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诵经
紫霄宫内，地面塌陷出一个黝黑的坑洞，冷飕飕的凉风疯狂地往外涌出。
“这……这是什么？！”十几名惊慌失措的道人跌坐在地，目露惊恐地凝视着自地洞里延伸出来的石柱。
“为何宫观内会有地下洞窟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年长的道人面容扭曲，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不断滚落下来。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口腔不自觉地张到最大，“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十几条白花花的人蛇沿着石柱上凹凸不平的壁垒，从漆黑的地窟之中缓缓爬升了上来！
这些怪异的白蛇只能依稀看出残留的人类外貌，他们的四肢极度退化，几乎紧贴着皮肤生长在了一起，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就像是人彘一样，让人下意识地感到恶心反胃。
为首的那条人蛇的脸孔映入老道的眼帘，吓得他双腿瑟瑟发抖，几乎洒落几滴尿液。
“观……观观主？！！！”他沙哑的声音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和恐惧，手指颤抖着，另一只手拼命地划拉，努力往身后退缩。
另外的道人听到这句话，纷纷扭头看去。
是了，这怪异的人蛇虽然容貌大变，但仍然保留了观主最显著的一些相貌特征。
比如他眉心左下的黑痣、微薄的嘴唇、高凸的颧骨……
只是不知道观主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竟化作蛇妖现世，且似乎已没有了自我，双眼之中满满都是……陶醉？
王云鹤没有搭理紫霄宫废墟里的道士们，带领着余下的人蛇绕着圈沿石柱徐徐向上爬升。
静姝捏了捏公主满是汗水的掌心，急促催促道：“殿下，快走！”
“果然！紫霄观中藏匿有妖魔邪祟！甚至就连他们的观主，本身就是邪祟的门下走狗！”
赵婉双目炯炯闪光，听从了随侍宫女的吩咐，在层层护卫中往外退去。
……
“天啊！那雕像上有人！”
宫门外，殿前广场，数十名紫霄观的道人急得满头大汗，正在维持秩序。
然而却有人猛地抬头，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惊叹道。
众多道人弟子和处于此地的香客、信徒纷纷抬头，只见那高耸的古怪雕像的脚下缓缓爬出十几道白影。
他们仿佛没有穿着衣物，浑身柔弱无骨似的摇摇摆摆站直了身子。
“不，不对，他们是如何在这孤零零的雕像脚下站住的？”
有人心中害怕，努力睁大眼睛，隔空望去。
果然，这一下就被他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这些人自腰部往下的肌肉和骨骼以一种违反常态的姿势紧紧缠绕在雕像上镂空的祥云里，只高高昂起上半身，直面雕像。
由于祥云的涂色也是白色，所以不仔细看还会以为他们是站着的。
实际上他们所有人都是如同倒挂在树枝上的蟒蛇一样，紧紧挂在雕像身上！
“妖……妖怪啊！！”
哗啦一声，人潮下意识往外围退去一段距离。
徒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紫霄观道人愣愣留在原地，呆滞地望着宫内发生的异变，脑子里满是问号。
那些如蛇般的人影并没有停止动作，待他们都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便双手合拢在身前，双手摆出一个中空三角形的形状，呆呆站立着，口中不断吐出一些古怪的音节出来。
若有人尝试想要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时，只会觉得头晕眼花，耳膜剧痛。
一开始是低声的诵鸣，随后是十几人的念诵声。
音节回响逐渐叠加在一起，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回荡而来，甚至搅动了山里的云层，发出了肉眼可见的音波。
“啊——我的耳朵！”
无数人痛苦地捂住双耳，蹲在地上浑身颤抖。
他们的眼角流出鲜血，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攻击。
脑海之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条遮天蔽日的蛇身虚影。
一种恐慌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就算是再后知后觉的人，也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
不少人尝试逃走，但那无处不在的回音震得所有人都难以正常思考，只能被迫僵硬地停留在原地，眼睁睁望着紫霄宫原址的那座巨大蛇首像。
赵婉等人由于离得太近，只尝试跑到二进院的连廊处，就猝不及防地受到那音波的牵扯，痛苦得在地上打滚。
静姝稍微好一些，她的意志力足够坚定，还能牵着完全无法迈开脚步的公主退到了一座院墙之后。
“上仙呐，请快些降临斩妖除魔吧！”
她面容略带些许痛苦地合拢双手，脑海之中浮现出那道白衣剑仙的身影。
念诵声却越发震耳欲聋，甚至就连天空都出现了某种波动，肉眼可见地扭曲起来。
四周的建筑不停颤抖，似乎地底下蕴藏着什么可怖的怪物，正在试图钻出地层。
“紫霄老祖……救救我等吧！”
当即就有虔诚的信徒跪倒在地，摆出五体投地的姿态，不住地磕头，希冀着自己信仰的仙神能够拯救自己逃脱苦海。
这一行为迅速传播开来。
毕竟能够不辞辛劳奔波来此地参拜的人大多都信奉紫霄祖师，发生危险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定是向自己最信任的神明求救，也在情理之中。
唯有一些紫霄观的弟子心神不宁，胸腔中心脏“砰砰”直跳，只觉得口干舌燥。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那蛇首雕像——恐怕正是容貌大改的祖师爷金身塑像！
作为观中弟子，他们日夜早晚课都会聚集在紫霄宫中，对祖师的塑像自然无比熟悉。
无论是形态、大小、身姿都和印象中的祖师爷金身相差无几。
虽然不知为何头颅裂开了无数裂缝，崩裂成了一颗蛇头的模样……
莫非是……蛇妖占据了祖师爷的金身？
这个猜想一涌现出来，顿时不少道人心生绝望！
众所周知，紫霄祖师成仙早于千年之前，法力何等深厚？
而现在竟有妖孽能够占据祂老人家的凡俗金身，这妖祟该是如何魔孽滔天之辈？
他们又有几成活路？
不待他们细想，只听得“咔嚓”一声！
白昼无云的天空，赫然劈下一道惊雷！
与此同时，细密的空间裂缝密密麻麻地凭空生成。
无数的腥臭和怨念的气息从裂缝深处透出，一双双赤红的眼睛在那些空间裂缝之中一闪即逝，充满贪婪地凝视着外界广袤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