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终于又见面了啊，老唐
“然后呢？我们的目标不是就英灵殿吗？他找不到不就完犊子了？”酒德麻衣无法理解。
“那是你们的目标。不是他的。”
薯片妞淡淡地解释道，“迷路的小白鼠，会往最显眼的目标去，那才是老板为他设置的目的地。至于你，说了，只需等待。”
“最显眼的目标……”
酒德麻衣悄悄朝着缝隙之外探出头，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建筑。
的确有一栋建筑很显眼。
它不仅是最大的一座，还是此刻整个灯火通明的学院里唯一熄灭了灯光的一座建筑。
“你是说图书馆么？那不是最不可能突破的路线么？”
她来之前当然也是了解过学院内部的情况的。
图书馆之所以是所有建筑物当中最大最显眼的，是因为它本身具备的职能最为重要。
当然，不是地表上的图书馆本身，而是下方的中央控制室，以及再往下的主机房和冰窖。
整个图书馆可以说就是整个卡塞尔学院的中枢。
“我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认为那里最容易突破，但既然他说剧本不会有错，那我们就只能执行。”薯片妞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也有些无奈。
事实上这只是单纯的信息差而已。
就像现在酒德麻衣感觉自己就算等待黄花菜都谢了也等不到转机，是因为周围大概有几百号的学员正在轮番巡逻，再加上“守夜人”的戒律，让她误以为学院的防御森严无比，人手充足。
可实际上只有掌握剧本的路鸣泽才能知道，图书馆根本没有人留守。
如果此刻不是路明非在那里，拿着黑卡的13号还真就能够畅通无阻地潜入进去。
“哥哥，我的剧本真是被你扒得连底裤都不剩了啊。”
图书馆，昏暗的角落。
路鸣泽坐在路明非身前的书桌上，晃悠着一双腿，脚上穿着白色的方口小皮鞋，一身黑色的小西装，戴着淡白色的丝绸领巾，感慨地朝着路明非道。
“但你准备怎么说服你的朋友乖乖放弃任务离开这里呢？”
路明非对于路鸣泽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也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没有修改剧本，是因为很确信我无法改变这一切，对吧？”
“是啊。”
路鸣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天使一般的笑容，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恶魔的低语。
“没有人能够改变祂们的‘命运’，祂们的复苏是必然的哥哥，无论你如何努力，最后都只会走向同一个结果。你的朋友——注定会消失。”
“也许吧。”
路明非没有反驳。
“但我还是会去做。至于怎么做，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就祝你好运吧，哥哥。”
路鸣泽微微摇头，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悲伤。
“反正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想做什么。毕竟……你可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啊。”
说着，他轻盈地翻跃到图书馆偌大的落地窗前的窗台上。
月光洒进这栋整座学院唯一熄灭了灯光的建筑，打在路鸣泽的身上。
他望着窗外飞跃的影子，脸上面无表情，像是在凝视一具会动的尸体。
“我听说人的一生就是不断离别的过程。哥哥，你好像越来越像人类了。问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却不肯告诉我，真是让人伤心啊。”
“……”
路明非沉默着没有回答。
路鸣泽背对着他，他看不见路鸣泽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不是在真的伤心。
不过想来大概是应该是真的。
因为他也在伤心。
“人与龙真的有区别么？”
路明非有些迷茫。
因为路鸣泽的话让他莫名的想到了漂亮师妹说的话。
“龙和人一样，在一开始，都只是世界的孩子。”
“真像是哥哥你会说出来的话，天真可爱。”
路鸣泽回过头。
路明非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男孩的眼神。
悲伤？
的确是悲伤。
但和自己的悲伤不同，眼前这个男孩眼中更多的是怜悯。
月光下，这个男孩的身姿就像是俯视众神的神一般，怜悯世人，也包括他。
“不过有一点倒是不错。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走完……这一点，即便是龙也逃不过。”
路鸣泽悲悯地俯视着路明非。
他太了解路明非了，所以早就看透了路明非的计划。
无非就是在“命运”面前的无谓挣扎罢了。
自己的哥哥，大概在祈祷着能有一丝希望可以改变结局，并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想着即使失败，至少也要好好道别？
真是的……明明变化那么大，看上去已经有模有样了，但还是——
一如既往的天真。
“所以我不会改剧本，也不会阻止你的，哥哥。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你就好好地——和你的朋友道别吧。”
“砰——”
话音落下的同时，路鸣泽的身影消失不见。
而几乎同时一旁的烟囱里传来了动静。
路明非望过去，眼神里有悲伤，也有重逢的感动。
终于又见面了啊。
老唐。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老唐的时候。
那时候从没想过第一次的见面会是那样的结局，所以就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好在，“命运”给了他们再次重逢的机会。
而这一次，路明非不会再错过了。
他想路鸣泽大概这个时候正在偷偷嘲笑他的天真吧？
不过无所谓，毕竟他们两人的想法不同。
也许在路鸣泽看来“道别”这种仪式只不过是人类为了自我安慰内心的悲伤而想出来的无聊把戏，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还是想……如果无法阻止一切的发生，至少也要好好的和老唐道别。
因为道别，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重逢。
怎么能说没意义呢？
天真也好，愚蠢也罢。
这些路明非本来就不在乎。
当个愚者，也总比当一条脊梁被抽走、什么都等事后后悔的狗来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