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嫉妒是种罪5
回去的路上,金路明如霜打的茄子,瘫坐在后排座上。
“宇文律师,您说……还有办法吗?”金路明突然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莫方真想接一句:都这样了,你说呢?但想了想好像有点落井下石的感觉,便没开口。
宇文东说道:“这案子,其实我不说您也知道大概是个什么结果,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宇文东实话实说,没有忽悠金路明。
越是案情简单,法律关系简单的案子,案件结果可预测性越强,比如银行的借贷案件,百分之九九的结果都是胜诉。律师大多是走走程序,发挥不出太大作用。本案就属这种情况。
将金路明送回家后,宇文东和莫方往市里走。
“师父,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莫方开着车,突然冒出来一句。
“明白什么?”宇文东好奇的看向他。
“您看哈,首先被告人柴桂菊存在性格缺陷,爱攀比,看不惯别人比自己强,心眼小,性格又比较执拗、敏感,好虚荣。我记得之前看过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这种性格的人不好相处,容易走极端。
按照黄主任的说法,柴桂菊的孙子身体不好,学习也不好,而黄家的孙子连续拿了好几年的三好学生,身体健康又活泼。
村里人坐在一起,免不了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根子,谁家孩子学习好,谁家孩子学习不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时间长了难免有人心里不痛快。
我相信村里肯定有人嫉妒黄家,只是柴桂菊太极端了。她心里的嫉妒不是一时积攒的,是长久以来落下的病,恰好赶上了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再也压制不住,爆发了。
当年我爸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我爸去上大学后,一周内我爷爷家的鸡陆陆续续的少了好几只。其实我爷爷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没追究,就是怕对方气疯了,走极端,对人下手。现在想来,我爷爷太英明了。”莫方开着车,嘴里唠叨着。
宇文东突然发现,方老大分配给自己的这个关系户,想法真的很奇葩,不走寻常路。
“你是不是一直在琢磨这事?”宇文东问道。
“嗯,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就爱瞎琢磨,为什么被告会杀人,我真没想到嫉妒会有这么大力量,会驱使一个人做邪恶的事。
除了仇恨和不公外,原来嫉妒也可以成为罪恶的根源。”莫方老气横秋的回道。
宇文东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听说过七宗罪吗?”片刻后,宇文东歪头问道。
“是电影吗?我记得美丽国有部片子,就是这个名字。讲犯罪的。”莫方反问道。
“七宗罪包括: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这是人的本性,被深深压在心底的本性,不管多高尚的人,都跑不掉,只是何时爆发,会不会爆发而已。
不信,你可以留意下,绝大部分刑事案件,都有这七宗罪的影子。动机的本质逃脱不了这七点。”宇文东解释道。
“我觉得还得再加上一个--‘善’。‘善’有时也是罪,是对自己的罪,会导致无妄之灾。”莫方突然说道。
“比如农夫与蛇?”宇文东笑道。
宇文东的话让他想起了老同学姚强,眼神不由得复杂起来。
……
这段时间莫方一直在帮着师父整理案卷,前段时间积累的案卷比较多,很多都已经开过庭在等判决,判决一出来就可以归档订卷了。
柴桂菊杀人案律师该做的都做了,莫方觉得也就这样了。眼看就要开庭了,这一日吃过午饭,宇文东打来电话,告诉莫方柴桂菊要求见律师,让他跟看守所约下时间。
次日下午,宇文东和莫方走进看守所再次见到了被告人柴桂菊,后者看起来很憔悴,脸色不太好,头发乱蓬蓬的,眼神有些发直。
“你想见我们,是有什么新情况吗?”宇文东问道。
“嗯。”柴桂菊点了下头。
宇文东眼睛一亮,难道案子另有隐情?
就在宇文东狐疑之时,就听柴桂菊说道:“我这段时间一闭眼就看到他。”
“谁?你看到谁?”宇文东问道。
“老黄家的那个孩子,黄思浩。有好几次我想抱他,让他原谅我,他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我,他不说话,我知道他恨我。
后来我又梦到了黄家人,我爬进了黄家,跪在地上祈求黄家原谅我。黄家人又哭又喊,咒骂我下十八层地狱。”柴桂菊流着眼泪说道。
莫方一脸的懵逼,这是啥意思啊,难道让律师来替你解梦?
哭了一阵,又喃喃自语道:“黄家不会原谅我,也不该原谅我。我能说的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即便判死刑也没啥可说的,我这是自作自受,害人害己!”
宇文东静静的听着,这也许就是一个杀人犯的最后忏悔。
“我家老金怎么样了?家里还好吗?”柴桂菊突然看向宇文东,问道。
“老金把房子卖了,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了。家里都挺好的。”宇文东说道。
“都是被我害的,被我害的!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柴桂菊问道。
“什么忙?”宇文东问道。
“我这段时间总是梦到黄家那孙子,您能不能转告下我们家老金,去孩子的坟上帮我烧些纸钱,念叨念叨?”柴桂菊祈求道。
“嗯,我一定将话带到。”宇文东点头道。
出了看守所,莫方有些不解,“师父,这老太太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烧纸的事,能管用吗?”
“管不管用不知道,图个心理安慰呗。”宇文东说道。
二人刚走到车旁,不远处一辆面包车拉开了车门,金路明一步跨下车,下的有点猛,差点没站住跌倒。
“宇文律师,宇文律师。”金路明边叫,边快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胖子。这个胖子是金路明的女婿,之前宇文东和莫方见过一次。
“老金,您怎么来了?”宇文东疑惑的看向走过来的二人。
“你打电话说要来会见,我怕有什么事,就跟过来了。”金路明喘着粗气,岁数大了,刚才又走的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