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猜测
听完杨青的论述，赵靖沉默良久。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在逻辑上存在可能。
赵靖缓缓说道：
“妖魔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
“就像我们修炼的武学一样，高阶的妖魔，也有很多神奇的技能。”
“这升仙丸确实诡异，我也实在想不通是通过什么方式，竟能让一头二阶妖魔，通过一颗小小药丸，寄生人体。”
“但如果背后是有千魔参与，这就能说通了，但也就麻烦大了。”
杨青好奇问道：
“这个千魔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靖解释道：
“雍州的汴阳城，人族最大的势力是我们内城赵、张、南宫、宋四家。”
“和人一样，妖魔也有自己的势力，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千魔洞，它们盘踞在汴阳城外的群山里，这个妖魔势力传言已存在上千年，所以自称千魔不死。”
杨青问道：
“帮派是直接向宋家和南宫家负责的，那难道是宋家和南宫家与千魔洞的妖魔勾结？”
赵靖摇了摇头道：
“应该与南宫家无关。”
“之前传出来的蓄养妖魔，还有研制升仙丸，其实一直都是宋家在做。”
“但南宫和宋家是同盟，所以也跟着一起制衡我们另外两家。”
“升仙丸和南宫家没什么关系，城东赤蛇帮的后台就是南宫家。”
“所以你也看到了，赤蛇帮的黄天峰也好，伊青也好，他们都没有吃升仙丸，但是黑虎帮的堂主，却是每一个都吃了。”
“而城东的另一个帮派血鲸帮，也是在宋家麾下的帮派，就我了解到的，血鲸帮不少人，也吃了升仙丸。”
杨青惊讶道：
“每一颗服下升仙丸的练肉武者，可都对应着一个二阶妖魔，不少人？大概多少？”
赵靖面色凝重，咬牙道：
“据总差司、我还有另外两个副差司的消息。黑虎帮和血鲸帮里吃下升仙丸，现在达到练肉境的，起码四十个以上。”
“还有一些磨皮入门或小成的也吃了，但这些人没有突破到练肉，现在都是磨皮大成或者圆满。”
“但这些吃过升仙丸的磨皮可就更多了，两个帮派有上百人。”
杨青听完，面沉如水，但还是尽量冷静道：
“也就是说，在现在的汴阳城东，潜伏着四十个以上的二阶妖魔，还有一百个以上的一阶妖魔。”
听完杨青的话，赵靖面色愈发凝重，沉默片刻后说道：
“一开始我以为宋家以流民蓄养妖魔，只是为了做研究。”
“这种事虽然明面上不容于世，但妖魔体质特殊，一身材料又都有着特别的用途。”
“蓄养妖魔的事，其实一直都有人做，只是有的用牲畜，有的为了更好的效果，选择用人。”
“但以前只要不闹得太大，内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这次就完全不同了。”
听赵靖说完，杨青惊讶道：
“我一直以为这是禁忌，所以其实你们赵家和张家也养妖魔？”
赵靖瞪了杨青一眼，道：
“你以为你天天在喝的风虎酿怎么来的？真当有那么多野生妖魔杀给你吃喝啊。”
“不过你放心，据我所知，我家绝大部分喂养妖魔的食材，都是用的牲畜。”
“不过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没有用人，也说不准。”
“至少用死囚、刑犯、大盗作为蓄养高阶妖魔的食材，这是四家一直都有在做的，人能维持妖魔更好的活性，也就能从它们身上攫取更多材料。”
杨青听得大开眼界，一时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但转念一想，却也理解了其中道理。
妖魔材料制成的丹药、药酒能大大加快武者的修行，一些骨骼、利爪还能加工成武器。
如果把妖魔看作一种资源，哪一个家族不能掌握这样的珍贵资源，或者掌握的资源少过其他家族。
那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这个家族被掌握更多资源的家族取代，甚至吞并。
现在大周已经衰微，在各地不受管制的情况下。
作为自然选择的结果，弱的一方就难免被兼并。
所以不管是为了更加强大的欲望，还是为了家族传承的必要，面对妖魔这种资源，有实力的家族都不会放弃。
这就是如今这个混乱的世道，这糜烂的大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安稳的世界了。
但杨青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偷偷蓄养妖魔和大规模将人变成妖魔，这可完全是两码事，后者对世家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他想不通，向赵靖问道:
“现在已经不是蓄养妖魔这么简单了，宋家给这么多人喂升仙丸，将他们变成妖魔的意义是什么？宋家为什么要跟妖魔勾结？”
赵靖此时也是一头雾水，默然片刻，沉吟道：
“就像你今天听那蛛魔说的，千魔不死，屠尽汴阳。”
“人族和妖魔是绝对水火不容的，宋家完全没有和千魔洞勾结的理由。”
“而且就我知道的是，黑虎帮的宋东宁，他也吃了升仙丸。”
“高参、王荣这些堂主也就罢了。”
“宋东宁可是宋家的人，在自家子弟身上寄生妖魔，把他变成妖魔的宿体，这完全是自毁根基的事，宋家到底在图什么？”
杨青听完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从杀了高老二和高老三的那个晚上开始，他就卷入了这一系列事。
如今连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混在一起，杨青感到一阵头疼，他冥思苦想，突然有了一个很恐怖的想法。
但如果是顺着这个思路的话，那一切就都讲得通了。
杨青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实在有些天马行空。
但想到之前赵青蝉的凝重表情和叮嘱，他觉得对方或许也猜到了，所以才会急忙带着妖魔尸体赶回赵家。
杨青还是决定把猜想在赵靖这里说出来：
“老大，我有个猜测，你听听。”
“如果还是人族领导的宋家，那的确不可能把自家子弟变成妖魔。”
“但如果是妖魔领导的宋家，那么以人喂养妖魔、研制升仙丸，无论给帮派吃，还给宋家子弟吃的一系列事，可就都能说通了。”
“宋家的家主，不，我猜可能宋家不少的高层，此时或许都已经是妖魔在扮演了。”
“毕竟一直都有高阶妖魔可以变幻为人的记载，不是吗？”
“有一种可能，千魔洞的高阶妖魔，以某种方式变化成了宋家的家主，接着通过升仙丸，将外城和内城的一部分人也转变为妖魔。”
“城东或许是千魔洞选择的突破口，所以帮派一直在对我们分衙施压。”
“只要分衙被赶出城东，赤蛇帮的那些人也容易瞒住，城东这里，就完全是任妖魔施为了。”
“而在最后，千魔洞从城外大局入侵，与内城的城东潜藏的妖魔里应外和，攻入汴阳城。”
“然后就是蛛魔说的屠尽汴阳。”
“毕竟就像人利用妖魔资源修行，妖魔也可以通过食人加快修炼。”
“整个汴阳城的武者，如此庞大的气血资源，对千魔洞的高阶妖魔，想必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吧。”
赵靖听完大惊失色，震惊道：
“不可能，宋家也是盘踞汴阳城几百年的大家族，和妖魔也是一直在斗争，怎么会被妖魔轻易入侵。”
见赵靖震惊，杨青耐心解释道：
“老大，我是说宋家被妖魔入侵，不是说宋家轻易被妖魔入侵。”
“或许入侵宋家这件事，千魔洞也已经谋划了很久呢。”
“既然妖魔也有智慧，为什么他们就不可能算计到我么?”
“你姐已经带着那妖魔的尸体急忙回赵家了，我想，或许她也已经有了类似的猜测。”
赵靖沉默良久，点了点头，似乎终于还是接受了杨青的猜测，凝重道：
“你说的完全也有可能，既然她也有了猜测，以她的行动力，很快一切就会得到验证，或许明天就会有答案。”
“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否则一旦城东大乱，分衙会第一时间受到妖魔冲击。”
“一旦分衙失去了战斗力，在其他援助到来之前，整个城东，只怕都会化作妖魔的猎场，那时候这里就是人间地狱了。”
“不过至少我还是有一个好消息，这种能够让妖魔寄生在武者体内的升仙丸，应该也不是轻易就能制造的。”
“目前除了城东的黑虎帮和血鲸帮，外城另外三个区域的帮派，我还没听说有人吃了升仙丸。”
杨青建议道：
“城东是妖魔选择的突破口，所以现在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城东这些吃下升仙丸的武者，我们完全可以先全部宰掉。”
赵靖有些犹豫道：
“如果王荣的事只是一个巧合，并不是所有武者都会因为服用升仙丸被寄生的话？”
杨青摇了摇头，坚定道：
“老大，别犹豫了，那蛛魔都说破了，而且宁杀错，不放过。”
“反正这些人服药后，都已经心智大变，变成了残暴滥杀的怪物，留着对汴阳城也只是祸害。”
“杀他们，我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又何必有。”
赵靖又问道：
“倒不是怕有什么负担，只是担心最后你我结果不好。”
“外城我们可以先解决掉一些人，但内城怎么办？宋家那些吃了升仙丸的嫡系，我们没法处理。”
“今天你遇到的事，我就算说给家里，只怕也没多少人愿意相信，我不过是一个练肉境的副差司，现在还说不上什么话。”
杨青丝毫不在意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然知道这些人已经是妖魔，就不会袖手旁观。”
“内城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也没资格干涉，但既然青蝉已经带着妖魔尸体回去处理，那我选择相信她。”
见杨青如此称呼，赵靖表情玩味道：
“青蝉，是她让你这么叫的？”
杨青说道：
“是她让我叫的啊，而且那不是你姐吗，你一直说‘她’是不是有些不好。”
赵靖哼了一声，无奈道：
“她跟你关系倒是不错。”
“我为什么要叫姐，她那么高傲，平时都懒得看我一眼，也没听她叫过我弟。”
“她从小就是赵靖你过来，赵靖你过去的，我早受够她了。”
杨青回道：
“她还是挺关心你的，还让我叮嘱你小心点。”
“而且你说得那么嫌弃，那这次我们算计伊青和王荣的事，你不也还找的她来帮忙？”
赵靖不满地瞪了杨青一眼，回怼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实力不济，连个练肉都不到，我怕找其他人不保险吗？”
“你以为我请她没付出代价？那家伙收了我五百两银子！”
“我出这么大血，而且你小子这次肯定又摸尸拿了不少钱吧，是不是也该孝敬我一下？”
见赵靖提起给钱的事，杨青赶紧转移话题道：
“正事要紧，老大，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在城东怎么行动。”
赵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按杨青说的办，决然道：
“你说得没错，我是城东分衙的副差司，这时候不能袖手旁观，必须有所作为。”
“而且如果这次赌对了，你以后能得的好处也就大了。”
“大行不顾细谨，就按你说的办，我现在去请示总差司，你就在这里等我。”
杨青问道：
“要不要我也去？”
赵靖拒绝道：
“这件事你扛不住，我是赵家人，如果我们判断出错，最后出了事，也是我来担，最差也不过回家里关几年。”
见赵靖愿意主动抗事，杨青点头称是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感动。
赵靖对他确实够可以了，又出银子又出力，最后还愿意主动担责，这样的老大确实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