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池塘夜聊
酒这个东西，能流行数千年，自然说明它的魅力。
后世之所以年轻人不爱喝白酒了，原因无非两个，选择多了，还有就是贵了！
三块钱的快乐水和上千块一瓶的白酒，这个社会，从一开始，就没给年轻人选择的权利。
看到陆汉生喝完酒，那熠熠生辉的眼神，几人都嘴角带笑，桌子上四个男人，唯独陈父旁边没有酒碗。
陈父红着脸，朝陈老爷子看了看，得到的是对方一个犀利眼神，陈父只能悻悻作罢。
陈朝阳自然也看到爷爷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个空碗，倒了一点点酒，递给自己的父亲。
那真是一点点，陆汉生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大一家子还真有意思。
不过很快他便知晓到底是咋回事了！
陈父接过酒碗，看着那一点点酒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不敢去看老陈头的脸色，端起酒碗就喝下。
一口酒水下肚，陈父那有些黝黑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甚至最后蔓延到脖子。
他的眼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迷离，拿起筷子夹菜，竟夹了几下才夹起。
陆汉生惊呆了！
难怪老爷子没给倒酒，就这酒量，幼儿园小朋友都能把他干趴下。
陆汉生大致猜测出陈父应该是某种酒精过敏的体质，这陈老家世代酿酒，没想到出一个酒精过敏的体质。
难怪，自己从进门到现在，便能看出陈父在这个家，几乎没啥存在感，连招待客人，都是老陈头和陈朝阳出面。
陆汉生无奈笑了笑，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家事，自家知晓。
陆汉生笑着端起酒碗开始和老爷子敬酒，虽然他两辈子都没啥文化，但是经历多了，做人做事坦坦荡荡，很对老爷子胃口，两人相谈甚欢。
陈朝阳平时性格很沉稳，但是两碗酒下肚，眼中的光也亮了许多。
陈父喝完酒后，有了一些胆气，在老爷子吃人的眼神下，偷偷夹起一块白花花的肥肉吃进嘴里。
看到陈父吃下大肥肉片那满足的模样，陆汉生连忙夹起一块鸡蛋塞进嘴里，那玩意对于他来说，别说吃了，看到别人下嘴，他都感觉到腻！
之前他还不懂明白，为啥杜娟买肉选最肥的部位买，原来是真需要。
在这个缺油水的年代，特别是农村，吃上这么一大片肥肉，那种身体本能的需求，通过大脑传递出来的愉悦感，是后世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陈父吃下肥肉片，满足打了一个饱嗝，笑着和陆汉生打了一个招呼，便脚步踉跄回屋休息去了。
几人继续吃喝，老爷子又喝了一碗酒，脸上也明显多了一丝潮红，显然此时心情大好。
在陆汉生有些附和下，老陈家的情况，他也一一心里有了数。
陈家这几年日子实在不好过，家里老二夫妻俩去世后，让这个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陈家孩子实在太多了，特别几个大孩子，都已经上初中，因为要住校，每年开销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个年代的教育负担，远不是后世可比的。
其实农村人谁都知道，读书是孩子唯一的出路，但是真供不起，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每年学费都逐年递增。
一个孩子一年学费加杂费，两个学期，加起来最少要一百元，这是最低的需求。
到了初中，花费更多，再节省，三餐要吃吧，加上平时考试试卷其他费用，林林总总这个家庭每年要负担一千多元。
陆汉生内心也是复杂无比，他没想到老五这些年过得这么苦，其实以老五的才智，就算脚有些残废，想挣钱，其实很轻松。
但是再聪明的人，也有软肋，或许这个家，便是他的软肋！
陆汉生这个人，并不喜欢用脑，从小到大，他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次数，远远多于用脑。
但是他很清楚，时代不同了，以国内的情况，未来拳头打遍天下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
所以！
他需要老五的才智！
直到这顿饭吃完，中间那一盘肥肉，除了陈父吃了一块，便没人去夹，虽然老爷子好几次喊陆汉生去夹，他都笑笑招呼过去了。
陆汉生是真不想吃，从心里到心理都厌恶那玩意，他当然也知道陈家爷对那碗肥肉的渴望，但是客人不夹，主人可没有动手的规矩。
可惜，陆汉生从小没啥家教，对这规矩还真不懂！
酒足饭饱后，陆汉生和陈朝阳两人走出房门，走进黑暗中，在家门口不远的池塘前停下。
陆汉生从口袋掏出红梅，递了一根过去。
陈朝阳接过烟，从口袋掏出一盒火柴，点燃夹着的烟，又把烧了一半的火柴递到陆汉生眼前。
两人齐齐抽了一口烟，黑暗中，池塘边上的蛙鸣“咕咕”叫着，两人谁也没开口。
过了许久，陈朝阳还是率先开口道。
“你还是喜欢抽红梅！”
陆汉生狠狠抽了一口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夜星空一片漆黑，偶尔能看到一道亮光转眼消失在乌云中。
“嗯，习惯了！”
陆汉生有很多话想和陈朝阳说，可正是因为心中有太多话，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人抽完手上这根烟，这才重新回到正轨。
陆汉生也缓缓开始说起自己这两天来的经历。
从遇到杜浩那个混小子，到巧合遇到杜娟，陆汉生笑着叙说。
陈朝阳黑暗中看不出表情，但是陆汉生敢肯定，他此时嘴角肯定是上扬的。
杜娟这个名字，陈朝阳顺着记忆，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当年那个跟在大哥身边的花痴少女。
轻松的事说完后，陆汉生这才把张力的事说了出来。
刚刚说到杜娟兄妹俩，陆汉生并没有提到张力的名字，此时，终于说起新时代歌舞厅老板张力的事。
从遇到张力，到被持枪相向，最后被成家旺解围，种种细节，陆汉生都说了。
正如陆汉生这次来的目的，他需要陈朝阳的大脑，需要他的才智。
陆汉生其实很清楚，张力是一个隐患，而且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隐患。
往后想在在新海市发展，迟早会碰到张力，对方那神经病的性格，已经注定。
他和成家旺的关系，其实很微妙，别看这次对方给他解了围，但是两人的关系，用半个陌生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谁会为少年时认识的一个人，而鼎力相助？
陈朝阳一直沉默听着，他嘴角的笑容早已经消失，黑暗中，只剩下眼中幽幽冷芒！
陈朝阳当年排第五，张力排老六，实际上，两人关系从未亲近过。
张力是后来者，真正的团队排名，一直徘徊几个兄弟之外。
张力是陆汉生救的，也一直听命于陆汉生，在陈朝阳眼里，张力只是一条咬人的狗罢了。
虽然两人并不亲近，但是陈朝阳对张力的性格早已经了如指掌。
这也或许是张力为啥这么仇视陆汉生的原因，从始至终，他就觉得陆汉生几人没把他当兄弟。
陈朝阳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冷漠幽幽开口道。
“张力的事，其实不难解决，这种游离规则之外的家伙，早晚的事，如果我猜得没错，张力背后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成家旺了！”
陆汉生有些诧异看向陈朝阳，虽然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但是陆汉生还是想知道老五为啥这么说。
陈朝阳依旧看上前方池塘，仿佛早已经知道陆汉生会诧异，他沉声开口道。
“能让张力那条狗放下枪的人，只有他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