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是大非
“火种计划，想必你也不知道。”
七星洞外，二人边走边说。
“你这话说的，我有点不爱听了，搞得我像是上不了台面似的。”
周清心里吐槽一句，脸上带笑，柔声说道：“是的，张师兄也知道出身铁匠世家，见识短浅，不像您出身高贵，学富五车，见多识广，劳烦你给解释解释。”
别人阿谀奉承，张真一肯定当屁听。
然而，这话从周清口中说出来，张真一听的心中暗爽，背挺得更直了。
毕竟，他嘴上虽然不承认，但是心里给明镜似的。
周清的无论是在修行上还是炼器上，资质都不弱于他，甚至更强。
“这是皇室搞出来的一个逃亡计划。”
张真一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说道：“简单地讲，就是建造一艘灵舟。此灵舟品阶极高，便是五境之上的大修士也难轻易攻破其防御。然后在朝中选一些重要成员，各种战略物资，借着灵舟之威，在城破的时候逃出生天。待时机成熟，再图复国。”
周清听完张真一平静地说完朝廷的这个计划，一团怒火不可抑制地心中升腾而起。
朝廷施行这个计划，注定只有一部分人能够登上那艘灵舟。
而这少部分人中，肯定没有他。
他与大部分人，都将被抛弃的。
大商积累千年的财富资源，也将被连带着席卷一空打包带走，他们逃出去了，天地任逍遥，留下守城的将士浴血奋战，百姓在叛军铁踏下受辱身死。
于他们而言，何其不公。
“所以，这个计划，已经展开了吗？”
周清眼神阴冷，愤怒之际，内心又生出强烈危机感来。
他一刻不歇提升修为，甚至冒着风险暴露出一些本不该暴露的东西，为的就是想尽快提升实力，在城破的时候能够为自己为家人杀出一条生路来。
如果朝廷核心成员，早就谋划好的逃生之路。
顺天城的战事，将会迅速恶化。
纵然在成千上万宁岩之辈，然而少了朝廷的支援与绝心，血肉之躯又能撑住多久。
周清常不吝啬于以最坏的心思想事，这些朝廷高层逃亡之际，肯定会拿满城百姓来当诱饵，甚至做得更过分。
“已经在实施了。”
张真一点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但是，朝廷中还有很多人反对此事。你可能不知道，灵舟建造将会消耗海量的灵金及各种宝材。朝廷全力支持，才有可能短时间内炼制成功。若真如此，前线必会因缺少物资，导致战局迅速溃败。”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反对声只会越来越弱吧。”
“正是如此，师父就是反对者中的代表之一。”
“师父？”
周清眼中露出欣喜，以周清对荆无术的了解，他肯定不是那种未战先想着逃亡的人。
“你刚加入剑炉，对剑炉中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知之甚少。”
张真一声音又低了几分，说道：“其实，剑炉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咱们师爷秦业说是归隐，其实已经有十余年未在顺天城中显露踪迹了。外界有些传言，或许他老人家已经羽化。”
“猜测？可能性大吗？”
周清瞪大眼睛，有些吃惊地问道。
“八九不离十。”
张真一点点头，说道：“从年龄上算，师爷寿元将近。五境之上，是为先天。先天境的修士，寿元可达三百岁。师爷的修为，如果境界不能更进一步，只能羽化一条路可走了。”
“先天境，三百岁！”
周清初次听到五境之上的境界，脑袋不由得有些发散。
三百岁寿元，是普通凡人的好几倍之多。
自己如今刚满二十，若修为真能达到先天境，岂不是还有两百多年岁月好活，光想一想就令人激动得浑身颤抖。
毕竟，长生是刻进人族心底最深的执念。
“师爷不在，若说到炼器，剑炉之中，无人能够与师父比肩。”
张真一脸上露出骄傲之色，说道：“炼制灵舟，既需要大量的灵金，也需要技艺高超的炼器师。在剑炉中，灵金的提炼与分配，符器的炼制，都归师父掌管。魏师伯虽然名义上掌管剑炉，实际上并不插手剑炉内的事务。所以，只要师父持反对意见，剑炉对火种计划的支持就会极为有限。”
“师父他老人家，压力一定很大吧。”
周清神色有些动容，他很清楚，在如今的战局下。荆无术坚持战斗，会面临怎样的压力。
“是啊，五师伯一直在游说剑炉，给师父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张真一脸上露出一丝鄙视之色，说道：“不怕给你透露一点，火种计划的发起者之一，便是三皇子。姜师伯，可是三皇子的亲娘舅。如果不是师父态度强硬，只怕剑炉早就支撑火种计划了。真到那时，军方少了剑炉的支持，只怕战局会恶化得更快。”
“三皇子。”
周清思索了一下，隐约间有些印象，毕竟他之前处于市井中，对朝堂之事了解甚少，牵扯到皇室，市井消息就更少了，“我记得，三年前皇上废后，闹了沸沸扬扬。当时大家都在传，说可能要废太子。”
“太子还没被废，但是也差不多了。三皇子李元吉，就是那场风波的得利者之一。如今七位皇子中，数他的威望势力最大。”
“咝……”
周清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压力山大。
自己拜荆无术为师，身上自然打上荆无术的标签。
荆无术阻挠火种计划，便是与三皇子为敌，与未来的储君为敌，局势有点危险啊。
“切，怕什么，他不是还没当上皇上的吗，就算当上了又如何？”
瞧着张真一满不在乎的样子，周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心想你肯定不怕啊，有张家罩着，纵身三皇子得势，也奈何不得你。
可是我目前抱得最粗的大腿，就是荆无术了。
他要是倒了，自己跟着倒霉。
“听师父说，昨日姜无涯旧事重提，几位师伯态度也有松动。眼看局势便有些不可控，幸好咱们两个阴差阳错之下，帮了师父的大忙，剑炉这才没有转变方向。”
“你得意什么劲啊！”
周清听着脖子直冒冷气，心中吐槽一句，问道：“什么个情况，详细说说。”
“你也知道，摇光炉只就七十二个炉台，提炼灵金数量有限。如今，已经渐渐跟不上军中消耗，这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
“兵器缺失，战局自然会加速恶化。”
“不错。”
张真一赞叹一声，说道：“恰好此时，我们俩接连突破，然而如今的局面你也都瞧见了。”
“那是你说了，我什么都没说。”
周清一脸悲愤，好家伙，这下好了。
坏了三皇子的事，只怕自己已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掉小命。
“周兄，躲是躲不掉了，身处洪流中，当立住身。”
张真一一改嬉皮笑脸的姿态，沉声说道：“城尚未破，那些人便谋划后路，真他娘的一群怂包软蛋。白匪就算破城而入，也要痛快地杀上一场。打不过，再逃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