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明悟 空间介绍

季泠鸢驻足，回首望去。

昏暗夜色中，小艾手持着的火把的确耀眼。尽管在当事人看来照亮的范围只有一小块，但那一小团艳红色的火焰，即使是从较远处的这里看去，也会让人感到安心，吸引着人类如同飞蛾扑火般汇聚而去。

归根结底，喜光厌暗也是现代人类的特征之一。

小艾在那两人前方引路，没有去看沿路的那些尸体，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季泠鸢的身上，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在季泠鸢回望时，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对视。小艾愣了一下，但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对着她蹦蹦跳跳地挥舞着右手，想要得到季泠鸢的回应。

她似乎想要向季泠鸢冲过来，扑进她的怀里。但在看了一眼，考虑到了身后的浅井隆治和米霍尔，以及之前季泠鸢表现出来的对他们的重视后，还是忍耐住了那份小心思，老老实实地充当着一个火炬。

也许对于心思单纯的她而言，刚才的场面只不过是主人又一次习以为常的胜利罢了。

又或许，季泠鸢的那种英姿，早就铭刻在她的内心中。怀着对她的憧憬，即使是懦弱无能的神田艾自己，也在向着自己希望变成的样子而努力，渴望得到蜕变。

浅井隆治和米霍尔跟在小艾的身后蹒跚而来，但按照他们的速度，想要赶到她身边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季泠鸢索性没有回头，停留在原地，回味起刚才那种新奇的感觉。

面对那些大多数是lv.2，没有太大威胁的黑化者时，她突发奇想，有意做出了一些平时根本做不到的动作。比如那次下腰后360°的翻转，又比如腾跃而起从空而落将黑化者砍成两半。

她抬手，凝视着自己白净的右手。

当时进行实际操作的时候没有太多感觉，但现在一帧一帧地回想起来当时的行径，却令她血脉贲张，仿佛整个人沁入了足量的麦芽糖，令人精神振发。

战斗……吗？

与之前的自己基本上没有联系的词。

毕竟比起常人，季泠鸢的力量和体力都差了很多。她擅长做的，只是通过语言的艺术鼓动他人、用思维分析并解构作案过程，并尽量避开实际冲突。

就算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杀死的那个人，依靠的也只是从背后进行的偷袭罢了，还差一点因为力量过小的原因造成的伤势过浅，那人仍有力气剧烈反抗，导致被反杀。

正面的战斗，对抗间的厮杀，被撕裂的躯体，倒在地上的败者，徘徊在死生之间的刺激感……

对这些东西，她之前还没有什么实感。可是这次面对复数个同体形的同类，并将他们杀死后，有一种很怪异的情感渐渐在胸口萌发。

她将右手抚向了自己的胸口，隔着薄薄的布料，碰触到了自己的心胸。

尽管很厚重，但隐隐间仍能通过那里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沉稳却有力。虽然不是那种剧烈跳动间的兴奋感。但，很舒服。

战斗……很舒服。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这个。并非是那声音的诱惑，也无关于此时的环境。这是基于季泠鸢自己的感受自然而言得出的结论。

前18年，心中总觉得空虚的部分，现在似乎已经被填充上了一些。随着那处逐渐被补完，季泠鸢觉得自己似乎又得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6岁前，无目的地活着，单纯地在孤儿院中活着。16岁前，为养父母活着，以他们的期望为目标活着。18岁前，为复仇活着，以杀死所有参与谋杀养父的人为目标而活着。在那之后，她的人生基本上只剩下空虚，所以，才会设计一场盛大的闹剧，以此落幕。

来到这里后也是，越噩梦的难度，也越容易促成自己的死亡吧？拥有自毁倾向的她当时是这么想的。不会主动寻死，不得不死之时就坦然面对。

呵……但是现在发现也不晚。不，不对，应该说现在才刚刚好。

只有在这里，在这场成神的典仪中，才能弥补自己的弱点。同时，享受战斗的乐趣吧。

那么，既然如此，到死之前，就认真地享受这一过程吧。

第一个的目标，就设定成那个人好了……

在季泠鸢沉思之际，一个娇小的躯体投入了她的怀中，用胳膊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部，深深的吸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小艾及浅井隆治、米霍尔几人已经跨越了大段的路途，来到了季泠鸢身边。

在扑入季泠鸢怀中前，小艾已经将火把递给了浅井隆治。由他用右手持着照亮当前的区域。那只乌鸦则被他倒栽葱般地塞入了胸前的衬衣中，只从脖颈处露出了尾羽和两只黑色的脚爪。

“干脆利落，不愧是您。”米霍尔的话中不知何时带上了敬称。

他看了眼周围仍在淌着血水的数具无头尸体，啧啧赞叹着。尽管之前已经见识过了眼前少女的飒爽英姿，但每一次总会有不同的感触。

寄生者的那次，虽然知晓是她斩杀了怪物，但她轻巧的动作隐隐间总会让外行人产生一种这只不过是凑巧，只不过是正好在怪物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偷袭致命罢了，我上我也行的感觉。隼人一开始的不服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正面面对寄生者的米霍尔知道它有多难缠，也清楚能够刺穿寄生者额头的季泠鸢的实力。

拉瓦尔那次，她砍击拉瓦尔背部造成的金铁交击声，以及跃起击中拉瓦尔腹部的卓越弹跳力，证明了那的确只是她实力的冰山一角。

而这次，尽管在朦胧月色中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看到了季泠鸢全程的行动。如鹰隼般迅捷，如灵鹿般矫健，如猛虎般威严，如巨象般有力，在杀人魔群体中来去自如，大杀四方。这种实力让米霍尔不由喟叹。

在火光映照下，他凝视着那具被从中一分为二的尸体，估算了下自己的力量以及开山刀的锋锐度，随后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再也没有了比较与追赶的欲望。

“没必要说这么多，走吧，稍微加快点速度，我现在赶时间。”确认好目标的季泠鸢已经对残废的米霍尔失去了兴趣，她此刻迫不及待将他们送到室内泳池，获得这个异空间的信息后，开始寻找目标的踪迹。

“嗯，听你的。”没有过多辩驳，早已被季泠鸢征服的米霍尔顺从地点了点头。

——

一路无事，很快季泠鸢一行人就来到了室内泳池中。

比起烛火黯淡，仍存在大量阴影的别馆，灯火通明，四周一览无余的室内泳池无疑更让人安心。

再加上此时泳池内部也没有了那些尸山血海，少了残骸和血腥味，这里的确是一个适合临时定居的地点。

唯一的缺点是除了室内泳池门口的正门外，从走廊至泳池间没有任何阻隔，一旦有什么东西从正门进入，就无险可守，而米霍尔两人也不可能呆在阴暗的走廊处把守正门。

此外，虽然视野开阔而明亮，能够第一时间发现闯入者，但相对应的，也代表着闯入者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而且室内泳池属于密闭环境，一旦走廊被封死，他们就只能被困在这里，插翅难逃。

基于控制室内的尸骨，有前车之鉴的浅井隆治并没有选择安置在控制室内，以免门扉锁死将他们困死在其中。

在泳池的左前方角落将米霍尔扶正后，浅井隆治对他点了点头，随后主动向季泠鸢走来。

不知为何，比起之前那种不情不愿的情绪，现在的他老实了很多，也不再想着逃避。也许是在这期间因为见识到了季泠鸢的强大，自暴自弃地认命了。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靠在了泳池边缘护栏的软绳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季泠鸢说道：

“既然你完成了约定，我会以书中的顺序来和你介绍这个异空间，如果你有疑问的话，可以随时打断我。”

他抿了抿唇，用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见季泠鸢没有出声反对，就开始用一种独特的语气介绍起这个空间的事情：

“首先是学校的大体分布……”

聆听了浅井隆治的话，季泠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这所学校的建筑位置有了一些了解。

首先是学校的正门，正门往前是操场，穿过操场是学校的前庭及教学楼，教学楼右侧是室内泳池和别馆，左侧是体育馆和社团活动中心。被U字形教学楼包围的是中庭，中庭往后的区域则是后庭。

后庭内有学生宿舍和地下防空洞。地下防空洞可以通过一条较长的隧道进入。那里似乎也与教学楼内的地下室有所联通。

“这里没问题吧？”浅井隆治抬头，看向了点头的季泠鸢。

“没有太大问题。”季泠鸢凝眉思索了一下，将浅井隆治的描述在自己的脑海中复刻了一遍后，摇了摇头。

“嗯，好。那我继续说这所学校里可能存在的怪物以及可能分布的地点了。”浅井隆治顿了下，见季泠鸢没有明确反对，就继续根据书中的内容介绍了起来。

“杀人魔，应该是到处都存在。据书上说，是被这所空间从现实中吞噬过来的人，在发生了某种变化后形成的以猎杀同类为目的的怪物。算了……以你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他们对你构不成威胁。只要小心点不要被大量的他们包围就行了。”他瞥了一眼季泠鸢，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场景，省去了介绍黑化者的其余描写。

“接着是喷射腐尸。是由这个空间中的腐尸重新构成的，能够喷涂腐蚀液体的怪物，基本上成群行动。之前听你说过，你似乎遇到过这种东西。”

腐蚀液体，成群……哦，对了，他说的是【玩具】。尽管名称有所不同，但特性一致。季泠鸢将浅井隆治的话与自己脑中的信息组合，得出了结论。

“它们基本在教学楼和地下防空洞聚集并游荡，有时候也会少量出现在别的地方。弱点的话，斩首就行了，能直接消灭掉他们。如果大量遇到的话，建议转身就跑。”浅井隆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复述着。

“嗯。”季泠鸢点头，表示知晓。

“拉瓦尔和人形拉瓦尔。据书上说，不是这个空间的产物，而是从不知名的地方到来的。拉瓦尔的信息之前和你说过，就不再赘述了。说说人形拉瓦尔吧，是拉瓦尔大量使用人类血肉后的产物。

人形拉瓦尔顾名思义是人类的形态，相比于原体，它们拥有更聪颖的智慧，更灵巧的速度。而且，它们的翅膀从一开始就处于展开的状态，能够一直在空中占据制空权，而不用像拉瓦尔一样3分钟过后就需要收回甲壳中。不过相对应的，人形拉瓦尔因为没有甲壳保护，比起拉瓦尔更脆弱。

应对方式是枪械齐射将它们击落，如果弹药充足，就直接炮火覆盖击毙，缺少弹药，就尝试近身搏斗吧。如果没有远程攻击手段，书上的建议是见面就跑。毕竟人形拉瓦尔因为更智慧的原因，已经会制作并使用远程武器诸如投矛等，获得枪械后也能够持枪射击。”

“接着是触手寄生。就是我们在女厕所遇到的那种。人类遭到寄生后的产物，一开始人类躯体虽然仍有部分神智，但会因为大脑被寄生虫进入并不断吞噬陷入痛苦状态。之后触手彻底成长，从脊椎处伸出体外，同时寄生虫会吞噬完脑部，彻底掌控身体。那些触手很坚韧，但它的本体很脆弱。突破触手的防御或者趁其不备袭击头部，击杀里面的寄生虫就能彻底解决掉它。”

原来如此，季泠鸢就觉得一个lv.5的寄生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击杀，原来是那一刀刚好刺中了弱点。

“影兽，基本处于这个空间的黑暗区域，主要能力是致幻和可伸长的肢体。书内的建议是不要进入黑暗区域，等其自然消散后再进行探索。”

看这个描述应该是【眷属】。

“镜中幻影。人类被镜子照过后形成的怪物。能够对人的影子造成伤害，同时伤势会对本体造成同样的伤害。在完全黑暗的状态中极难对付。因为虽然没有影子，但此刻的它能袭击本体，而且速度极快。弱点是在光照环境下，在其影子出现后，踩住它的影子的一部分，能直接消灭掉它。”

【镜中影】……之前推测的将它全部拉入光照范围中就能消灭它的猜测错了吗？季泠鸢沉吟了一会，回忆着之前的形式。也对，当时是用脚将其拖入光照中的，也算是踩到了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