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辽东学子
在辽东的书院之中,朗朗的读书声宛如一首激昂澎湃、气势恢宏的乐章,令人不禁沉醉其中,思绪也随之飘荡。
田泽静静的伫立在窗边,目光专注的看着教室内的学子们。
他们身着素衣,正襟危坐,手持书卷,一个个皆全神贯注。
其中不仅有出身农户的百姓、寒门士子,甚至还有一些世家子弟。
黄巾起义,犹如一场狂暴的飓风,给天下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无数士子为求安宁,纷纷如惊鸟般四处避祸。
而他们前往最多的地方,除了荆益扬三州,便是这看似偏远的辽东。
原本只是想暂且避祸的这些人,未曾料到黄巾起义失败后,黄巾之乱竟依旧持续了如此之久,让整个天下都陷入了动荡不安。
而他们更未想到的是,被他们视作苦寒之地的辽东,竟然宛如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田泽的保密工作做得极为出色,山中隐户、大部分军队等不能现世的存在于辽东毫无踪迹可寻。
但仅是明面上所展露的实力,便已足以令人瞠目结舌,为之震惊。
四郡之地,拥有百万余人口,百姓在田间往来劳作,辛勤耕耘。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希望,近乎达到了衣食无忧的境地。
虽然田地算不上肥沃,然而这里既无肆虐的旱灾,又无水灾、蝗灾的侵扰,并且气候雨量异常适宜耕种,仿佛是上天的格外恩赐。
最为关键的是,大部分的土地皆归官府所有,全部分给百姓耕种,而且税收极低,让百姓们能够真正享受到劳动的成果。
田泽治下早已统一口径,虽然实际运行的那一套众人皆心知肚明,但却都套着朝廷的外壳,丝毫未有越矩之举,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比如税收徭役,各地官府都是直接按照田亩产出的三成收缴,但一旦有外地士子问询起来,便开始耐心地给他们算账。
三十税一的田税、不低的人头税、各种徭役折算税等等,杂七杂八加起来,最终的结果恰好是亩产的三成。
再问就是巧合,我们乃是按照朝廷要求收取的,这个价格不高不低,有何可指责之处?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人无法反驳。
以如今田泽治下这群官吏的数术水平,普通外地士子还真难以与之相比,算了半天也找不出太大问题。
反正地方官府本就有制定个税的权力,我多收一些或者减免一些又怎么了?
虽然有一些税收出现了种种折损,还有不少被直接在辽东就地使用。
但收百姓的税不重,交给朝廷的税也不少,双方都满意,无可指责。
官员分工等问题亦是如此,挂着金曹的名号,干着商部的活儿;挂着督邮的名号,干着纪部的活儿,再正常不过。
我加个别称而已,对分工稍微进行了细化,又能有何问题?
而书院之事就更令这些士子破防了。
寒门也就罢了,什么时候农户之子也能读书为官了?
各地到处都是学院、书院,而且等级层次分明,显然已经自成一套完善的教育体系。
对此,官府更有底气了。
我大汉本就推崇教育普及,儒家更是主张“不问出身,唯才是举”,这么做有错吗?
这些世家子弟顿时无语。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你不能这么干啊!
推崇教育普及,鼓励私学诚然不假,但那是为这些泥腿子准备的吗?
私学可都是有钱且有读书人的世家家族才能开办的,而且就算是对外招生,来的起码也得是寒门子弟吧!
普通百姓,连束脩都供奉不起,大字不识几个,有何资格求学。
辽东官员表示,我们有钱,供得起百姓上学!
还有在辽东为官,怎么能不重视儒学?还要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辽东官员表示,我们穷,养不起废物官吏!
反正这些官员都是走的朝廷正规渠道任命的,所谓的考核不过是“参考”,我们依旧是按照孝廉的标准选拔任命。
若是在中原,田泽和其治下的官员只怕会被骂的狗血淋头,遭到群起而攻之,甚至民怨四起。
但,这里是辽东!
论起理论,这些士子即便说得过地方官员,也会被一句“太守之令”堵得死死的。
你说你的,我干我的,能听进去一句算我输。
地方官员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他们的薪俸升迁皆由田泽一手掌控,世家豪强对于他们可没有影响力。
想要闹事,他们却发现辽东的百姓懂得并不少,并不那么容易被忽悠。
有几个士子站在大街上,慷慨激昂地开始愤世嫉俗、抨击当地官府,结果没迎来任何的叫好声,当地百姓多数都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当他们说到田泽或者一些敏感之处时,便会有不明物体飞来,蒙住双眼,然后被百姓正义的围殴。
那混乱的场景,着实惨不忍睹。
不少辽东百姓在参与围殴后表示,舒服多了。他们脸上的满足和畅快,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辽东人本就性情勇猛好斗,以前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但自从田泽到来之后,由于律法严苛,他们好久都没有打过架了,筋骨都有些不畅快。
现在能有正当动手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反正事后理论起来,官府抓的也是这些闹事之人,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说不定还能得到个嘉奖之类的。
发现百姓忽悠不动,这些士子又想鼓动地方世家豪强,结果一看,发现辽东的豪强寥寥无几。
原本的豪强几乎都被田泽一网打尽,剩下的多是小门小户,也不愿意和他们瞎折腾。
这些世家子弟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在中原,他们拥有儒学典籍的最终解释权和官员的举荐品评权等,所有官员百姓都要依照他们的规则行事。
他们掌控着大量的田地和佃户等,百姓们都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因此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给人扣帽子,把持官府、仗势欺人。
但在辽东,他们发现完全不一样。
辽东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完全不吃这一套。
你有能耐,拉出来遛遛。
种地你能比我种得好?你能比咱们村的村吏懂得多?还是你能让一地百姓丰衣足食?
田使君都说了,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
你书读的再好、品德再高尚、名气再大,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有什么用?
田泽深知,这些世家豪强在天下一直是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想在他们的规则之下占到便宜,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黑的他们都能说成白的,和这群人较真必然失败。
所以田泽干脆不和他们玩了,自己自成一套体系。
任你巧舌如簧,钱、粮、百姓和最终解释权都在我这边,你能奈我何?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田泽直接用世家豪强的手段击败了世家豪强。
辽东之外我管不了,但是在辽东,我说了算。
在碰了无数的钉子之后,这些中原来的世家子弟很多彻底崩溃了。
大量世家子弟宁愿冒着危险返回中原也不愿受此之辱。
但还是有少许世家子弟留了下来。
其中一些人只是为了避祸,见无法再呼风唤雨,索性直接闭门隐居起来。
但也有一些人,真的怀有济世报国之心,见到如今辽东的繁荣盛况,不禁心生向往。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想法,考入了各大书院、学院,准备和这些寒门子弟和平民百姓同台竞技。
那些侥幸存活的辽东本土豪强见此情形,算是彻底看清了形势。
只要田泽还在,他们就别妄想再恢复过去的规则。
死心之下,也不再软抵抗,纷纷派遣族中子弟前往各大书院、学院求学。
对此,田泽乐于见得。
他一直致力于治下的教育,培养出了众多能吏良将。
军中,除了关羽、张辽等名将外,很多屯长、曲长都是田泽培养的干将,能力极强。
尤其是最初跟着田泽的那两百护卫,担任偏将等职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使得整支军队体系十分健全,犹如钢铁长城一般坚不可摧。
但是在官府之中,田泽培养出来的大多数只是能做事的小吏,而非统筹全局的官员。
因为时间太短了,普通百姓的底子太浅,多数人经过数年时间培训也只能为一小吏,还不具备独当一面的底蕴。
辽东的中层官员相对匮乏,而且多是寒门子弟,能够维持顺畅发展,全靠陈宫等人拼命努力。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若想让百姓能够有能力在中上层官员中占据一席之地,没有十数年的努力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的底蕴和综合能力比之世家寒门差太多了。
这个时代的世家豪强不是傻子,儒家也没有软弱到后世的那种地步。
世家寒门受到的教育都是成体系的,极为完善全面,并非只是之乎者也那一套,实干能力不容小觑。
所以短时间内,田泽还是要依靠这些人支撑局面。
只不过有了底层小吏的平衡,让田泽不用受其束缚罢了。
毕竟中上层官员,虽说十分重要,但也并非不可替代。
基层官员提拔上来照样能干,无非就是干得稍差一些。
要是这些人真的想暗中对抗或者撂挑子不干,田泽直接就能掀桌子,反正我不差人。
但能有更优秀的人选,终归是好事。
田泽对于世家豪强的这些士子本身并没有任何偏见,只是对如今的世家豪强阶级心怀不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