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海岛屯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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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秉烛夜谈

放纵足足持续了半日,皇甫嵩和卢植才率领亲卫姗姗来迟,制止了城中之乱。

因为田泽改变了这场战役的轨迹,原本的斩首三万级、投河而死五万余人,变成了斩首两万级、俘虏六万余人,此外,广宗城内还有二十多万妇孺。

这些妇孺倒是好处置,除了被充入军中的外,多数直接遣散即可。

可对于这六万余俘虏该如何处置,却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巨大难题。

皇甫嵩原本打算直接将他们杀掉以绝后患,毕竟这些大多是张角的忠实信徒,而非以往的乌合之众,易生祸端。

但是在卢植的劝导下,考虑到将他们全部杀掉会彻底断绝下曲阳张宝麾下二十多万黄巾军的后路,不利于后续战事,皇甫嵩只得放弃这一想法。

随后,将这些黄巾军同样交由各地郡守县令带走,让他们安置管教。

如此正合田泽心意。

这段时间在军中,他没少和刘备一起与这些郡守县令沟通感情。

不同于刘备完全依靠个人魅力,让人心悦诚服,田泽凭借的是财大气粗,豪爽地赠送钱粮,也成功拉近了与很多人的关系。

对于这些黄巾俘虏和妇孺,各郡守县令并不想要,多数都心有抵触。

毕竟这些可都是不事生产的贼人啊!接到县里面,上哪里去安置?田地、粮食又由谁来出?

指望朝廷肯定不可能,朝廷自身也是焦头烂额。地方豪强如今也不缺奴隶佃户,而且也不敢放心使用这些曾经造反的人。

这些黄巾俘虏完全就是一群累赘,而且处置不当还会引发事端,说不定又会掀起一场叛乱,那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因此,在田泽暗中派出一些精明能干的商人找上这些郡守县令,表示自己可以替他们排忧解难后,这些郡守县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青壮一人一千钱,妇孺一人三百钱。

价格就是这么贱,一条人命连一石粟都不值。

集聚各方力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好不容易顺利的吞掉了这么多黄巾俘虏后。

田泽不得不庆幸自己此前心血来潮的和张梁来了那么一番交谈,更庆幸当时没杀了张牛角而是将他收下。

作为张角三兄弟死后,自称将军、统领黑山军的张牛角,如今可是真正的张角传人。

张角将天赋传给了张梁,又经张梁传给了张牛角。

如今的张牛角,也能够制作张角独有的太平道符。

只要看到这枚独一无二的道符,所有真正信仰太平教的黄巾便都能为田泽所招引。

……

夜幕降临,战后的军营中满是兴奋与喜悦的氛围。

官军将士们大肆吃喝、纵情畅饮,尽情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之乐。

但心事重重的田泽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看着大帐之中觥筹交错的众人,志得意满的皇甫嵩,不禁心中微冷。

果然,自己还是看不惯这世道。

但如今的他,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能耐,表面上瞧不出半分异样,依旧与各位将领热络地交谈着。

待到宴席散后,刘备却寻了过来,与田泽在营帐内相对而坐,一盏油灯在他们中间摇曳着昏黄的光。

两人皆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心事重重。

刘备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满含感慨:“承寿兄,此役虽胜,然所见之惨状,实令人痛心。”

其言辞恳切,忧国忧民之情溢于言表。

田泽微微点头,淡然道:“这战争之祸,苦的终究是百姓。”

刘备目光深邃,紧盯着跳动的灯火:“吾观今日之情形,官兵放纵,若不加以约束,恐失民心。”

田泽长叹一声:“玄德所虑,不无道理。只是世道如此,又能如何?”

“朝廷并无充足的粮饷犒赏军队。皇甫将军麾下的将士此前曾立有功勋,获过奖赏倒也罢了。卢师麾下的士卒们辛苦征战数月却一无所获,怎能心甘?”

“北军五校、三河铁骑规制健全、粮饷充足,且多是良家子出身,或许不缺这些。”

“那些郡县兵可多是被临时招募甚至是强征而来的百姓,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吧。”

在底层走访的多了,田泽深知这些百姓和普通士卒的艰难。

为朝廷征战,他们都不指望能立下功勋,能活着回去,得到足够一户一年支用的钱粮就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他们离家打仗,家中没了青壮劳力,来年收获的粮食定会大幅减少。

家中本就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勉强维持生计,倘若空手而回,家里人都得挨饿受冻。

那些地方官员可不会管你是否为朝廷立过功,在他们眼中,一群大头兵,犹如蝼蚁般微不足道。

如今因为黄巾起义,各郡县本就遭受重创,民生凋敝。

为了自己的政绩,这些地方官员来年多半会变本加厉地横征暴敛,搜刮民脂民膏。

否则的话就得和历史上的刘备一个下场,遭督邮训斥,甚至身陷囹圄。

田泽很理解这些士卒,他们也只是想活下去。

他们和那些黄巾百姓一样,本无过错,却在这乱世中苦苦挣扎。

刘备闻言,不禁也跟着长叹一声。

他也是底层出身,深知民间疾苦,自然明白田泽所言。

“这天下,为何会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啊!”刘备感叹道。

“朝廷不下发钱粮,地方官员治理无道,有如此情况不足为奇。”田泽说道。

刘备紧握双拳,神色悲愤:“想我大汉昔日之辉煌,如今竟至如此境地。”

“那些宦官争权夺利,为恶乡里,丝毫不顾百姓死活。天子被这些小人蒙蔽,将国家和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唉!”

“玄德真如此认为?”田泽嘴角闪过一丝嘲讽,问道。

“难道不是吗?”

“已死的中常侍侯览,地位几不亚于十常侍,专横跋扈,贪婪放纵,大肆抢掠官民财物,先后夺民田地一百一十八顷。此人可谓是宦官中的典型,玄德以为然否?”

刘备重重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此等恶贼,当千刀万剐,以平民愤。”

“但是,玄德可知地方豪强有田多少顷?”田泽继续问道。

刘备沉默了,他如何能不知道。

虽然是草根出身,但他背后也有着宗族。若非如此,他怎么有资格拜卢植为师。

“别的且不多说,仅这广宗周边的豪强,有地数百顷甚至是上千顷者,比比皆是。这些难道真的是他们一点一点积攒开垦出来的吗?”田泽冷哼一声道。

“承寿兄你的意思是?”刘备的目光复杂无比。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和玄德你闲聊几句罢了。”田泽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饱含深意。

“夜深了,玄德,你且回去早些歇息吧。有些事,慢慢想,不用急。”

脑海中思绪翻涌的刘备略有些恍惚地朝帐外走去,掀开帐门之时,身子忽地一顿,转身看向田泽,郑重地说道:“多谢兄长指教。”

看着刘备离开的背影,田泽神色淡然,目光中却透着一丝期待。

“玄德,也不知你能明白多少,又能做到何种地步。但有你在,这中原应该会更热闹些吧,总不好让曹孟德独领风骚。”田泽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