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雅典的霸权 （前479—前431）

普拉提亚战役之后，雅典人立即召回了自己的人民，开始重建城市和城墙。虽然有点令人费解，但这一措施使斯巴达人极为不快。战争的指挥权，无论是陆战还是海战，都交给了斯巴达，虽然他们是希腊最显赫的军事城邦，但雅典的舰队却更庞大，雅典人展现的力量和精神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斯巴达人一贯奉行狭隘和偏执的政策，他们试图阻止雅典人为保护自己的城市而修建防御工事，并且竭力阻碍雅典人为在保护自己的城邦以及保护希腊的战役中所遭受的严重损失进行补救。他们甚至让使者厚颜无耻地敦促雅典人不要继续修建城墙，相反，如果可能的话，拆除伯罗奔尼撒半岛所有城市的城墙，这样敌人可能再也找不到坚固的地方安营扎寨了。如果这一要求得到满足，雅典将完全受制于斯巴达。

雅典人地米斯托克利用巧言善辩挫败了斯巴达人的阴谋。他故意用谈判拖延时间，在修建城墙的问题上设法欺骗了斯巴达人；当城墙达到必需的高度时，他告诉人们雅典已经有了充足的防御，从今往后，如果他们和盟友商榷，则对方一定要是能作出正确判断的人。与此同时，与波斯的战争仍然进行，希腊联军在爱琴海维系着一支强大的海军。但是斯巴达国王普萨尼亚斯正秘密地与薛西斯进行谈判，他承诺如果薛西斯娶他的女儿，他就让希腊臣服于波斯。薛西斯同意了，这让他得意忘形，对待联军中其他城邦极其傲慢和苛刻。普萨尼亚斯的傲慢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使联军内部产生了分歧。

在这次危机中，普萨尼亚斯因叛国罪被召回；整支舰队，除了伯罗奔尼撒人，立即把雅典人当作领袖。多尔西斯被派去接替普萨尼亚斯，但盟军拒绝服从他，他和他的部队撤出了舰队。自那时起，雅典注定要成为包括爱琴群岛、小亚细亚和色雷斯的希腊同盟的首领。其结果是希腊聚居地得到了自由，雅典也获得了极高的权力。允许同盟只提供金钱，而由雅典提供船只，结果同盟的其他成员很快发现自己的地位下降，沦为雅典的附庸。当然雅典在使用自己的权力时也没有太过节制。

大约在公元前477年，雅典开始崛起。雅典人被亚洲及各个岛屿的希腊人公认为领袖，他们开始定期组织同盟。大家一致同意，由亚里斯泰迪斯进行评估，确定每个城邦为支持战争贡献的财物。他的评估极其公正，为每个城邦确定的份额公正到几乎无人质疑。每年贡金总额是461塔兰同——不到50万美元。战争在米提亚德的儿子客蒙的领导下成功展开，对抗欧洲那些仍然为波斯国王效力的城邦。

但是同盟的成员逐渐厌倦了这种对抗，开始拒绝服役。雅典人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因而他们的行为举止变得傲慢，同盟盟规的执行也更加严厉，但各城邦提供服务和贡金却越来越不准时。雅典与那些屡有拖欠的城邦开战，屡战屡胜，战败的城邦被夺走舰队，并被征收更重的贡金。就这样，雅典从同盟的首领，变成了同盟的苦难之源。公元前468年，客蒙领导的雅典联军在潘菲利亚的攸里梅敦河河口，分别从海上和陆地上同波斯人交战，在同一天赢得了两场大的胜利。

雅典人对邻近岛屿的入侵，引起了斯巴达人的注意，公元前464年，斯巴达准备秘密入侵阿提卡。但是一场地震阻止了他们的行动，斯巴达大部分地区在地震中坍塌，2万人在地震中丧生。希洛人绝大多数有希腊血统，他们主要是被征服的美塞尼亚人的后裔，他们利用这个机会举行起义，在10年的时间里给斯巴达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这些人最后被雅典人所接受，他们在科林斯湾的诺帕克特斯（勒班陀）建立了自己的家园。

公元前458年，墨伽拉和科林斯之间发生了争执，墨伽拉背叛了斯巴达联盟，与雅典取得联系。这对科林斯来说是件幸事。一场对抗伯罗奔尼撒人的战争爆发了，雅典多次在陆战和海战中获胜。在陆战中，他们最活跃的敌人是科林斯人，在海战中是埃伊纳人，最终雅典人获胜。大约在同一时间，他们开始修建长墙，用以连接城市和港口——比雷埃夫斯港，这样，只要他们能掌控海权并守卫城墙，即使最强大的陆军也威胁不到他们。

在当时的情势下，斯巴达人的对策是让底比斯来制约雅典，但是这个方法没有产生什么效果，因为后者在短期内取得的成功使所有维奥蒂亚城邦都与之结盟。东洛克里斯人被雅典将领米隆尼德斯制服，大约在同时，埃伊纳也投降了，他们放弃了舰队，拆毁了城墙，并向雅典进贡。自此，这个被称为“比雷埃夫斯之眼”的岛国，就不再因其海洋优势和一贯的敌意而给雅典带来麻烦了。这场战争持续了大约4年，总体而言，雅典获利。公元前450年，雅典与伯罗奔尼撒签订5年的休战协议，战争中止了。

雅典帝国现在已经达到了极限，延伸到了爱琴海的大部分岛屿，包括埃维亚岛，还涵盖了色雷斯、马其顿和亚洲的希腊城邦。这些城邦臣服的条件各有不同。雅典在希腊大陆的势力范围也很广。它控制了麦加利斯、维奥蒂亚、福基斯和东洛克里斯；自珀加和诺帕克特斯，它掌控了科林斯湾；在伯罗奔尼撒，特罗曾受其支配；在亚该亚地区，它的影响力也占据主导地位，而阿尔戈斯则与它利益相连。随着外部影响力的扩大，内部的政府也开始了重大变革。贫困公民的社会影响有所提升，也相对更加开明。

在因为受到排挤而被放逐的地米斯托克利倒台之后，客蒙一直是雅典的第一人。他拥有很强的能力、巨额的财富，而且为人诚实正直、极其开明。他把花园和果园的篱笆推倒，让所有人分享园里的果实。他每天为穷人准备一桌饭，总是愿意给穷人钱或者借钱给他们。他用以装饰城市的公共建筑——门廊、树林和花园——也彰显着他的辉煌成就。修建这些建筑的费用一半由他支付，一半出自战争胜利给国库带来的财富。但是，由于客蒙具有贵族政治的倾向，他试图跟斯巴达人表示友好，但被一个获得了统治权的党派所禁止，最终垮台——由于受到排挤，客蒙被放逐。从表面上看，这个党派的领袖是埃菲阿尔特斯，但是克桑提普斯的儿子伯里克利却迅速获得了重要的影响力。

这个时期的伯里克利还很年轻，他出身名门，有很强的能力。他有一定的军事才能，但主要被认为是一位颇有建树的政治家和演说家。他演讲的气势之磅礴、技巧之精湛、格调之优雅，是雅典人从未见过的。通过教育以及与哲学家和文人的交谈，他的每一种天赋都得到了极大的锻炼。为了满足那些没有得到客蒙恩惠的民众，新政权寻求必要的手段以达成此目的，凭借着伯里克利雄辩的演讲和巨大的影响力，他们幸运地削弱了战神山议事会（又译为亚略巴古，指雅典卫城石山的最高法院）的权力。由于这一变化，监管国库而且不受控制的权力落到了公民大会手中。

自希波战争以来，雅典已经成为哲学和艺术的中心。地米斯托克利和客蒙统治时期，鼓励哲学和艺术自由发展；伯里克利掌权以后，哲学艺术发展更加迅速。整座城市都被雕塑、绘画和建筑的杰作所装饰。在庆祝宗教节日时，总会举行诗歌和音乐竞赛。充满激情的大师们用心创作的悲剧和喜剧，吸引了人们的热切关注。许多杰出的哲学家住在雅典，他们在前厅和其他公共场所所做的演说吸引了大量热情的听众。其结果是，公民们感到满足，有时候会受到教育，变得更有教养，但通常他们会变得轻浮、挑剔、讲究和任性。他们追求的只是兴奋，而不是将这种热情持久而有效地用于某项事业。

于是出现了一群挥霍无度又蛊惑人心的政客，他们以迎合大众口味为目标，为此不惜牺牲正义和人性。那么，当我们在后面发现人民的动摇就像他们的嫉妒和压迫一样，一旦发现盟友反抗，他们的报复就像他们的统治一样残酷，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在伯里克利掌权后不久，一支雅典军队被派往埃及，协助那里的人民反抗波斯的统治。这次起义的首领是伊拉罗斯。但是经过5年的较量，在公元前454年，起义被镇压下去，伊拉罗斯被钉在十字架上处死，大部分希腊友军被杀。大约在此时，雅典的两个党派和解了，在伯里克利的提议下，流放在外5年的客蒙被召回。他的回归可能促成了此前提到的雅典与斯巴达休战；直到他去世，雅典再没发生内部纷争。雅典一片和平，让一些人感到不习惯，征服色雷斯半岛为他们找到了一些用武之地；而促使塞浦路斯加入雅典同盟，让他们对征服的渴望得到了短暂的满足。作为此次行动的领导者，客蒙死于远征途中；加上缺乏供给，军备活动被重新提上日程。

与斯巴达5年的休战期一过，雅典与斯巴达之间再次出现危机；但是由于伯里克利从中斡旋，危机得以解除，没有造成灾难性影响。年轻的斯巴达国王普雷斯托阿纳克斯率军入侵阿提卡，据说使用了贿赂才使其撤退。然而，雅典此时还陷入了与其他地区的战乱之中；帝国范围宽广加剧了叛乱，使其深陷纷争；这种状况让雅典帝国疲于应对，无法维持现在的辽阔疆域，于是雅典与伯罗奔尼撒人签署了长达30年的休战协议。除了早已经失去的维奥蒂亚和墨伽拉，这一协议还使它放弃了尼萨、珀加和特罗曾这些地区以及对亚该亚的影响。

客蒙死后，贵族党给伯里克利找了一个新对手——客蒙的妹夫修昔底德(6)。但是曾经把权力给了客蒙的伯里克利，不愿再让位于其他人，他获得了领导政务的全部权力。基于他的影响，他的对手修昔底德很快因为受到排挤而被流放。萨摩斯和米利都都是雅典的盟友，他们之间发生了纷争，雅典决定出兵攻打萨摩斯。被包围了9个月后，萨摩斯投降。这场战争发生在30年和约开始施行之后的第六年。

萨摩斯被攻陷3年后，科林斯和克基拉（科林斯的一个殖民地）之间的争端引发了希腊迄今为止所遭受的最广泛、最持久和最致命的战争。科林斯获得了伯罗奔尼撒半岛几个城邦的帮助，进攻克基拉，以迫使其臣服；而另一方面，克基拉与雅典结成了防御同盟，从雅典那里得到了一支舰队助其防御。这些举措的影响从一开始就很明显，希腊的大部分城邦陷入了战争，最终斯巴达和雅典之间爆发了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