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归有属
——“薛越竟然让他去参加武昌义会,这是何道理。”
——“无论如何,万不可让他成了气候。”
陈锐怔了半晌,才道:“多谢前辈照拂,日后定当报答。”薛越道:“随我来吧,今日我就教你本门‘通龙掌法’的入门招式。”大步走出门外,陈锐紧随其后。穿过花园,来到一大片空地,那空地中有一个高六尺的圆台,由花冈岩砌成。二人拾级登台,见这圆台径长六七丈,好生宽阔,确实是个练武使剑的好地方。只是台上寒风猎猎,直刮得二人衣带斜飞,身欲倾倒。
薛越道:“我自创这套‘通龙掌法’至刚至阳,光明正大,无一处虚招,但却无一处实劲。虽然招招致命,却也不是招招都使全力,而要以备后患。”陈锐道:“晚辈明白,就是为自己留有余力。”薛越道:“正是,在出掌的时候不但要留力,还要借力。借来半两之力发以千钧,至于如何借,就要看你的悟性了。我也是当年梦悟此法,就此结合在一起,却没法解释清楚。我的这些弟子之中,也只有一个悟了出来,只怕要其他弟子领悟,或者流传下去,就要难了啊。”陈锐默然点头。薛越道:“你因有伤在身,不便发力,我今日先只传你三招外形罢了。”语毕,便演示起来
薛越这三招大开大合,劲道非凡,果然并无虚招,外形也简单易学,不出半个时辰,陈锐已尽数学会。薛越道:“招形虽然简单,但配合起发力的口诀便不简单了,你回去好好练习,用心体会,明日我再传给你五招。”陈锐道:“是。”便下去高台,朝自己所住厢房走去。
哪知这庄园如此之大,他只在心里细思掌法招式,却忘了来时的路,绕了几圈便找不着方向,眼前看见一间房屋,便欲进去问路。进得屋去便闻见各种草药味,原来是徐大夫徐如林的药房。徐如林见了陈锐道:“刚好,我来给你换些药。”陈锐坐在他面前,伸出受伤的手臂,徐如林替他解开纱布,涂了些新的药膏。”又问:“怎么样?内伤好些了么?”陈锐道:“每服过药后便会好些。”徐如林“嗯”了一声。陈锐道:“晚辈还有一事不明,今日迷路勿撞此处正好来问问前辈。”徐如林道:“请讲。”陈锐问道:“江南何门何派的内功为各家之长?”徐如林道:“长江以南,门派繁多,若说内功却是各派不尽相同,本派的内功便拿不出手,不值一提。但江南的内功并无顶尖。若说最好,应看山东的旋灵派,旋灵派掌门孙猛先生的内功说得上是出神入化了。”陈锐点了点头。徐如林又道:“你的内伤其实由你内功极浅造成,只要学了内功,此伤即除。但若要想在临敌之际能克敌制胜,还是深研为好。”陈锐点了点头,又道:“薛前辈今日已传我三招掌法,他说明日要再传五招,日后要把整套学法都传给我。”徐如林道:“怎么?两日传八招掌法嫌多了?”陈锐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愿薛前辈教得越多越好。”徐如林道:“他的每个弟子初入门时,都是两日传八招,你有伤在身他依旧传你八招那是看你天资聪颖,学得快了。”说完便哈哈笑了起来。
陈锐又在徐如林处讨教了些医术,过了半晌向他告辞之后,从正门走出,分开道路,回到自己的厢房。陈锐想起自己没学完的“天君剑法”拿出《天君纲要剑谱》,抽出长剑,按照剑谱上所录的第三层剑招,在厢房演练起来,只觉招招之间连接滞涩,并不似前两层一般行云流水,越到后来越练不下去。细思之下,招式虽然古朴,但无一招没有无穷妙用。回想当天高芸独斗凌天派三名弟子时,自己和与周华对招时,他二人用的虽然都是天君剑法,但没有一招是第三层中的,想必是高霸天并未传授。只是自己见过吉谦所用的招数古朴有余,精妙不足,想来是初具其形,还未得高霸天传授其中的精要所在。
练了一会放下长剑,又将今日薛越所授的三招掌法练了几遍,三招之间穿插往复,来回使用,却发现每两招之间连接处有不同变化。陈锐心下甚喜,挥掌乱舞一阵,不经意间竟打出儿时樊震方教他的拳脚掌法,心下一个念头闪过:“我练的招数是薛前辈教我的还是樊叔父教我的?为什么我使的会有掺杂?以后可不能这样乱打一气,不然临敌之时不但不能迷惑对手,自己反而缚手缚脚了。”又按循规蹈矩的方法练了半个时辰,便收势坐在一边休息。不过多时,一名青年推开门,问道:“陈少侠在这么?请出来一下。”陈锐见那人是当日昨日带自己安排住处的,便道:“这位大哥有事吗?”那青年道:“出来一下,有人要见你。”陈锐随他出去,绕到后院,只见另有两人站在天井中,一人膀大腰圆,另一人个子极高。那人向陈锐介绍,高个子那个是本门大师兄,名叫迟剑鸿,身材瘦长那个是于承羽,自己叫许由同。
许由同道:“本门内部有一个规矩,新来的若服他的几位师兄,那就要听师兄的;若是不服,那便比试比试再说。”陈锐听这话便知他们来意不善,多半也是做惯了的。便陪笑道:“小弟并未被薛前辈收归门下,所以并不是你们的师弟。”许由同粗声道:“那你就是不服?”陈锐忙道:“小弟并不是这个意思,小弟学艺不精,几位大哥的武功自然在我之上。”迟剑鸿道:“我们这不成文的规定早就立了,从未断过,今日怎么能让你给坏了?哥儿几个,动手!”
迟剑鸿和许由同立时将陈锐前后围起来,于承羽在一旁站着,也不知是掠阵还是什么。二人在他身边绕圈子,只看得陈锐眼花缭乱,不经意间迟剑鸿已凌空击出一掌,陈锐忙伸左臂格挡,却震破伤口使陈锐疼痛难忍,许由同又在后背打了一拳,恰震得陈锐内伤复发,只倒在地下一声不吭,身体里却气息翻涌不止,两人又对他拳脚交加,陈锐内外俱伤,只觉求死不得。过了一会,于承羽说道:“可以了吧。”两人这才停了击打,许由同伸手一把掐住陈锐脖子,对他道:“从后在我们几个面前,把头低下做人,否则下次打你比这次还重。”语罢才松手与二人离去。
陈锐体内又翻涌了好一阵,才好了许多。从怀中取出徐如林的药服下,站起来走回厢房。他只觉得自己无甚用处,学了不少武功却打不过人家,叹了一口气,不知何时能报得大仇。心下难受,以手支颐,沉思半晌,也不知思绪飘到了哪里,站起身来,心道:“若要报仇,唯有苦练。”于是在厢房中摆开架势练起拳脚,直到所有学过的武功都融会贯通,才坐下休息,只觉精神大振。看了一眼左臂撕裂的伤口,就又去徐如林处治伤。
徐如林见了皱眉道:“是不是那几个老大欺负你了?”陈锐正支吾间,徐如林道:“这些事我都知道,之前有新收的弟子他们也会这样。”取出针线剪刀,先身断线再重新缝合。又道:“你要学好了武功,不然他们会经常来找你的麻烦。你学的武功虽然多,却不如对一套武功精纯。这般如大杂烩一般贪多嚼不烂,才是最麻烦的。”陈锐道:“前辈教训的是。”徐如林道:“二十余年前汉义帮的‘提携刀法’已然问世成名,樊震方在帮中地位不低,不能不会,我女儿现如今也学会了,你怎么不会呢?”陈锐道:“樊叔父曾言,‘提携刀法’乃是帮中第一功夫,非汉义帮亲传弟子不能传授。”徐如林恍然大悟,陈锐道:“令嫒也在……”徐如林道:“正是,我从小把她送进去,拜樊震中为师,现如今在帮里立了不少功。去年嫁给了帮里一个成名人物,便是‘七雄将’里的韩都。”陈锐默默点头,心想与自己同辈的人都已有所成就,只有自己一事无成,只觉自惭形秽。徐如林替他包扎好后,便告辞回厢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只见家丁早已将饭菜放在桌上。陈锐吃完便到昨日的圆台去,薛越早已站在圆台中央,陈锐还在想是否要把昨天迟剑鸿三人围殴自己的事告诉薛越,薛越先向陈锐道:“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不知你能否答应。”陈锐道:“前辈救我性命,还收留我教我武功,如有需要晚辈的事,晚辈不敢不遵。薛越道:“一年以后的八月十五,我要你代表我们泉龙派去武昌参加反元武林汉义大会,并加入汉义帮驱逐鞑子,最好要在争夺盟主的比拼中夺得汉义会盟主之位,从那以后汉义会听你号令,你要协助内帮义军和明教,将蛮元逐回漠北。”陈锐听了连连摇头,忙道:“晚辈才疏学浅,武功更是不济。别说夺得盟主,就是作为泉龙派的代表也是不够格。而且我也不是贵派弟子,怎么代表贵派?况且我武功既不服众,又没有领导能力,更不会带兵打仗,所以请前辈收回成命。”薛越道:“你说你武功不济,只是你现在学艺未成,待到一年之后,剑法掌法还有内功都练到极精,到那时再看呢?你从小在樊震方坛主身边历练,难道不会一星半点的兵法?”陈锐默然不语,低下头来不知所言。薛越道:“我知道你心系父母之仇,但国破家何在?就算你报了大仇,乱世之中也难以安生。何况你两个仇人的师父都是抗元大家。你要以天下苍生为念,个人思怨且放一时。”陈锐长到十六岁,自然亲眼看见过蒙古军士的残暴,樊震方作为汉义帮的坛主,自然也给陈锐灌输了不少反元的思想。但自己也要因此放下仇怨,与仇人同敌忾,一时之间难以决定。薛越道:“你不必急着决定,现在离武汉大会还有一年多,慢慢考虑。来,咱们接着练功。”说罢便展架开拳,陈锐又随着他的身法招数演练起来。
练功台上寒风依旧,可台下已是雪尽花开,春和日暖,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年。如今陈锐已在泉龙派学了不少高招,并不似原来那么广多涉猎,而是精益求精,又从剑谱上学全了天君剑法,虽有不少疑难之处,但可待到再见高霸天时再去请教。迟剑鸿、于承羽、许由同虽然也曾找过他的麻烦,但他武功毕竟不强,而且以一敌三更没有胜算,他也没有和薛越说过,只觉毕竟他们三个是薛越的嫡传弟子,终究疏不间亲,不过每次迟剑鸿和许由同出手欺负他时,于承羽有时却出手阻止,这让他对于承羽稍有好感。
一日,薛越把他叫到台上,向他道:“锐儿,一年来我教了你什么,今日都练最后一遍吧。”陈锐听他话中含义,便知分别之期将近,也不住难过。也把一年来薛越教他的“通龙掌法”、“旋风扫叶腿”腿法、“金雁功”轻功都练了一遍。薛越点头拍手道:“好!好得很,堂皇华丽、凌厉狠辣,却不离精髓。好得很!一年前你初学时会的虽多,但没有深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泉龙派薛越的关门弟子了。”陈锐听了这话,心想自己虽学会了泉龙派的功夫,但武功还是不高,想拜薛前辈为师只怕还不够,但既然他已主动开口要收自己为徒,自是怕来不及答应,心下激动不已,便即跪下,磕头拜师。薛越扶起他来说道:“好了,现在你既是我派弟子,那我派你去武昌参加大会,然后夺得盟主之位,应该没什么异议了吧。”陈锐道:“晚辈…啊不,徒儿自觉在小辈当中,武艺难以服众,不足以夺得盟主,所以……”后面的话难以措辞,便说不下去了。薛越道:“这个你放心,我早听闻徐兄弟说你要去山东旋灵派学习内功,我已向掌门孙猛修书,此间你大可回襄阳一趟,然后再去找孙先生。”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与一只锦袋,继续说道:“这一年来你极为勤俭,这些是你的盘缠。见到孙先生后,把这封信交给他,他看了之后便知道其中含义了。”陈锐收下锦袋和信,向薛越拜道:“多谢师父。”薛越向他挥手道:“去吧。”
陈锐转身离开,朝徐如林的医馆走去。徐如林平日里与他很聊得来,知道他要离去,却也十分不舍。临别之际,徐如林道:“你内伤并未痊愈,虽然孙先生会教你如何调理,但若再受伤无人助你之时,可先服此药续命。”从抽后里取出一个药瓶,交给陈锐,又拿出一个锦囊续道:“你在参加武昌大会时定会遇见我女儿徐静,把这个给她。”陈锐把两样东西收好,说道:“放心吧前辈,我会的。”又向徐如林告别后,陈锐心念一动,朝众弟子的厢房走去,向家丁要了纸笔,便坐在地下书写起来。书毕,取了块圆石包在纸内,向许由同厢房窗中投去。不时之间,便听房内有人大骂:“什么东西?”陈锐只觉好笑,然后去敲迟剑鸿的房门,迟剑鸿开门,见是陈锐,居然有点意外,还是说道:“有什么事吗?”陈锐故作害怕之色,说道:“迟兄,你要替我做主,许兄今日不由分说地就要来打我,我武功不及他,差点让他打成残废。”迟剑鸿听了这话大怒,说道:“他怎么敢的?他现在在哪?”陈锐道:“就在后园之中。”迟剑鸿怒道:“你随我来,我去给你讨要说法。”
大凡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者,都会对自己欺凌之人有特殊的关照,自己平日对其压迫剥削乃至更甚,而心中并无恻隐之意,但若听说自己欺凌之人被别人所欺,反而会在心里生出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想法,迟剑鸿一年来虽不少欺压陈锐,但听说许由同无端打人,心里却忍受不住,带陈锐前往后园。不过多时,只见许由同与于承羽气势汹汹地走来,许由同左手还捂着脑门,陈锐见了憋住不笑。许由同道:“陈锐,平日里我们给足了你面子,怎么今日不识好歹起来?”
原来陈锐在纸上写道:“在下自被收留门下以来已近一年,而不堪与欺压久矣,今自忖武艺略有小成,何不于后园相会,一决甲乙?”许由同看了纸上的字迹后轻蔑一笑,但还是去找迟剑鸿和于承羽,迟剑鸿此时却被陈锐提前找走。迟剑鸿道:“陈兄弟平日与我们无害,何以对他大打出手?”许由同道:“师兄,今日你莫管,我一定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别看他平日里像只绵羊一样……”迟剑鸿叫道:“住口!你什么时候也敢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我平时对你也太过宽容了?”飞脚踢去,直追许由同双腿。于承羽躲到一旁,斜眼看了陈锐一眼,眼神中似笑非笑,似乎看出了这其中缘由,陈锐也得意一笑。
许由同向上跃起,空中抬腿直踢迟剑鸿胸口,说道:“你仗着自己是大师兄,总是欺压师弟,这时候又装什么好人?”迟剑鸿横臂挡住许由同这一腿,许由同将身一转,身在半空又出一腿,将迟剑鸿踢开,轻飘飘地落在地下。迟剑鸿出一招“直捣黄龙”,左手轻摆,右拳向许由同胸口直击,许由同轻轻一抚,将他拳头带偏,迟剑鸿后旋左腿踢出,把许由同踢倒在地。许由同站起身来,使一招“双风贯耳”,双拳轮向许由同头侧,这一招狠辣之极,薛越当年就曾以此招打死一名敌人。迟剑鸿却向后一避,又上前出招。两人都是薛越的嫡传弟子,武功不分上下,原本迟剑鸿入门最早,但却不及许由同聪明,因此打了半天仍不分胜负。
陈锐趁着两人缠斗之际转身走开,回自己厢房收拾行李,哪知于承羽却跟了上来。于承羽赞道:“好手段,干得漂亮。”陈锐笑道:“多谢于兄赞赏。”于承羽问道:“你今日就要走了吗?”陈锐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这一年来于兄的照顾,无以为报,唯有日后随于兄吩咐。”于承羽摇了摇手,转身出了房间。陈锐不再去与任何人作别,径离泉龙派。想到自己一年前来到此处,还是一个伤重赢弱的少年,如今武艺小成,虽仍背负父母之仇且报仇之路来日方长,却不掩喜悦激动之情。他到路中集市买了马匹,有了脚力,便觉乘奔御风。找清大路,便向襄阳赶回。
过了两日一晚,陈锐回到昔日故居,只见屋檐早已结了蛛网,推开柴扉,只听“吱呀”一声中门头尘土落下,眼前室内杂物堆积,上面布满灰尘蛛网,陈锐坐在桌边,不禁触景生情,潸然泪下,便又伏在桌上痛哭。他自小与母亲在此相依为命,如今离开将至两年,今日回来已是物是人非。他抹了抹眼泪,把家中打扫干净拭去尘土,扫落蛛网,安放行李,换上高芸所送的白袍,只带上金银和黑鞘利剑,到街上买了几令纸钱,到了陈友张辰的埋骨之处。他儿时经常会独自来到此处与父亲叔父聊天,因为他知道二人的在天之灵会保祐自己,在天上看着自己。今日之叙,却良久难以结束。陈锐许久未来,还特意带了一壶酒,他打开壶塞,在二人坟前各倒一些,自己才喝了一口。他平日极少饮酒,这一口下去,立马满脸绯红。他从两年前离家开始,说到最后竟伏在碑前大哭,不知不觉问,酒喝尽了,眼泪流干了,自己也躺下睡着了。
醒来已是次日中午,想到该去樊震方家里一叙,便整顿妥当,依着回忆中的路径,找到樊陵沽酒馆。推开门扇,听到有人道:“里边请客官。”说话人正是樊震方,他抬头见到是陈锐时,激动得一把抱住了他樊震方的妻子见了也激动不已,说道:“好孩子,你回来了怎么不体现说一声。”陈锐见了叔父婶母也是感受到了两年来未感受到的亲切,好容易平复了心情,这才坐下闲谈。陈锐说完两年经历后,樊震方一声长叹,说道:“这几年来我一直给凌天派送信,可从未听到一点回声,本想中去河南查明,却又不敢伤了和气。便派帮中兄弟联动探听你的下落,可始终杳无音信,原来是一直在明辉派和泉龙派了。陈锐点了点头。樊夫人道:“看见你如今安然无恙,比小时高了壮了,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便能安息了。”樊震方问道:“锐儿,你此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要我帮什么忙?”陈锐道:“叔父,侄儿受了师父薛越之命,去参加武昌大会,还让我夺得盟主之位,领导江湖义士同汉义帮、义军和明教与元朝作对。”樊震方身子一震,颤声道:“……你答应了他?”陈锐道:“师父劝我以天下苍生为重,勿以个人恩怨为念。平日里还说如果我功成名就,权势大了,我的两个仇人说如何处置便可如何处置。”樊震方叹了口气道:“我本不想让你太早接触这些,害怕你为权势所困,但你若心存天下人,叔父也支持你。”
余下几日,陈锐帮樊震打理酒馆杂事,便终日向他请教天下之势,明教手下义军四起,其中刘福通、徐寿辉、韩山童、张士诚势力最强,元军节节败退。可明教教内争夺教主,混乱不堪,近年新立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作为教主;义军之间也自相残杀争夺地盘,给了元军不少恢复的时间和机会。汉义帮中也都是两袖清风、不慕名利的武林中人,大多孤高自负,不易领导,所以反元大事一时难兴。樊震方整日和他同桌而食,同榻而眠,陈锐向他请教带兵打仗之法,以备后用。樊震方自幼便被带进汉义帮,学习武功兵法,便和陈锐侃侃而谈,陈锐受益匪浅。
一过数日,陈锐已将行李整顿妥当,备好马匹,樊震方送他到北城门口,说道:“两年未见,却只招待你几日,将来再见又不知要过多少年了。”樊夫人也道:“小时侯抱在怀里的孩子一转眼长这么大了,今后路上要小心,要有什么事,一定要回来找我们。”陈锐道:“这十日小侄受益匪浅,叔父婶母教我的终身难忘。咱们就此别过,来日再见。”挥动马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