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决定
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凝视，整理了一下衣襟，看向慕容倾，旋即深深一揖，躬身称是。
随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灰衣下人见状，连忙跟上，轻声提醒道：“顾管事，东翁正在书房等候，请您随小的来。”
一路上，顾宣心中暗自揣测，顾渊此时召见，究竟所为何事？是关于那迟迟未至的中正评议，还是另有他因？
这段时日，关于金满堂赌坊关门跑路的消息，满天飞，但也有传闻金满堂乃是敌国细作，已经被官府缉拿。
他曾跟随吴泰见过郝隆，也曾亲自参与其中，审问孙瑞，故而对于谣言有自己的看法，但也不敢妄下结论。
种种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旋转，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以最佳状态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心中想着心思，脚下步伐飞快，待到达书房，顾宣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书房内，顾渊背对着门，正低头审阅着案上的文书，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顾宣没有打扰，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片刻之后，顾渊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望着顾宣。
“顾宣，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疲惫。
顾宣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叔祖，顾宣在此，听候差遣。”
顾渊微微点头，示意他起身，随后缓缓说道：“顾宣，你近来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你勤奋、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你有一颗正直、无畏的心。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告知你。”
“此事关系你的仕途，不可不慎重，不过，最终决定权在你，老夫不会干预。”
顾宣闻言，心中一动，正欲细问，却见官渊已经从案上拿起一封密信，递到了他的手中。
“家主推荐你前往，是对你的信重，同时也是对你的考验，当然，选择权在你，若你不愿前往，老夫自然帮你回绝家主。”
顾宣双手接过密信，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妙感。
顾渊端起茶杯，轻轻摇晃，茶香涌入鼻腔，但是他的目光却是落在顾宣身上，他也想知道，对方会如何选择。
顾宣眉头紧蹙。
他看的很慢，虽然只有寥寥百余字，但是通体都是篆体字，若非他前世学的历史，还真看不明白。
不过，结合原身记忆连蒙带猜，大致意思他算是搞明白了。
信中竟然提到他的名字。
这封信是桓大司马麾下髯参军，郗超书写，其一，是问询顾氏粮草可有准备妥当，其二过，问为何燕国细作堂而皇之在顾氏眼下开设赌坊，顾氏为何不知？
是知情不报，还是失察？
不过，最后点明郝隆年事已高，已在数日前逝世，临终举荐顾宣，顾氏家主顾淳收到信后，冷汗涔涔，当即决定让顾宣押送粮草代表顾家前往。
随后，这封信直接被转交到顾渊手中。
“晚辈......晚辈还有其它选择吗？”顾宣苦笑摇头。
郝隆临死举荐，郗超过问，家主顾淳岂敢阻拦，亦或者是顺水推舟？
因为陷害不成，反而牵连出大公子顾敖，导致深陷泥潭，其作为家主顾淳之子，最后不得不让其禁闭。
顾宣心中五味杂陈，他固然立下功劳，但是，在家主眼中，恐怕是恨意更多些，不管是与公与私，作出此等决定也属正常。
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押送粮草的任务，更是涉及顾氏内部权力斗争与个人命运交织的复杂局面。
郝隆的临终举荐，既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也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他缓缓放下密信，目光深邃地望向顾渊。
然而，顾渊只是淡然地品着茶，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其他身上挪开，眺望窗外朝霞，沉声说道：“路，终究是要你自己走的。”
顾宣深吸一口气，心中逐渐坚定起来。
他明白，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唯有面对，才能找到出路。这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更是为了摆脱家族漩涡，为自己争取一个光明的未来。
“晚辈明白了，多谢叔祖指点。”顾宣躬身行礼，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既然家主信任，晚辈自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顾渊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有这份担当，顾氏的未来可期。不过，此行凶险，你需多加小心。记住，无论是粮草之事，还是燕国细作的问题，都要妥善处理，不可有丝毫大意。”
“回去和你母亲好好说说，让她不必担心，天色不早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尽快启程。”
“家中之事无需担忧，老夫会安排仆人尽心侍奉容倾，此行所需人手，以及所需之物，你尽管报给老夫。”
顾宣躬身答应，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深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在准备出发的这段时间里，他不仅要熟悉路线、检查粮草，还要暗中防备燕国细作的事情，确保万无一失。
......
“押送粮草？北伐？”魏雒失声惊道，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脸上表情极为精彩，惊诧、兴奋、可疑、等诸多情绪交织。
他本以为顾渊让顾宣前去，是准备中正评议，没想到直接参与到北伐大计当中。
桓温大司马权倾朝野，即便是北方之地民众也是如雷贯耳，前两次北伐战果颇丰，如今第三次北伐，雄心万丈，意图扩大战果，带着灭国决心，收复失地信念。
不同于魏雒。
慕容倾眼神呆滞，似想到了难以诉说之事。
她的家乡本就在北方，因为种种原因机缘巧合之下被迫南下。
多年来，她也曾幻想过返回北地，但是随着丈夫生死不知，身体每况愈下，这个痴心妄想的念头，只得暂时压下。
如今她的孩儿顾宣，要押送粮草，甚至直接参与到北伐当中，诸多陈年往事涌上心头。
慕容倾的眼神中复杂难辨，既有对顾宣即将踏上北伐征途的骄傲与担忧，也有对自己过往经历的深深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