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为人情世故
“是啊？为什么呢？”
姜红鱼眉头紧锁，驻足在原地，深思着。
设身处地，若换作她是李不苟，那名出尘殿的弟子本就是她安排的人，既如此，她又为何需要塞钱给对方呢？
除非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似她所想的那样。
是有什么把柄在她师兄手上，被要挟了吗？
也不像是，若是要挟的话，先前那名弟子即使答应了，眼神应当带着锐意才是。
姜红鱼陷入沉思。
“我和他之间只是朋友关系。”
李不苟淡淡地笑着解释道：“我担心同门欺负新来的小师妹，所以拜托他帮了一个忙，在重利诱惑之下，他一时鬼迷心窍才同意了而已。”
“？”
姜红鱼总觉得这个解释有些不太对，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茫然地望着李不苟：“可我总觉得，你们两人之间不像是朋友啊。”
李不苟看着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像是在面对着一个愚蠢学生的教习一样：“你觉得，如果我刚刚所做的事情被人查出来了，他们调查之后所认为的结果是我上面所说的那种情况后果严重一点，还是与你认为的情况相符那种后果更严重一点？”
“……”
姜红鱼沉默了片刻，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他这是提前做好了被人查出来的可能性预测，若是被发现之后让宗门里的人调查出来是前一种结果，那这左右不过只是一次同门之间以权谋私的交易罢了，问题可大可小，而若是后一种，则有可能会将他们两人，不！应该是他们三人当做是其他门派的间谍。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
李不苟再次掐诀施展出遁术，土黄色的光芒裹挟着两人，进入地底之中。
“什么？”
“人情总是会消耗光的，光靠一味的人情维护，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淡淡地笑道：“风险、人情，利益，三者绑定在一起，这才是维护关系最稳妥的方式。”
这一刻，姜红鱼心中第一次对于自己拜入青岚仙宗琼玉峰的这个决定感到庆幸。
‘果然来对了，这个师兄，有点东西！’
而在此时，她看见李不苟忽然侧了一下脸，像是害怕被什么人看见一样。
姜红鱼一愣，目光落在人群之中，正想看看是谁时，就被李不苟以遁术带走了。
余光中，她看见乌泱泱的人群猛地空出一个圈，紧接着，一位浑身沐浴在仙光之中的神女落了下来。
没入地面的最后一息之前，她听见了那少女的名字——花颜。
……
回到琼玉峰上之后，李不苟将装着青岚仙宗的弟子服饰和入门功法的储物袋交给她之后，便摆了摆手，道：“明天我来为你讲解功法，今天你就休息休息吧。”
“好。”
姜红鱼点了点头后，又忽然问道：“师兄，我可以去山下逛逛吗？想多了解一下青岚仙宗。”
“…可以，不过青岚仙宗弟子人数众多，鱼龙混杂，容易出什么事。”
李不苟看了她一眼，十分平静地点头：“记住，在外面如果与人起了冲突的话，不要报我们琼玉峰的名号，就说你是香仙峰的就行了。”
“香仙峰？”
姜红鱼愣了一下。
“我以前和她们之间有些小矛盾。”
说罢，他将一块写着香仙峰三个字的身份令牌丢给了她。
“……”
‘原来是死对头，想栽赃嫁祸啊。’
姜红鱼有些无言以对地道：“好。”
李不苟又给了她一块传讯令牌与一些常规的符箓之后，这才施施然地走回了之前的阁楼。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姜红鱼不由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竟然罕见地在这么一个连元神境界都没有的低级修士面前，感受到了紧张的情绪。
“这个师兄，抛开性格不谈，还是有点东西的。”
只可惜，稳健到像是带点病一样，在宗内都是遁术起手进行赶路。
而她不知道的是，李不苟对于她的评价也是极其惊人的相似。
“这个师妹，除开自满、脑子不太好之外，其他方面似乎还行。”
至少没有和之前的那几个师妹一样，处处都是坑。
尘封的山洞之中，李不苟悠悠地叹了口气。
只要不折腾得太过分，便随她去了。
反正在青岚仙宗内，问题应该都不大。
目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符箓流水线的制造。
借着阵法生成的天光，隐约可见他的手上拿着一本书，封面上写着《论符箓流水线的可行性》。
李不苟正在尝试，以前世的见识和经验，复刻出一条符箓生产的流水线出来。
“修仙百艺之中，符师所掌握的符箓，可以视作为一种有次数限制，但无修为限制的另类法术，通常都是由符师用符笔沾染妖血之后，在符纸上画出对应的符箓所形成，初学者失败率极高，且在这过程之中，因为需要引导灵力注入，所以会耗费大量的心神，通常一名符师一天的制符量不会超过十张。制符的难点一般是出在如何小心控制灵力输出的同时，完整地绘制相对应的符文，越是高阶的符箓，所需要记下的符文便越是繁琐，在绘制过程中，便越容易出错。”
但这两点对于前世学过临摹的李不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批量化生产符箓说起来似乎很困难，但如果将活字印刷术与其进行结合的话，那就未必了。
毕竟，符箓符箓，所涉及到的，依旧是符字。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修仙者们虽说比起常人来，大多数都被符箓只有符师才能绘制出的刻板印象所束缚。
而符师们则由于提笔画符的难度，连他们自己都无法保证每一张符箓绘制时的成功率，又怎么会去想批量化这种事情呢？
“符箓失败率高的原因，正常都是出在绘制难度上，毕竟要求是需要在保证灵力输送的同时，字迹清晰，不能混淆，而符纸又有规格要求，且越是高阶的符箓，其符文构成便越是复杂。”
所以，李不苟打算先从符笔之上进行下手改良。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问题，还是因为由传统符笔写出来的字迹太粗，以至于难以把握的缘故，符纸的规格又是被把握好了的，所以，他打算先改良出一支能写得出更加细微字迹的符笔出来。
另一边，姜红鱼再次来到了两人才刚刚去过的出尘殿。
‘师尊曾和我讲过师兄的过去，他当年入宗之时，只是记名弟子，也就是个凡人，后来经过内门选拔之后，才入了琼玉峰，按照道理来说，他入门时只是个凡人，身上定然没有可以能打动出尘殿的执事的东西，而像入门弟子的资料这些，一般来说，都会有原始资料库，哪怕后来他让自己的人接替了出尘殿，也最多就只能让对方在别人来要他的资料时，不小心给错，不可能动得了里面的原始资料。’
所以，只要和那人说明，是李不苟让她去拿的，便可以了。
姜红鱼微微一笑。
很快，她就能完成任务了。
现在看来，这个任务，倒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