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小鬼又来缠
左手紧紧抓住右臂，陈行颤颤巍巍地站起。
眼中闪烁金黄光芒。
如两簇炽热的火苗，将漆黑的夜幕灼烧，烫出两个明晃晃的窟窿。
在虹膜和眼白的交界处，燎起一层跃动的火绒线条，飘起火光点点，跳出眼眸，又刹那消失。
眼前的世界依然是一片漆黑。
陈行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痛潮，抚摸着冰凉右臂，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嘶鸣。
牙根被咬破，血液沁出自嘴角滑落，滴在水泥地面上冒出缕缕青烟。
犹如滚烫的岩浆，将地面烫出一个明显的坑洞。
身体里有一股来历不明的能量疯狂流窜，最后汇聚于天灵盖，冲破头颅，向天而去。
与黑云中的狂暴雷电相接，霎时间天幕上便裂开蛛网般密密麻麻的银白网罩。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声压抑的低吟，似乎吐泄着冲破囚笼的欢愉，轻轻鸣响于无尽黑天之中。
陈行卷缩在墙角，喘着粗气，这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恢复些许清明。
但眼前的黑暗就似粘稠的黑障，隔断了他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被弱化得几近于无，仿佛有一面无形的膜笼罩在身体上，挣扎不脱。
他跌跌撞撞的想离开这片空间，却左右碰壁。
一股戾气自心头滋生，异化为爪子的右臂，猛的贯向前面，轰隆一声，水泥墙壁破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弥散的烟尘被闪电映照清晰，游离在空气中，如云似雾。
……
“这天怎么那么黑啊？”
山腰上，以平头哥为核心的七人组，戴着黑色头套，各自提着一个装了不知名物品的塑料袋，捏着鼻子，鬼鬼祟祟的往山上移动。
“唉！别踩我啊，注意看路。”
“我看几把路！我人都看不清，还看路……赶紧拿手机电筒照一下。”
“邪门了今天，这天黑的，麻痹的跟黑山老妖出洞似的。”
“这明显是要下暴雨的节奏啊，咱们得快点，不然等下全变成落汤鸡了。”
“要不，明天晚上再来吧？”
“丢！明天个屁！明天都有人来修电了，好不容易才把电线剪断，明天你来剪啊？”
“话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损了点……”
平头哥想起下午陈行看自己的那一眼，想要做坏事的心突然有些动摇了。
“有钱拿怕什么，况且这是陈二起的主意，我们只是麻木的执行工具而已。”
“山猫说得不错，只要把这玩意丢到他屋里，咱每人就能拿两千块，这不比偷电瓶来钱快？”
“还不止呢，这次一面玻璃还有600块收入，我们一鼓作气，直接把他搞破防。”
“反正我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上次他拿石头扔得我满头包，这回就当连本带利收回来了。”
“嘘！小声点，按之前陈二提供的草图，咱按位置站好。”
平头哥最终还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指挥道：“等四点钟一到，就砸玻璃扔屎尿袋，速度要快，都明白了……”
“咔嚓！”
他话未说完，漆黑夜空裂开一道缝隙，初始如银蛇狂舞，继而形状不断变化，像一张巨网被铺开，在云端翻腾。
“卧槽！看到没？刚才那闪电，像渔网一样。”
“看到了，吓我一跳，还以为要罩下来了。”
“第一次见这样的闪电，真吓人。”
“话说……我们这样干，会不会被雷劈啊？”
“怕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见哪个坏蛋是被雷劈死的？”
“确实……”
“别说话了，还有三分钟，都拿出手机看准时间，你们负责前面和厨房，我和山猫去后面。”
说着，平头哥扯了扯头罩，像只大耗子摸向屋后。
经过左边第一个窗户时，他吩咐山猫停下，自己继续往前。
刚站到自己的位置下，天空又亮起一道闪电，将一切隐于黑暗中的物体都映照显露出来。
嗯？这是什么？
就着闪电的余光，平头哥目光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一个黑麻麻的空洞，像深渊一样镶嵌在墙壁上。
他移动身体靠近两步，手摸上去，顺着凹凸不平的断面，伸向里面。
“这里怎么破了个洞？”
平头哥好奇的想着，把头探过去，眼神好奇的往里瞄。
却不想，这一瞄就把自己陷进去了。
那双金黄如火的眼睛，仿佛拥有无穷的魔力，令他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
就像是被清晨的阳光包围，整个躯体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和安详填满。
不想动，一点都不想动，此时此刻，他只想被照拂。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从黑暗的躯壳里被拉了出来，没有任何遮挡，被放在阳光下晾晒。
天中两轮圆日，从明媚灿烂到火伞高张，再到铄石流金，不过眨眼功夫。
而他，也从刚开始的暖融融，忽然之间就感到燥热难耐，再到汗流浃背，仅在瞬息之间。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融化坏掉的时候，眼前的太阳突然熄灭，整个世界又变成了黑暗状态。
霎时间，风声灌入耳中，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刻意压着嗓子的熟悉声音。
“平哥！别愣着啊！你干啥呢？准备开干了。”
山猫压着嗓子提醒，左手扬起，沙包大的石头开启了义无反顾的冲锋。
“砸……砸……”
平头哥惊恐的望着山猫，喉咙干燥得如火在烧，一句话卡在嗓子眼，说了好几遍都没说出来。
“砰——！”在同一时间，周围响起一片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砸……砸不得啊！”
平头哥垮着一张批脸，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见到山猫没有任何犹豫又把右手的屎尿袋扔进去，一下子泄了气，瘫在地上，有气无力道：“完了……”
虽然他不记得刚才看到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的思想为何出了偏差，但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强调，不能再干坏事了，至少……不能在这里干坏事了。
“什么砸不得？平哥你怕个鸡儿啊！让开，我来！”
山猫跑过来，左手石头，右手屎尿袋，正要开干，却被一只钳子般的大手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