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围杀
洪鼎死了。
交手不过两招，便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生死一线，那个冒着“曹涧”姓名的家伙，爆发出了远超于比武时的战力。
目睹了整场战斗的人，此刻皆是神情凝重。
稍年轻的几位已是瞠目结舌，他们甚至没能看清苏归尘的出手的痕迹，立刻意识到了这压根不是他们该参和进来的战斗。于是抱着即使会得罪另外四位老江湖十人的恶果，匆匆逃离了现场。
毕竟再怎么套近乎，蹭个名气，也得有命才是。
而那四位老江湖十人虽看出了一些端倪，但却仍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此刻见一齐来围杀的人逃走了大半，不免也开始犹豫。
“谭兄？”迟辅偏头询问，后者点了点头。
他抚须的手僵在了半空，看向苏归尘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
仙人仙人，何为仙？何为人？
仙者，入山之人，已悟长生之道，通万千术法神通。
人者，得天地之性最贵者，亦受天地之罚，寿难过百，昙花一现。
对于寻常百姓，仙人只存在于小说话本里，而对于老江湖十人剩余的这四位，则是他们不敢忘却的回忆。
这回忆，来自于二十年前的一场围杀。
二十年前，一条悬赏令轰动了整个武国江湖，只因武国江湖十人同时接令，一齐去围杀一人。
当时的迟辅更多是出于好奇，不知究竟是什么人需要他们十人一起出动围杀，对于之后的所谓天价酬劳反而不太在意。
后来就有了那场如有忌讳不可提起的“黑水河围杀”。
整个江湖都闹得沸沸扬扬，被追杀之人颇有手段，善于隐匿踪迹，又一直避战，从武国皇城一直逃到了武国边境，直到在那落阳城外的黑水河处露了破绽，被众人一拥而上，那人也开始拼死反扑。
匹夫一怒，又能如何？
迟辅看着被围杀之人愤怒至极的模样是会有着一声嗤笑的，被十一人围杀，还是那武国江湖的顶尖十人，外加一位不知深浅的悬赏令令主，以后在江湖上传出去也算很不错了，死的不冤。
匹夫一怒，确实无用，不过那一夜，迟辅见到的是仙人一怒！
凭空出现的诡异火焰与刺眼剑光无情的吞噬了他们十人中的六人，而活下来的谭彻、樊宗、祝文龙和自己拼了全身手段才捡了一条命，最后是那神秘人不再掩饰，上前与那人打得昏天黑地，最后一拳打穿了他的胸膛，这才到此结束。
神秘人杀了那位仙人后，捡起了那柄名为“流云”的遗物，细细打量一番，发现已经品秩大跌，便随手扔在地上，冷眼看着他们侥幸活下来的余下四人，笑道：“留你们一命，就当作报酬了。”随后便腾空而去，不知所踪。
当时四人劫后重生，惊魂未定，但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盯上了那柄“流云剑”，紧接着又是一番大战。
再往后，谭彻便有了“流云剑仙”之名，一跃成为江湖魁首。
而“黑水河围杀”的内幕，仿佛就像一场戛然而止的噩梦。四人不曾向任何人提起，之后的日子里，再未听说任何仙人事迹，也不曾见到仙人，直到今天。
迟辅心中萌生了一丝退却的想法，可谭彻怎会猜不到他们心中所想，沉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还有退路吗？”
孟生已经杀了，难道还要留着眼前这个仙人当作日后的隐患吗？
几次目光交汇后，余下四人眼神逐渐坚定，不再藏拙，既然来了这里，便没了“逃”这个选项。
他们已经是这个江湖里所能到达的极限，而突破这个极限的机会已经摆在眼前，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唯有……
压上所有的身家性命！
赌大赚大！！！
刹那间，谭彻首当其冲，流云出鞘，剑出如迅雷。
苏归尘迎着剑光，左手持匕不退反进，以斜滑步近身闪开了这一刺，紧接着一肘肘向谭彻的手腕。
“哼，想借机夺剑？”谭彻一眼识破了苏归尘的想法，以腕为轴，挑了一记剪腕花。
苏归尘匕首上挑，堪堪挡下这记剑招，但谁料这流云剑和这匕首对撞的剑面之处，竟有微光，浮现出缕缕云纹，正在卸去自己的力道。
“什么情况？”苏归尘察觉不妙，连忙后退，往手中匕首看去，已是有了一道明显的裂纹。
“这流云剑……”
不待苏归尘多想，迟辅从反手处袭来，一拳已至。
苏归尘直接将手中匕首掷出，迟辅没想到他竟然果断地舍了兵器，距离太短躲避不及，只得一拳砸向匕首，匕首撞在他的拳头上从刀尖处寸寸崩裂，变成碎片。
可迟辅却双眼瞪大，顿感不妙。
虚招！
迟辅瞬间反应过来，下一刻，苏归尘拉着他的手臂就是向下猛地一拽，迟辅身形不稳，连忙运气定身。
可这还是幌子！
苏归尘压根就没想在迟辅身上多费气力，翻身踩在他的背上，紧接着一脚蹬去，借力到了洪鼎尸首处，脚尖挑起那柄六环刀，动作一气呵成，再次冲向谭彻。
擒贼先擒王，从一开始，苏归尘的目标就锁死了谭彻。
谭彻见苏归尘手持上六环刀，不敢托大再使挑剑花与刺剑的技法，快速与同为老江湖十人之一的祝文龙交换身形，以祝文龙为主攻，自己则见机入场。
须知剑客对敌遇上那使环刀的刀客是最需谨慎的，一招不慎，便会被那刀背铁环扣住剑身动弹不得，若是使不了剑，那实力自然大打折扣。
祝文龙使枪，恰恰最能制住环刀，但论使枪……
你能强得过赵云的枪术么？
祝文龙的长枪咆哮如洪水猛兽，但这些迅猛的招式在出手的瞬间便在苏归尘的眼中被一一分解，最终像是刺进了大海之中，甚至没有溅起几滴水花。
祝文龙此刻全身都是破绽，可苏归尘没有办法趁机了结他，因为与此同时，迟辅再次暴起一拳攻向他的后背，拳风已至。
苏归尘不敢以伤换命，因为即使杀了祝文龙，还有那棘手的迟辅与谭彻，以及……直到现在未曾真正出手，手段却是最为阴险的樊宗。
但现在没功夫去考虑他了。
就这一瞬的思量，祝文龙也重振旗鼓，再次袭来。
苏归尘大喝一声，身形微转，左手一拳还以迟辅，右手分神用刀身抵挡祝文龙的戳刺，而就在这三方对峙的刹那，一道白虹照彻院落！
那是谭彻自创的成名绝技，流云三式·流霞式！
流云三式，是谭彻自他有了这把流云剑后，日日研究，并以此剑特点，融汇自己一身武道经验，所成剑法。
分为：浮云式、流霞式、金乌式。
三式各有不同，浮云式讲究身形灵动，对敌之时犹如那浮云飘忽不定；流霞式出剑最多最快，剑光恍如晚霞铺开，密不透风；而金乌式则是观那大日初升所悟剑意，杀力最强！最重！
而这流云三式的共通之处，便是能将这柄流云剑的剑气通过伤处浸入那对敌之人，使其绵软无力，愈战愈疲，最终破绽百出，力竭而亡。
流云剑的剑光照亮了苏归尘的脸庞，立在房檐上如同雕塑的樊宗也在这一刻，身形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