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鸿门宴

罗塞面含微笑，轻敲木桌：

“想必，您也明白，本人的职务为何。”

“医生嘛，医者仁心，治病，自然是我们的天职。”

自打进了会议室后，秘书的底气似乎都足了些，从容地笑道：

“天职归天职，可要说所为何物，恐怕不止于此吧？”

“哈，说得对，”罗塞大笑一声，“虽然许多医生都会说他们过去如何如何珍视生命，从而走上了这条路——可惜，我没有那样的过去，治病，就是为了挣钱。”

“做医生，也不过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挣得多些而已。”

秘书轻轻点点头，淡笑道：

“既然您靠治铅中毒拥有了如今的地位与名声，并且还坐到了这里，应当明白，我们公司的主要业务为何。”

“制铅行业的领头羊，多雷尔公司——这般大名，自然是知晓的。”

对方似乎相当满意于罗塞的反应，淡笑一声，从桌子下掏出一张报纸，放在桌上，推给了罗塞。

“的确，作为制铅行业的领导者、开拓者，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人拿放大镜盯着看。”

“也不知是哪位记者，从不知何处得到了消息，我们的谈判还没开始，便已经在报纸上有了报道。”

罗塞打开报纸，不出他的所料，报纸上，已经有了自己委托桑德斯议员所刊登的新闻。

而且，位置还相当不错。

看起来，桑德斯议员虽然没能为这个新闻争取到头版，但也已尽力了。

虽然没明说，但他知道，对方心里门清，究竟是谁泄露的谈判消息。

他合上报纸，微微笑道：

“噢，您明白的，雾都日报的这帮记者就是这样——就像野狗闻到肉味，只要有任何一丝新闻的苗头，就会扑上来，狼吞虎咽地将其吞掉，唯恐被别的野狗抢先。”

“呵，罗塞医生对于这帮记者的看法，倒还真是与我等不谋而合。”

秘书摇晃着手中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道：

“每次，哪怕我们公司有丁点大的失误，他们也会拿着放大镜看个通宵，不看出来点门道是决不罢休的。”

罗塞摇摇头，道：

“我们还是谈一谈，今日的正事吧。”

说这话时，他假装抿了两口手中红酒，眼神却在四处流转，试图找出任何一丝异常。

按照记忆中自己的所见，这个仪式会制造出一道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影子”，可他到现在为止，没有看见任何影子。

整个会议室好似被人特意布置过，十分干净，没有任何东西是会投下大片阴影的。

瞅了两眼没发现异常，他也只好将目光收回。

他并不确定面前的秘书对于无形之术是否有过了解——所以，最好还是小心为妙。

毕竟，他的超凡者身份，算是一个杀手锏，即使勿忘我站在他面前，都很难认出他是超凡者来。

据勿忘我所说，这是因为超凡者身上会有一种独特的“残缺感”，这股残缺感源自超凡者跨越纯白之门时所献祭之物，只有办法掩盖，没有办法弥补。

而他则不然，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在纯白之门那里失去任何东西！

“哈，说的也是，我们就不扯别的了，谈谈正事。”

秘书僵硬地扯起一个嘴角弧度，淡笑道：

“您对于出席关于‘铅制品的优势以及其日常生活中的广泛应用’讲座，是否有兴趣呢？”

罗塞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您还记得我们一开始的对话吗？”

“一开始？”

秘书显得有点纳闷：“你说哪里开始？”

“进了这间会议室开始。”

“会议室开始……”秘书沉吟半晌，笑道：

“原来如此，您是想问，能否挣钱，对吧？”

“那是自然！”

罗塞笑了笑，道：

“实不相瞒，本人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挣钱——或许，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本人最接近传说中那些巨龙的一点。”

“……哪一点？”

“喜欢在财宝堆成的山上睡觉这一点！”

“哈哈哈……”秘书看起来被逗乐了，忍不住笑了几声，道：

“不错，不错，如此说的话，那整个雾都，都可以说是巨龙子孙了，毕竟没有人不喜欢这样做。”

罗塞尽管也跟着笑，但眼中却无比冷静。

看起来，引导很成功，就算对面还怀疑自己，也该放下一点警惕了。

毕竟，他缺钱这件事是真的，而且可以多方证明。

不过，缺钱，不代表渴望挣钱！

二人笑罢，秘书叹了口气，道：

“实不相瞒，我们公司也不好过——您应该明白，所谓的行业老大，其实也不过空架子。”

“每天眼一睁，无数人的吃喝拉撒，最后，都会由我们公司买单，更别提还要给许多官员贵族们打点关系，真正落到我们嘴里的，能有几口？”

罗塞挑了挑眉，故意令笑容淡了几分：

“哦？那您的意思是，是没法让我挣钱了吗？”

“那当然不是。”

秘书露出自信的笑容，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急需一位具有权威性的专家来为我们的产品背书！”

“可我依稀记得，你们过去应该也找了不少专家辟谣关于铅的‘毒性’？”

“那是过去了，”秘书叹了口气，“自从上任董事长，老多雷尔因身体不适，退居幕后，我们公司就每况愈下。”

“过去，他在的时候，市场上几乎没有人能和我们竞争，待得他一走，我们才发现，这制铅行业，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好混……奥尔登先生虽然也很有能力，毕竟阅历尚浅。”

罗塞皱了皱眉头，道：

“所以，您的意思是？”

“合作，而且不仅是表层合作。”

秘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

“只要您在公司危难时伸出一只手，未来，等公司发展起来，将千倍万倍地还给您！”

“……所以，您的意思是，暂时挣不到钱？”

“这个嘛……”秘书叹口气，道：“您也知道，公司现在拮据，不过呢，讲座还是办的起的，届时，讲座的收益，我们便三七分，您，意下如何？”

罗塞忽然觉得这套话术相当熟悉——

特么的，搁这画大饼呢！

他眯了眯眼，忽然捂住小腹，道：

“抱歉，我忽然想去一趟盥洗室……能容我失陪一会吗？”

“好，您尽快，我等您的答复。”

待得罗塞离开后，秘书的影子忽然蠕动起来，沙哑的声音自其中传出：

“看起来，应该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凡人。”

秘书皱眉，犹豫道：

“不用杀了吧？防剿局最近似乎有点……嗯，躁动？”

阴影冷笑一声，道：

“杀什么杀？你是觉得防剿局不敢把我们给抄了？因为新闻的缘故，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了……既然他愿意，那就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