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妻管严
“轰——”
静谧的夜色里炸开一声巨响,犹如平地惊雷,引得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儿在吠。
陆暄暄见得独轮车摔了个稀巴烂。
她扭头看向秦风,虽然他戴着面罩,可他鼻翼微微耸动了一瞬,薄唇紧抿,一双修长的手紧紧握住,像是克制着什么。
陆暄暄鬼使神差的凝视着秦风的侧颜,直觉告诉她,他此刻一定是极为震怒的。
“迟早有一天.....”秦风忽而开了口,又停顿住,死咬住唇,全身几乎都在颤抖着。
“迟早有一天什么?”陆暄暄追问道。
秦风阴沉的转过脸来,反问陆暄暄:“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陆暄暄头皮有点麻:“什么意思?”
秦风转过头去,不再看陆暄暄,一字一句道: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那熊瞎子碎尸万段!”
“......”陆暄暄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朝着陡坡下去了。
她来在独轮车面前,认真的研究了一番,她将绳子解下,使尽浑身力气将体型硕大的马鹿推翻在一旁,独轮车已经成了独轮,剩下的全是木头了,陆暄暄捡起曾经是独轮车把手的一条粗壮木棍,在马鹿身形前丈量一阵,用绳子将马鹿的四足绑在了木棍上。
“你在干什么?”秦风也下来了,来在陆暄暄身后。
陆暄暄没解释,她绑好了绳子,才对秦风道:“你我扛着这鹿走罢。我走在前面引路,你扛着后面。”
秦风静默着望着陆暄暄的身影,忽而促狭一笑,扬声道:“好啊。”
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扛着一只体型硕大的公鹿在夜色里沉默的前行。雪后的路面泥泞难行,两个人走了满脚淤泥。陆暄暄几乎觉得自己的棉鞋都被染湿了。
他们谁都没和对方说话,陆暄暄是因为公鹿太沉了已经无力说话了。而秦风则自始至终的望着陆暄暄的背影。
陆暄暄感觉自己肩膀几乎要断了,问秦风:“见到了一座小桥,然后呢?”
“过了桥一直走,有一片树林,过一陡坡向东走,有间木屋。”秦风出口的态度极为冰冷生硬。
陆暄暄眼前冒着金星,没精力再计较秦风的态度是否和煦了。
两个人入了密林之中,陆暄暄身后的人忽然停了脚步,陆暄暄以为秦风眼神不好,是在判断该往哪里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秦风屏息凝神的聆听,然后他听到了陆暄暄平稳而绵长的呼出气息的声音。
秦风的手紧紧地攥住木棍,死死的盯住陆暄暄。
陆暄暄汗珠滴在了右眼里,辣得她直眨眼睛。
“飞花逐星。”秦风凝视着陆暄暄,试探着,说出这四个字来,然后等待着陆暄暄的反应。
陆暄暄仰头望着星空:“什么废话什么星?都这时候了,你能别说废话看流星了么?”
秦风沉默了,转了话锋:“往前走罢。”
陆暄暄和秦风终于来到了那座孤零零的木屋前,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座孤独的木屋立在林子里,木屋里头亮着灯,门推开,出来了一个猎户打扮的男人,秦风和陆暄暄把公鹿卸下,几乎要散了架的陆暄暄直接坐在了木屋门边的树桩上歇息,她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她揉着肩膀,见那男人先蹲下看看那马鹿,这才站起身来,回了屋子里拎出一条羊腿。
陆暄暄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块羊腿肉。
就说这鹿虽已经长出强悍的犄角没有鹿茸可取,可毕竟是这么大的一头鹿,还有鹿血,鹿鞭,鹿皮,才换了一条羊腿?这摆明了拿秦风当冤大头。
秦风没接,似乎也觉得对方给少了:“加十只活鸡。”
对方倒是个爽快人,直接告诉秦风:“加不了。”
陆暄暄期待着秦风挥拳。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心里暗暗叫嚣:【他拿你当冤大头,骂他呀,打他呀,跟他耍疯癫呀!】
哪知道秦风只是淡淡道:“那不要羊腿了,你想办法帮我弄十只活鸡来,家里的弟弟病......”
“弄不了,就羊肉,你爱要不要。不要我不收你这鹿了。”男人没耐心的打断了秦风。
这个人摆明了知道秦风有难处,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卖鹿,趁机狠敲秦风。
秦风竟是一笑:“行吧。”然后他扭过脸来,望着陆暄暄的身影:“娘子,明日咱们去街上把这公鹿卖了顺便买活鸡。”
“行。”陆暄暄知道秦风这话是故意说给男人听的,她甚至可以在心里笃定,秦风这么说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和对方讨价还价,而是委婉的告诉对方,我并非是不能光明正大抛头露面的人。
男人果然一愣。
陆暄暄走了过来,蹲在地上系着公鹿,添油加醋对男人道:“我和我相公本来白日里做点小买卖事忙,他主要是喜欢打猎,以此为乐。我们不指着这个挣银子。平日里,我相公来你这里卖也就是为了图个路近方便,换些肉吃吃就罢了,可你要是老这么拿我相公当冤大头,以后我们还是白天卖去街上就好了。”
两个人扛起了公鹿,男人拦在了陆暄暄的面前:“别走啊,有话好好说,不就是十只活鸡么,这样吧,你们把鹿留下,羊腿拿走,我明儿再给你们弄十五只鸡来。”
陆暄暄乐了:“你就是弄八十只能下蛋的老母鸡,我也不卖你了。”
男人见得陆暄暄立场坚定,又来在秦风面前:“您瞧,咱们做了这么久的买卖,也都熟识了,咱好好商量着,这样,要不然我再加点银子?”
秦风也乐了:“你这不是难为我么,我家娘子都发了话,我怎么好和你继续做买卖呢。上回卖虎骨虎鞭虎皮,你只给了我五两银子,和一件棉衣一件羊裘,当时想着衣裳正好我娘子能穿,我就没和你计较,可这事我娘子听后把我好一顿教训,可我白天实在忙不开身,懒得去长街,好说歹说的,这次我家娘子才答应让我卖给你,今儿你又同着我娘子的面给我来这么一出,咱们这买卖怎么往下继续做呀。”
秦风说话的时候,陆暄暄忍不住的回头看他,他尽管脸上带着面罩,可唇间挂着苦笑,说话的语气也轻飘飘的,她感觉他装得是真像那种窝窝囊囊的妻管严。
陆暄暄和秦风就这么扛着公鹿回去了。
陆暄暄扛着公鹿打了个来回,回到家里的时候,她脑袋疼得几乎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出了满身的热汗,身上黏腻得难受至极,想沐浴,又想直接倒头就睡。
就在她纠结自己要不要沐浴的时候,秦风拎着一个大木桶走进来了:“先沐浴吧。”他说完了话,就去把烧好的热水打来,将水倒在了木桶之中,人却没有打算出去的意思,直至最后坐在了炕边:“快洗吧,你洗好了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