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
“你就是李毅远，李秋山的儿子。”杨公公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七十多的年纪，身形虽佝偻，但是目光如炬，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李毅远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后，对杨公公拱手道：“正是，家父年纪大了，从我接手李家生意开始，京城的所有生意都由我对接，杨公公是李家第一客户，理应由我亲自拜访。”
杨公公从昏暗的房间走了出来，越靠近李毅远，烛光把他的脸照的越清楚，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皮肤松弛，仿佛是一张被揉皱的羊皮纸，双眼浑浊但深邃，偶尔闪过一丝精明与狡黠，稀疏的白发稀稀拉拉地贴在头皮上，几缕发丝在风中无力地摇曳。
还好天没完全黑，不然比当初的妍池还像鬼。
盯了李毅远一会后，他笑了，声音如同枯树枝在风中摇曳发出的声响似的，“好，一表人才，若你不说是李秋山的儿子，我还以为是状元郎呢。”
面对杨公公的阴阳怪气，李毅远并不怯场，平静道：“外表本来就最具有迷惑性，我亦是，公公亦是，谁都知道，当今孤独太后恩宠杨公公，坚持为您打造这个府邸，是辰国一百三十年来少有的殊荣。”
杨公公愣了愣，笑出了声，缓缓吐出一句，“青出于蓝啊。”
妍池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眼神在屋里来回的瞟，最后目光定在烛台上一个小乌龟上，似乎是石雕的小乌龟，背部是一根粗壮的红蜡烛自立，火苗微微摇曳。
这个烛台好生熟悉，只是想不起来百年之前是什么来着。
“这位是？”杨公公终于发现了妍池似的，不经意的问。
“她就是我为公公献的第一份礼。”李毅远恭敬道。
妍池回过神，看到李毅远似乎在说自己，对着杨公公点了点头，“嗯，那个，对，是我。”
李毅远神色自若，弯着的腰并未起来的意思，对面的杨公公乜斜着眼看妍池，笑了，煞有其事道：“哦，是你把我的小云子撞飞的，是个力气大的。”
听到杨公公的夸奖，妍池觉得有些片面了，补充：“我还能跳十几尺高，吃十个肘子......”
“咳咳。”李毅远单手捂嘴咳一下打断妍池的话，同时他身体也直了，对着杨公公道：“此女子是我路上路上相识，结识后发现她无父无母，流离失所，想着杨公公身边没有护卫，她又天生神力，所以说服了这位姑娘，带她来见你，请杨公公收下这个姑娘吧，一来弥补了杨公公的护卫一职，二来这位小姑娘也有了栖身之所。”
妍池对李毅远默默的赞叹，文化人儿就是不一样，本来是讨好的，结果是求对方收下自己了。
果然杨公公脸色和悦了不少，哈哈大笑了几声，不住的点点头，“好，好，很好，不过我不养闲人，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妍池。”
“嗯，好名字，小妍池，来，看到院子里的那个假山了吗，把它移到后院去，看着碍眼，每次出门都要绕一下，年纪大了，折腾不了了。”杨公公说完还像模像样的扶着腰。
妍池在杨公公话音刚落就走出了屋，甚至都没有用双手，一只手就把几千斤的假山抬了起来，一边还神色淡然的问杨公公，“后院往哪走。”
院子所有的小太监，包括杨公公都瞪大了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只有杨公公率先回过神，拍着手差点跳起来，“好！好好，哈哈哈！”
妍池有些莫名，见杨公公只知道笑，并未回答，转头就把假山扔出了院子。
“轰隆！”远处传来一声空响，吓跑了不少人以及飞禽鸟兽。
杨公公扶着门框笑的直不了身，而身边的李毅远一脸茫然，这力量，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想。
“嗯嗯，我很满意，回吧，回吧，她留下。”杨公公差点合不拢嘴，指着妍池道。
那自然是让李毅远赶紧走，虽有很多话还要说，但是对方似乎不愿听了，他看了一眼妍池后，转身告辞。
出了雪苑，李毅远的小厮小海上前询问，“公子，可否顺利？”
李毅远苦笑，“顺利吧，他留下了妍池，可是李家绸缎的事却一个字没提。”
小海不解，“公子为何不趁机提上一句，难不成今天就是为了献上那个大虎妞？”
李毅远无奈的看了一眼小海，后者自知自己说错了话，禁了声，但是不甘心的看着李毅远。
“杨公公心思难以琢磨，就连父亲也猜不到几分，今日引荐妍池姑娘，他似乎很开心，既然有了一个好的开头，不愁以后没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您的堂妹不日就要带着货来了，如今这边还没有着落，我怕......”小海想到那些珍贵无比的绸缎，就这么积压，只觉得肉疼。
“不急。”李毅远似乎并不担心，上了马车后，朝住的酒店驶去。
这边妍池还在给大家表演杂技，她一只手摇摇晃晃的托着一根棍子，只是棍子上还有碗、勺、壶、茶杯、树枝、......最上面是一颗芝麻，还是小云子搭了梯子放上去的，放远一看，比雪苑最高的那栋还要高上几分。
“小妍池，注意哈，这茶杯可是我心爱之物，若是摔了，我可就要把你赶出去哈。”杨英德煞有其事道。
妍池露出‘小意思’的神情，一脸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之态，可过了一会，许是最上面那粒芝麻没放平，这条刚刚还坚不摧的小‘山’突然如洪水决堤，一下倾斜而落，想到杨英德最爱的茶壶，妍池扔下其他玩意，抬手只护住那对茶壶，所以，当所有的东西都在地上摔的噼里啪啦时，只有妍池怀里的茶壶却安然无恙。
杨英德的心是揪了一下的，毕竟其他是假的，这茶壶是真的，他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啊。
他收敛刚刚的笑意，连忙跑过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动作之灵活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已经七十多高龄了，当在妍池的怀里看到一对完整茶壶后，拍了拍心脏，送了一口气般，夺走妍池手里的茶壶，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云子拍了拍发愣妍池，“走吧，这会师父不想见任何人。”
妍池不明所以，但是也没问，跟着小云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