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交流
突然出现的几人直接引起了不远处的注意。
零零散散站在地里的人顿时放声大喊，所有人奔跑着汇聚起来，分化成前后两部分。
上百名男人手握农具，紧张凝重的盯着远处骤然站定的方致远一行人。
“他们的话……”
方致远脸上露出了沉吟的思索，“有些怎么感觉像山西口音啊！”
对于这个时代的地方方言，他能够听懂的最多也只有山东方言，而其他地方的方言，他都是从流民群中听到了解的。
从县城收拢回来的流民来自于很多地方。
他们都是随着人流不停的迁移，才最终来到文登县城。
在他们之中，有来自河南，京城，山西等很多地方的，正是因为他们，方致远才能够分辨出山西口音。
“山西口音？”
“这里怎么会有山西人？”
林方惊讶的望向对面的人。
“有可能是战乱时候迁移过来的；也有可能是当初出兵朝鲜抗倭的时候遗留下来的。”方致远分析道。
“不管怎么说，先见一见！”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没有办法交流的准备，结果没想到对方之中居然有人说地方方言。
这一下子。
感觉瞬间就拉近了很多。
方致远越过前面的周栓，朝着百米外的人群喊道：“我们来自大明山东，你们也是大明的人吗？”
对面人群一阵骚动。
不久，人群之后走出几名上了年纪的老人。
其中一名隐隐为首的老人盯着方致远几人的寸发，微微一异，沉声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方致远大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开口回应。
“山东天灾大旱，生民流离失所。”
“我们是在那边生活不下去了，准备迁移来这边讨条生路！”
“讨条活路？”
老人看着方致远几人身上的衣服和手中农具，冷声说道：“看你们身上穿着，也不像是活不下去的样子！”
“衣服并不代表什么！”
“如果你们想要，我们可以用衣服来换取在这片土地上的一部分地方。”
听到这里。
不少人都是意动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温暖干净的棉衣是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然而老人却并没有露出半点意动之色，他盯着方致远：“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老人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会平白落在他们身上。
方致远扫量众人，并没有正面回答。
“看你们的情况，在这里应该也很不好过吧。”
“这座岛屿四面环海，湿冷寒风连年不停，而且这里冬天的海上还会升起大雾，就算你们手中有船，冬天想要出海也不太可能，另外，作为孤悬海外的岛屿，即便这座岛屿距离朝鲜接近，你们应该也没有兑换东西的金银和粮食。”
“木头和石头制成的农具……”
“数日乃是半月都不一定会浆洗的衣服……”
老人眼神一暗。
其他人也都有些神色低沉。
虽然方致远说了很多有的没的话语，但他们都从里面听出了他的意思。
你们很穷，很苦。
你们没有选择拒绝的能力。
“现在时值三月中下，正是春耕时节，我想你们的吃食应该不多了，即便可以靠海捕鱼为生，麦米粮食呢？种子呢？你们还有吗？还有多少？”
一番话语下来。
从整体气势上，方致远直接反客为主。
无论是从即将迁移过来的一千三百人的数量上，还是从他背靠现代化社会所拥有的庞大物资上，这两三百号人都没有任何抵挡抗衡的能力。
对面众人全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方致远的话可谓是狠狠拿捏了他们的关键。
没有衣服，没有粮食，没有种子，没有农具……
如果不是他们生活在这座岛屿上，少有外来惊扰，他们恐怕也将成为对方口中四处流亡的贱民，甚至成为奴隶。
见对方这种情况，方致远的态度也变得柔和下来
“其实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对立关系！”
“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说不定我们迁移过来，对你们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对面为首的老人心自衡量许久，终于才是稍稍松了口。
“山东那边也闹大灾了吗？”
“前两年闹了大旱灾，根草不长，到处都是背井离乡的流民，数不清的流民倒在逃亡的路途上，还有很多地方有人吃人的事情。”方致远感同身受般的深深叹了口气，仿佛他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老人一听，脸色顿时低沉下来。
站在他身旁还有后面的众人一时压抑起来。
他们虽然不曾见过那等可怕场面，但也能够想象出来，那是怎样的一种疯狂，一种饿急眼活不下去的疯狂。
许久过去。
老人长吐口气。
“你们有多少人？”
“一千三百人！”
这个数字一出，老人身后的众人哗然一惊。
要知道他们这里才不到三百多人，现在居然一来就要来一千多号人，足足比他们这一伙还要多两伙人那么多。
“你们这么多人，想要直接来，我们也拦不住，为何你还要找我们要土地！”老人目光灼灼的问道。
方致远放眼四顾，淡淡一笑。
“这里是你们的家园，我们想要在这里谋求一条生路自然要征求你们的同意；”
“另外，你们能够来到这座岛上生活，想必也是因为在其他地方活不下去才不得已迁移过来的，我们也是同样。”
“大家的目标都是为了安稳平和的生活，没有战争的侵袭，没有权贵官员的压迫，没有地主的剥削，我们所要的也是这些。”
“我们想要在一片全新的土地用我们勤劳的双手过上好日子，一个能吃饱饭，穿干净衣服，住温暖房子的好日子。”
“我想……”方致远望着众人，温和笑道：“你们想要的，应该也是这样的好日子吧！”
不少人眼神都愣住了。
他们什么敢有这样的幻想了。
但是不知怎么，那人的声音就仿佛带着无法形容的吸引力，在他们的脑海中深深扎下了根。
吃饱饭……
穿干净衣服……
住温暖房子……
“我们也能过上这种好日子吗？”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声音突然出现。
方致远循着声音望过去。
说话的是一个站在老人侧后的干瘦女孩，单看身影，看不出具体年纪，不过从她那枯槁的头发和干瘪的身躯可以看出，她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吃饱过饭了。
“当然了！”
他的脸上洋溢起一种希望的光芒。
“我们一定可以过上这种好日子的，所有人都可以！”
“如果你们不相信，那么就等六个月，六个月后，你们会得到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