员。

再加上穆雲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直接将自己当作老师，未免有些不谨慎。

在这官场之上，仅仅只是一个称呼，便有着诸多讲究和规矩。

“老师这是不认我这个弟子啊，这里可没有什么王府世子？”

徐骞自降身份，穆雲也不可能大咧咧地接受，会影响他在仕林中的声望。

“好好，那老夫也就不客气了，子云，快快有请，为师准备了好茶！”

说白了，这就是走过过场，虽然只是过场，却是不可或缺的。

两人分主客坐好，又有吏员送上茶水，自然又是好一阵的闲聊。

相较于庄元臣那边，穆雲只能跟他谈公事，在这里便可以谈私事。

虽然是谈私事，只不过呢，言语之中却能够流露出许多公事。

穆雲主动表达了自己不是来争权的，他只是挂职，不会掺和都察院之事。

毕竟，作为同阶的副都御史，他真要分权，分的也是徐骞之权。

听到穆雲如此表态，自然是让徐骞很满意，甚至是在投桃报李。

他干脆传授穆雲一些经验，在都察院之中开展工作的经验。

真要说起都察院，虽然履行的是监察之责，只不过公务真不多。

除非是需要有三法司会审的大案，又或者，朝廷之中掀起党争。

其他时候，公务并不多。

至于说监察百官？

呵呵，不是没有愣头青这么干，只可惜，大多都是去了西北吃砂子。

一阵闲聊，穆雲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便主动提出告辞，以免打扰徐骞的公务。

“子云，可要小心张守道啊！”

不早不晚，偏偏在穆雲将要离开的时候说这话，显然是有目的。

穆雲满脸疑惑：“哦？老师何出此言，弟子和张大人可是往日无冤。”

“有些矛盾，可不见得是有怨有仇，子云可知，都察院为何一直缺着右副都御史？”

穆雲微微皱眉，说道：“还请老师指点！”

徐骞说道：“因为首辅大人的横加干涉，导致都察院迟迟无人履任此职。

至于说原因，因为张守道也是齐党，只是他的资历还差了点！

今年年中，最迟年末，齐党便会力推张守道争夺此职。”

“原来如此！”

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不要说，这可是阻拦别人的上进之路。

至于说徐骞是不是在骗他？

穆雲不知道，不过他既然敢说此事，想来也不会是假的。

否则的话，只要穆雲稍作打听，岂不是就能够看穿他的阴谋？

因为不怕穆雲打听，他才如此自信！

至于说真的相信了徐骞的话，穆雲也不会这么傻，他又不是小孩子。

张守道属于齐党，可徐骞也是浙党之人。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皇帝心腹庄元臣，这都察院还真是够热闹。

穆雲拜访了两位上司，都察院的官员，自然也是各种借口拜见。

尤其是那些个御史，各种借口都有，就为了在穆雲面前露一面。

不管面对什么人他都摆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倒是挺融洽的。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人，穆雲忍不住吐出一口气，还真是够累人的。

整个早上，他基本上就在忙着应酬，可以说是一件正事没干。

他也就罢了，毕竟是新来的，还在适应环境，也没什么公务。

可是，他看着这些个官员，也是无所事事，就没有正经干活的。

也就是几位巡城御史，在规定的时间离开衙门，开始了一天的巡城。

“副宪大人，请喝茶！”

穆雲抬起茶水喝了一口，点了点身侧的位置，示意魏五阳先坐下。

刚才，那些官员御史来求见他的时候，便是坐的这里的位置。

魏五阳哪里敢坐，连忙道：“副宪大人跟前，哪有下属坐下的资格？”

“以前自是如此，可现如今，你也算是自己人，就坐下吧！”

魏五阳哪里不明白穆雲的意思，这是要把他收作自己人的态度。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个意思，否则的话，也不会争取在穆雲眼前效力。

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一次机缘。

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忙碌的穆叁和李万华，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谢副宪大人！”

“说说看，咱们这都察院衙门的情况。”

魏五阳哪怕不明白，他能够被副宪大人看中的，自然是对于衙门的熟悉。

进入一个新的衙门，若是不了解其中的情况，那是万万不行的。

尤其是衙门之中的各方势力，只要了解清楚了，才不会掉坑里去。

“启禀总宪大人，都察院的情况……”

魏五阳不愧是经年老吏，别看他这样的人似乎不起眼，却也不简单。

见过的东西太多，往往能够透过现象，看到其中最核心的本质。

短时间内，穆雲也算是对都察院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当然，这些也都是魏五阳眼中所见，是真是假还需要他分辨。

“据说，总宪大人与魏王殿下交好，他曾经是魏王殿下的老师。

而徐副宪则是和楚王殿下有来往，还有传言，张守道大人也是支持楚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