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摄像
在米霍尔手持双刀蓄势待发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间。
突然听到那阵儿童哭声的季泠鸢，第一反应并不是躲闪或者拿出背刺之刃，而是用左手捂住了左半边脸。
“等等。”眼见米霍尔就要已经蓄势完毕，即将扑出的那一刻，季泠鸢伸出左手，阻止了他的行为。
米霍尔看了一眼季泠鸢以及季泠鸢背后不远处的幽影，再看浅井隆治一脸笑意，在季泠鸢出声后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他停止了向前迎战的行为，但仍然向浅井隆治移动了几步，将他护至身后。
那道幽影很快就来到了季泠鸢的背后，揪紧季泠鸢衣服的同时，探出了一张哭唧唧的小脸。
她抽咽着，将大半个身子躲在季泠鸢的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个陌生人，尤其将警惕的目光投注到了手持双刀的米霍尔身上。
真是丢人，身为幽魂竟然被吓哭了。
想到小艾的行为，季泠鸢觉得有些面红耳赤。她开始考虑起自己收宠物的行为究竟合不合适。
琢磨了一会，她还是说服了自己。
哎，算了，白嫖的，还算有用。
而且，尽管怕的要死，还被吓哭了，但小艾还是坚定往自己身边过来了不是吗？
季泠鸢用眼神示意浅井隆治稍后再聊，带着小艾退了几步，离持刀的米霍尔远了一些，至少是无法在第一时间突袭过来的距离。
随后，她偏头看着小艾，用手指微微拭去小艾脸上的泪珠。
“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季泠鸢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了些。
“唔，因为一个人（吸）呆在那里（吸），有点害怕。而且，（吸）总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小艾还是有些抽咽，说话时时不时就吸口气。
“这样啊……”季泠鸢想到小艾的刚才的举动，摸了摸小艾的头：“我知道了，那下次就和我一起吧。不过如果战斗起来，记得逃远一些……”
“好。”小艾仰头，破涕为笑。
安抚完小艾，季泠鸢抬头看向浅井隆治，扬了扬头，示意可以继续交流了。
浅井隆治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季泠鸢和小艾互动，见到季泠鸢的示意，他指了指小艾幽蓝色的透明躯壳，说道：
“要不先介绍一下这位吧？我对她很感兴趣。”
有季泠鸢在身旁，小艾之前产生的害怕似乎都消失了。她主动从季泠鸢身后站了出来，认认真真地鞠躬，自我介绍道：
“我叫神田艾，现在是个幽灵，也是主人最乖的小狗狗哦~”
“哦？”小艾自我介绍完之后，浅井隆治和米霍尔都用微妙的眼神看向了季泠鸢。
季泠鸢很是坦然地接受他们的注视。她不是很理解他们为什么这样看自己，收宠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见季泠鸢一副我自问心无愧的模样，浅井隆治欲言又止，愣了小半晌，调整好表情后向着小艾止又复言：“那个，神田艾是吧。”
“是！”小艾大声地回应着，似乎要把刚才的委屈全部喊出来。
“嗯……我能给你拍几张照片吗？”他拿起了手上的摄像机在小艾前面晃了一下：“很快的，几秒钟就好。”
“不行！”小艾看到浅井隆治手中的相机，大惊失色，立刻钻到了季泠鸢的身后，和之前那样露出小半个头，狗狗祟祟的同时，又怒视着浅井隆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又凶又怂的：“爸爸说过那是会吸收灵魂的邪恶用具，一旦被拍到，灵魂就会被困到里面，小艾现在只剩下灵魂了，你一定是想趁机把小艾抓走！你这个坏家伙！”
她又立刻从背后拉扯着季泠鸢的衣服，压抑着声音，用自以为极小声的声音说道：“主人，我们快点跑吧，要是灵魂被抓住，那就完蛋啦！”
季泠鸢看向了浅井隆治的摄像机，可无论怎么看也没有任何神秘的色彩，就是一个普通的摄像机。
浅井隆治此时正有些尴尬地举着那个相机，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小艾啊，你爸爸为什么说这个东西会吸收灵魂啊？”他借用季泠鸢对神田艾的称呼，脸上挤出有些僵硬的笑容，原本的眯眯眼都维持不住，略微张大了些缝隙。
“爸爸就是这么说的！”小艾躲在季泠鸢背后这么喊着。随后她又用较低的声线对季泠鸢说道：“主人，他的目标是我，到时候你先跑，我来拖住他……”顿了片刻，她又带着沮丧悄悄地说道：“要是情况不妙，主人你就不要来救我了。”
季泠鸢没有说话。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跟你这么说的啊……哈……”浅井隆治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和爸爸出门的时候啊。爸爸去修手机，然后我就在店里看到这个东西。本来想玩的，但爸爸说这些东西是被封印在这里的封印物，店主伯伯是专门管理这些邪恶用具的管理员。如果小艾擅自玩这些封印物导致封印破碎的话，就会被拍到，灵魂困到里面。”小艾一边说着，一边在季泠鸢背后努力地拉扯着她的衣服，示意她快点逃跑。见季泠鸢没有如她所想的反应，她又急又气，但没办法，只能尽力地回忆着初次见到摄像机时爸爸说过的话，最大限度地来拖延时间。
她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为了这个家，真是操碎了心。
浅井隆治扶额。
“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来拍可以吗？”季泠鸢说道。
“啊，好。那麻烦你了。”浅井隆治闻言立刻将摄像机递给了她。
她接过摄像机，左右摆弄了一下，确认了这个东西和诸夏的同种物品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为了以防万一，季泠鸢还是先对着浅井隆治和米霍尔按下了快门。
咔吱一声，随着闪光灯一闪而逝，两人的影像清晰地出现在了屏幕中央，没有任何异常。
“你这摄像机的像素，看起来还挺高啊，拍下来的照片这么清晰。”季泠鸢随口找了个理由，将不信任他们的心思掩饰过去。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托关系找佳能高管定制的特制款，光是材料费就花了几百万円，更不用说用掉的人情了。”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季泠鸢的不信任，但至少此刻的浅井隆治表现出的是一副自豪之余又极度心疼的模样。
“哦，对了，这里光线很充足，拍照的话可以把闪光灯关掉。”浅井隆治补充了一点。
的确，在那三排灯柱的照耀下，泳池被满满当当的光线填满。并不需要用闪光灯来驱散阴影。
季泠鸢点了点头，熟练地将闪光灯关闭，然后按照惯例先给他们拍了一张。嗯，没问题。
接下来，就是给小艾拍照了。
说实话，主要是因为季泠鸢想给小艾拍一张照片，所以她才没有反对浅井隆治的要求。
想要印证幽灵能不能被拍摄到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还是想要将小艾存在的痕迹留存下来。
如果徽记支线中的信息描述属实的话。在这里死去的人，存在会被抹消，同时，也会被人彻底遗忘。那么，已经死在这里，只剩下灵魂存在的小艾，她在外界的存在，在外界人们中的对应记忆，估计已经消散了吧。
自己并非一定要寻找出口逃离，相较而言，更大的可能是停留满七日通过空间的回归权限离开。所以，到那时，她大概率是没办法带小艾离开这个空间的，而蠢萌的她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可能性是多少呢？大概是0吧。
退一步讲，就算找到了出口，死后诞生于这个空间的灵魂，能否离开这里还是个未知数。
被束缚于这个空间，所以无法脱离；无法离生前的尸体太远，所以无法脱离；在外界没有灵魂生存的土壤，脱离后就算消散，所以无法脱离。可能性实在太多了。
这次只是一个尝试。如果真的拍到了小艾的身影、如果浅井隆治能活着回到现实、如果他将这张照片发布了出去，只有在这三种前提全部达成的情况下，才能有些许机会试试看能否让小艾不被这个世界彻底地遗忘。
而这，也是季泠鸢现在唯一能为小艾做的。作为某一种可能性的延伸。
毕竟，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宠物，给予亲切的关怀后，又冷酷无情地将其弃养，任由她孤独地独自一人在这凶险的世界中生存。就算是诸如季泠鸢之流的坏女人，良心上也会有那么一丁点痛的。
她转身，蹲下，和小艾面对面平视着。
小艾小小的眼睛里浮现出大大的疑惑。
季泠鸢用右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随后带着笑看着她捂住了鼻子，眼睛滴溜溜地快速转着。
“好啦，我来给你拍张照吧。”她这么说着，看到小艾神色有些恐惧，但还是没有过多迟疑地点了点小脑袋后，将手里的相机递到了小艾眼前给她看：
“你看，刚才我也给他们拍了照，现在他们不也活蹦乱跳着吗？”
“好，好像是哦…”小艾看着相机里的浅井隆治和米霍尔的留影，再瞥了一眼仍然站立在一旁的两人，神色放松了一些，但整体还是有一种纳闷的神情。大概是在疑惑爸爸说的为什么不对吧。
“那么，我要拍了哦？”季泠鸢斜向退了几步，举起相机，将小艾安置在摄像头前，确认了屏幕前的她处于中央的位置。
“啊，对了，要不要摆个pose，比如说帅气或者可爱一点的动作？”在拍摄前，季泠鸢向小艾征询意见。
“我会！我会！之前和真由美酱她们一起拍照的时候做过！”说着，她微微向右侧过头，用眼睛的余光看向了镜头，同时，她两只手在左侧肩膀前方交叉着形成了十字，比出了剪刀手，嘴里喊了一声：“马猴烧酒，变身！”
“那你不是拍过照片了吗？”准备按下快门前，季泠鸢调侃着说道。
“可是，手机是手机，这个是这个啊。”小艾扭回了头，有些气鼓鼓地鼓起了脸颊。小孩子的思维就是这样拐不过弯来，一定要将任何东西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行。
季泠鸢趁机抓拍了这个画面，看着相机上的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小艾并不适合可爱风，还是这种傻乎乎的样子才符合她的特征。
“嘶，哎——好痛！”在季泠鸢拍摄的那一刻，小艾倒吸了口凉气，随后发出了惊疑而痛苦的声音。她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身上的颜色快速从蓝到红闪烁了几次，这才慢慢稳定了下来。同时，她好像虚弱了很多，额头和颈部渐渐分泌出了很多蓝色的汗珠。
季泠鸢注意到了小艾的变化，赶到小艾身边的同时，面向浅井隆治两人，脸上仿佛披上了层薄霜，带着压抑的怒意质问着：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由喉间气流直接带动而出的拖长着的语气词，表现出了季泠鸢内心处极度的不满。
感应到了季泠鸢的敌意，米霍尔将刃尖抵在地上的双刀微微提起了一些，以求达到最佳发力的位置。
“等等，等等。”浅井隆治连忙挥手，制止米霍尔和季泠鸢之间即将爆发的冲突：“之前我拍东西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啊。而且你刚才不是也拍了我们的照片吗？所以肯定不是相机的问题。”
季泠鸢按捺住了心中大量涌现而出的直接拿出背刺之刃开始厮杀的想法，她深吸了口气，准备听浅井隆治的解释。
他徘徊着踱了几下步，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
“萤火小姐，你玩过《零》系列游戏吗？”
季泠鸢皱眉。一个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她凝视着对面，尝试从对方的神色中辨别浅井隆治是否在尝试编纂着说辞。数秒后，她缓缓摇了摇头。
“是吗，那我来介绍一下吧。”看到季泠鸢没有直接动手，浅井隆治松了口气，他给了米霍尔一个眼神，示意他先放松下来，随后面向季泠鸢继续说道：
“《零》系列其实是一个恐怖游戏的IP，剧情先不谈，主要设定是主角持有的摄像机能够拍摄到鬼魂，同时驱鬼。”
“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摄影机对鬼魂之类特攻的因素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