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剑鸣一里
校长室内，校长荀禹正在接待学宫司心魔安全科的负责人孟令杰副司长。
孟令杰身穿整洁的制服，神态严肃道：“老荀啊，前一阵四象城第一学宫里有个学生，急功近利，滋生心魔，以【极品炎火符】点燃了青龙区数间民宅，不仅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还险些危及无辜民众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后果。这事你知道吧？”
荀禹校长闻言，眉头紧锁，缓缓说道：“这件事我有所了解，确实非常严重。学宫司一直在努力防范和应对此类事件，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我们学宫在培养学生时，不仅要注重他们的技艺提升，更要加强对他们心性品格的引导和教育。”
孟令杰道：“我此次来就是为了心魔安全教育的事，城防安全处会举行一次讲座，就在后天星期三的下午一点，记得组织学生观看！”
孟令杰又补充道：“另外，讲座结束后，城防安全处还会提供一些心魔防范的宣传资料，希望你们能够充分利用这些资源，加强对学生们的宣传教育。”
荀禹闻言松了一口气，他最怕上面借题发挥，因为一件事让整个城的学宫都不得安宁。
于是道：“感谢孟副司长的及时通知，我会确保组织学生按时参加这次讲座。心魔安全教育至关重要，我们学宫绝不能掉以轻心。”
孟令杰忽然哈哈一笑，调侃道：“哈哈，好了老荀，正事办完了，你也不用板着脸了，你珍藏的龙涎天香茶呢，快拿出来点我尝尝！”
荀禹撇撇嘴，有些无奈地道：“还说我严肃，你刚才又好到哪去？等着，我去给你取去。”
说着，便起身走向茶室，施展了独家加密版的灵虚解锁术，解开了一个刻有灵虚金锁阵的箱子。
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小撮泛着墨绿色的茶叶，放到茶壶之中，施展元阳术，缓缓加热。
孟令杰深深地闻了一口道：“真小气，多放点啊！还是你这茶叶香，哈哈。
“嗨，上面做事总是上纲上线的，我这办公留影功能一关，已经留下了办事的影像，今天的工作就大功告成了，我可得好好在你这歇歇。
“你是不知道，司里的待遇比你这差远了！”
荀禹听了，不禁摇头笑道：“你现在都是副司长级别了，和我同级，还在我的直属上司部门，待遇怎么可能差呢？别抱怨了，来尝尝我这龙涎天香茶，看看火候怎么样。”
孟令杰指了指手上浅绿色的文枢仙星环道：“仙邦部门也就是这种配套的设施好一点，其他的也就一般……”
孟令杰伸手去取茶杯，然而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看向窗外如墨般的阴云道：“好强的剑气，这是？”
荀禹道：“是我们学宫的曹正秋师范，正在沟通洪雨剑，可能是全力出手了，引发了天地异象。”
孟令杰感叹道：“你们学宫真是人才济济啊，这曹正秋师范看来也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了，即使去执法司也是一号人物！想不到竟然屈居在此，整日教书育人，却是可惜了！”
荀禹故作不悦道：“我说老孟啊，咱们可是老交情了，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这庙小还不能养个潜龙了？况且，我们学宫这洪雨剑，可是三阶灵剑，那可是别的地方给不起的待遇！”
孟令杰惊讶道：“那把洪雨剑？你把洪雨剑给他了？”
荀禹道：“怎么可能？只是让他每工作十年有一天尝试认主的机会而已，而且协议若是洪雨剑真的认主，就在我们学宫担任副校长的位置，这样洪雨剑就还在我们学宫！
“不过我没想到，这曹正秋真能忍住，深耕细作三十年，只为让洪雨剑认主，硬生生攒了三天的时间！还搞出这好大声势！”
孟令杰道：“真是厉害，不过看样子还差把劲啊，不过若是再有十年，恐怕这洪雨剑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荀禹道：“是啊，不过也好，曹正秋也算是四象城里数一数二的剑道高手了，这洪雨剑如果不跟着他，反倒明珠蒙尘了。”
孟令杰道：“那可是三阶灵剑啊，算得上学宫的老本了吧！你倒是看得开，那就看他本事了。”
二人一人端着一盏茶杯，立于窗边，看着细雨淅沥，静静品茗。
……
雨越下越大，仿佛天空被撕裂开，无尽的水珠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阴云之中隐有雷声。
李启英还在一板一眼地挥舞长剑，剑身凝聚的剑芒接近溃散，索性不用灵力，只挥舞剑法，但其他人就受不了这么大的雨了。
朱彩云用手遮住前额，只觉得这雨大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了，雪唐高、王小丫等也纷纷表示受不了这么大的雨，有的用手遮挡着头部，有的则跑到操场边缘的屋檐下躲避。
“咱们走吧，别说曹师范，就是校长看到这么大的雨也不会让咱们继续练剑的！”
“是啊，曹师范又怎么样？！”
“谁知道曹师范干什么去了，说不定还没起床呢！”
“剑道有什么好修炼的，也不知道必修这个课程做什么，谁还能一毕业就去做剑修啊！”
“就是就是，不做剑修，期末考试的剑道成绩我看不要也罢！”
“咱们走吧，先别回班级，看看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这时候还在练剑，怕不是傻了！”
“别笑话他们了，能坚持下来的你看看哪个不是重点道院的苗子！”
“我要是重点道院的苗子，我也能坚持下来！”
“那你坚持啊，你去坚持说不定重点道院就能录取你了呢？！”
“谁说都是重点道院的苗子啊，那高博还能上重点道院？他要是能上重点道院，我直播倒立吃甲油兽！”
“我看林柘也够呛，成天吊儿郎当的！”
“李启英真帅啊，赵金霞去干嘛了？她怎么敢去接近李启英那个大冰山的！”
赵金霞用手遮雨走到李启英面前，道：“李启英，咱们回去吧，下这么大的雨，曹师范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罪咱们的！”
李启英却道：“曹师范为人最是严苛，如果所有人都没有遵守他说的话，他会不高兴的。更何况，若想修剑，这点雨又算得了什么？！”
赵金霞道：“好，你不走我也不走，我陪你练！”
李启英看了一眼赵金霞，沉默了一下，道：“好。”
林柘看着雨中只剩下了不到十个同学，有自己，有李启英、赵金霞、沈青珂、高博、周青成、还有两个平时就刻苦努力的同学。
心中一阵感慨，一场雨成了道心的磨刀石，道心坚定者上，道心不坚定者下。
这雨？
林柘心中有了个想法，于是分出第四分身，找到一个角度打开果壳仙星环的留影功能。
林柘挥舞学宫提供的制式无锋长剑，长剑随身而动，他的身影与雨水融为一体，仙门基础剑法剑招与长虹剑法融合使出，剑随意至，招无定法。
阴云初聚，细雨轻洒，雷声隐动……
一招一式并不拘泥于剑法剑招，而是以长虹剑意变换融合剑招，或快或慢，柔和而连绵不断。
“喂，你们快看林柘的剑法！”
“怎么了怎么了？”
“他的剑法好像很好看！”
“他的剑像是有生命似的！很灵活，他剑法更精通了！”
“哼，他的剑法已经偏离标准太多了，曹师范看到了肯定会大骂他一顿，然后罚他挥剑直刺三千次的！”
“但是他的剑法真的很好看啊，我倒是觉得他的剑法更厉害了，曹师范会表扬他的！”
暴雨如注，雷霆万钧，雨幕朦胧……
林柘的剑势愈发凌厉，每一剑都仿佛带着雷霆之势，直刺向前。
此时林柘用出的剑法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招式组合，而是融入了长虹剑意的精髓，变得既快又慢，既柔又刚。
身形矫健，随着剑势的起伏而腾挪跳跃，仿佛与雨水共舞。
如瓢泼般的大雨之下，赵金霞只能立在原地，手中的剑早已停止了挥舞，手臂横在额前，只定定地看着李启英。
高博还在挥舞剑法，这点雨对他的身体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不是水系法术类型的攻击，对他这十倍身体而言，根本就没有一点效果。
沈青珂周围的雨滴好像不忍心打湿这样一个美人，自她头顶三米高的位置开始分散，形成了一个无雨的领地。这是她的能力，【风系掌控】。
李启英是除了林柘之外唯一一个还能在雨中做出标准动作的人，眼睛直直盯着剑尖，即使暴雨滑落也不曾有一丝颤动。
林柘脚步一错，身形骤然加速，长剑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雨幕，直刺向前。剑尖所指之处，仿佛有雷霆之势凝聚，让人不敢直视。
“哇，这招好帅，好有气势！”
“林柘这招真不错！”
“也不知道曹师范在哪里，他要是看到这招会怎么评价？”
曹正秋极力压制着洪雨剑，灵元全部灌入剑中，还差最后一点！
灵元不够，那就用本命灵元！
“铿~”洪雨剑一声悲鸣。
外界云雨渐消，天空开始放晴。林柘感到天气的变化，剑招随之一改，云销雨霁……
长剑在手中化作一道柔和的光影，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变化，剑法也从凌厉迅猛变得柔和而连绵。
阴云逐渐散去，一抹彩虹形成，挂在天边。
林柘见时机已到，全力催动剑意，使出长虹剑意第八招，云开见彩虹！
“铿~”“铿~”“铿~”
整个练剑场地上，竟然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所有的长剑，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开始自行震动，发出清脆悠扬的剑鸣之声！
“铿~”
校长室内，荀禹和孟令杰正悠然地品着茶，欣赏着窗外的雨景。
墙上挂着的那把二品弱水剑，突然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剑鸣。
孟令杰看着这眼前异景，喃喃道：“剑鸣一里，这……是领悟了剑意？”
转头对荀禹道：“老荀，你们学宫有福了啊！有了一个领悟剑意的师范，不过，你们学宫可能留不住他了啊，你的洪雨剑和你的算盘可能都要打空了！”
荀禹有些愣神道：“剑意，竟然是剑意……这曹正秋竟然真的这么天才！”
荀禹沉默了片刻，然后带着一丝欣慰道：“想不到我第五学宫也能出一个有剑意的师范，把他留下来当副校长，我们学宫明年的招生一定能压过第一学宫一筹！”
孟令杰面带深意道：“那你也得能留下再说吧！”
荀禹道：“洪雨剑既是我们学宫的东西，自然还是留在第五学宫的好！能不能留下，就看开的价码够不够大了！”
孟令杰放下茶杯，对荀禹说道：“哈哈，老荀，走，我们去看看你们学宫这个天才师范！”
“铿~”“铿~”“铿~”“铿~”“铿~”
与此同时，在灵器楼区的藏剑阁，那些制式长剑也纷纷震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剑鸣之声。
“铿~”
静室之中，洪雨剑一声剑鸣，迸发出数道剑气，震开曹正秋的手掌，化作一道虹光向练剑场中而去。
“剑气如虹，这就是三阶灵剑才能施展出来的剑气如虹吗？可是它为何宁愿消耗本源也要冲出去呢。”曹正秋喃喃道。
正欲从窗户一跃而下，忽然发现自己的丹田空空荡荡，就连本命灵元都消耗了三分之一！
唤来行云梯，追向洪雨剑。
林柘全力催动剑意，引动一里范围之内剑鸣不止。
一道彩虹自林柘脚下横空而出，没有任何法术、符咒、阵法的痕迹，单纯的剑法，单纯的剑意。
忽然一道华光闪过，一柄飞剑转瞬之间飞到林柘面前，一击之下，林柘手中的制式长剑被打落在地。
然后这柄飞剑调转方向，剑尖朝上，剑柄朝下，剑柄正好浮在林柘胸前一平处。
林柘不明所以的看着这柄通体蓝色，还隐隐闪耀着七色光芒的飞剑，明显能感觉到这柄剑正在悲鸣，悲鸣之后还带着些雀跃。
像是一个孩子被欺负了，正在寻求自己的帮助。
只是这柄剑看起来就很高档，灵力波动之强，甚至超过林柘见过的所有师范，绝对是一柄超过二阶的飞剑！
这柄飞剑竟然拥有自己的情绪，像是小动物一样，能够轻微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
这是一柄灵剑！
众所周知，剑一通灵，即为灵剑，高品易得，灵性难求！
不论品阶，不论材质，只要通灵就被称为灵剑！
然而灵性的养成却比领悟剑意更难，每一柄灵剑都是无价之宝！
林柘并没有握住灵剑，而是细细打量一番，刚刚的雨水太大，头发都被雨打湿，贴在额前，发尖不断留下来的水滴令人睁眼困难，抬起手，打算拨开紧贴在额前的刘海。
刚抬起手的一瞬间，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可！”
曹正秋：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辛辛苦苦试图得到认可的洪雨剑，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漂浮在一个学生的身前。
剑身上的蓝色水光缓缓流动，柔顺的像一只等待主人抚摸小猫。
直到此时曹正秋才感觉到林柘的身上这一股凌厉又绚丽的气息。
这感觉，有点像剑气如虹，但是林柘这学生自己是教了两年的，虽然接近初凝剑芒的境界。
或许几日之间能领悟剑芒，但是剑气如虹？是绝无可能的！
那是拥有法力的金丹真人才能堪堪领悟的剑修境界，他林柘怎么可能！
但是这股意志，这种拨云见日的意境，在林柘的身上尤为明显。
意境？难道是，剑意？
筑基后期的灵识一扫，发现所有长剑自发剑鸣，不停颤动。
曹正秋的面色一阵发白，心中一阵苦涩，想自己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剑道天才，甚至只差一步就能考入七仙剑道院，如今不过六十一岁就已经筑基七层，领悟到收发随心境界的剑修。
即使如此，他也坚信，剑意不过是迟早之事而已，自己和顶尖剑修所差的天赋不过是一点点，只要足够勤奋，一定能成为顶尖剑修！
可是，今天他看到了一个他自己亲手教的学生，平平无奇的学宫学子，甚至刚刚领悟出一点剑芒的意味，就疑似领悟了剑意。
灵识之中，剑鸣声练成一片，剑鸣一里，真是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