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希望，飘扬的旗帜
看着跪地垂头的众人。
方致远眼神平静，久久沉默。
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历史书的记载：黄巾起义，黄巢起义……
对于一群流离失所，满腹饥饿，看不见任何希望的人来说，一顿饱饭足以让他们为之以命效忠。
与其坐等活不下去，倒不如奋起一搏。
他静静的看着他们，最终，满腹感慨化作一声悠久的叹息。
“先站起来吧！”
方致远走到周成身前，抬手搀他站起。
“大人……”周成有些自卑的顿了下，然后鼓起勇气再次开口：“我们只求能够成为大人家丁，得一口温饱就行。”
“愿誓死追随大人！”
站起众人抱拳沉喝。
方致远摇摇头。
“我这里不需要家丁！”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都是黯然下去。
不能追随方致远，对他们而言，也就代表着前路晦暗，一旦这两千斤土豆吃光，他们又要重新回到现在的生活。
这样的落差。
他们心中极为不甘。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从方致远的衣服以及他手中那把精致的弩弓，还有这些轻轻松松拿出来的粮食东西，其出身家世必定显赫豪贵。
在他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精锐丁兵仆役随侍，又怎么会需要他们这么一群家伙追随呢！
方致远看着众人没落晦暗的神情，笑了笑。
“我这里的确不需要家丁。”
“但是，我需要同志！”
“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同志！”
众人猛地抬头，看向方致远，眼神深处几欲熄灭的火焰再度燃烧起来，希冀的光芒肆意迸发。
“愿意！”
“我愿意！”
坚定渴望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对于同志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他们并不清楚。
但能够追随方致远，就意味着他们以后都能吃饱饭，穿上新衣服，这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吸引。
只有体会过饥饿的人，才会明白能够吃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方致远看向周成，眼神中带着询问。
周成则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见此。
方致远反倒是轻松一笑。
“同志……”
“不是你们想当就能当的。”
“只有通过磨砺，通过考验，才能够成为我的同志！”
“不过……”方致远话锋一转，“就算你们暂时不能成为我的同志，咱们的地位也是平等的，不必叫我大人，我又没有官位在身。”
“那我们该怎么叫？”周成问道。
“嗯……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领袖。”
“领袖……”周成垂眸思索了下，然后抬头目光坚定的注视着方致远，抱拳低首：“拜见领袖！”
“拜见领袖！”
众人齐声大喝！
方致远有些无奈。
明明领袖是一个挺好的词。
怎么从他们口中出来就和山大王一样呢。
“不要拜见，直接说领袖即可，或者你们要真是想加点前缀的话，那就加报告；另外，不要抱拳低头，挺胸抬头起来，我说过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方致远清楚，想要让他们忘掉皇权至上的思想，真正挺胸抬头站起来，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贵族思想，不是那么好消灭的。
好在……
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改变。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方致远的身上。
在他的身上，众人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那种‘力量’仿佛太阳一般，温暖平等的照耀着所有人。
光芒刺入他们的眼底深处，将之彻底点亮。
眼神的细微变化带起面容发生变化，一种希望在所有人心中油然升起。
“领袖！”
听着众人沉喝。
方致远平静地颔首点点头。
然而，在他的心底深处，却是一阵暗爽：这感觉，真不错！
只不过这种暗爽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迎着那一道道绽放光芒的目光视线，一种无形的沉重责任感蓦然落在他的肩膀上。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王冠并不沉重。
沉重的是整个天下百姓。
这份重量是信任，更是责任，不可推卸的责任！
方致远凝重平静地环望所有人，目光在他们每个人身上一一掠过，最终目光视线定格在了那一堆杂物的最上面。
鲜艳的旗帜赫然醒目。
迈步走近，打开透明包装，方致远轻轻抚摸着旗帜，一时心头感慨万千。
他拿过一旁准备好的一根三米左右的笔直木棍，将彻底展开的旗帜挂在上面。
旗帜高高竖立。
血染般的鲜红在风中摇曳。
“这是……我们的旗？”
周成看着旗帜，还有那道在旗帜下抬首默默注视的身影，惊异出声。
“是！”
“这是我们未来的旗帜！”
“也是我们接下来坚定不移前进的希望！”
希望么……
众人望着旗帜，点点微光在眸底泛动。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浑浑噩噩，过一天是一天，从来没有想过明天，水师军户的出身让他们一辈子都只会是军户，永远无法脱离。
若不是水师荒废，他们逃离出来，恐怕至死都无法见到外面。
可，就算见到又如何。
他们是军户，一辈子都是军户。
这样的身份没有办法读书，没有办法参加科举，甚至一旦前往县城都有可能被县兵当做逃兵给抓起来。
饥饿与流亡早已让他们不敢奢望明天。
更何况是……希望！
但是！
在今天！
他们似乎真的见到了希望！
方致远看着众人，暗自颔首，希望的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等待的就只剩下慢慢生根发芽。
“先搬东西！”
“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是！”
众人激情大吼。
不待话音落下，众人便开始上手搬运起来。
也不知是希望，还是见到粮食的高兴，一百斤一袋的土豆，每个人直接是扛起来就走。
周成上前来到方致远面前。
“领袖，这旗我来扛吧！”
“你还有其他事情，找个老成放心的人来扛！”
周成作为前水师百户，不愿同流合污，带领这些人脱离水师，经营半年，可以说具有很好的品性能力，这样的人自然不能用来扛旗。
另外，他想要彻底了解所有人，还是需要从周成这里下手。
听到这话的周成，转头叫过老黑来。
“领袖，大哥！”
“老黑，出生就黑，他爹就给起了个黑头的名字，以前是我手下的一名百户，性子老实，有股子莽劲儿！”
方致远看着老黑，点点头。
旋即，他的面容神情郑重其事起来，灼灼目光如炬。
“老黑，从现在开始，我将这面旗帜交于你，待到我们回去之后，找一处中央之地竖立，以后如果我们离开那里，旗帜也要一同由你看守一同离开，旗帜在，希望在！”
见方致远肃重凌然的神情，老黑也不由自主的郑重起来，站定脚步，大喝道。
“是，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