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认却不认
十日过后,在龙泉城举办的武林大会如期举行。
各路英雄豪杰相聚于此,只为争那武林第一的名头,或是为扬名天下,或是为家族或门派争光。
按照原有的计划,夜昭和廖长宁早在五日前就来到龙泉城,提前埋伏在此。
她们这次要刺杀的目标有三个,血影阁阁主宋良安、荒野城城主齐成浩、斧头寨寨主严金荣。
这三位的势力占据东、西、南,在江湖上的名号也是响当当。如果刺杀成功,势必会引起江湖动荡。
不过他们的实力可不容小觑,身边侍从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何况龙泉城城主作为武林大会的发起者,加强守卫,派人保护武林大会的参与者的安全也是应当的。
这样一来就更难以接近这些刺杀目标,但凡有一人死,还会惊动其他人,这样对刺杀更是不利。
但好处是人员密集,稍微造成一点恐慌就会导致人心惶惶,人员动荡,对夜昭来说,她更乐意见到这个场面。
廖长宁把准备好的包袱藏在客栈床榻底部。里面装有迷药、暗器、刀具,只等今夜到来即可拿出使用。
“今日是各家门派弟子比武选拔的日子,我们不如去凑凑热闹?”廖长宁拍拍手,看向夜昭,“而且街上的吃食不收钱,这可是五年一遇啊,不去多可惜是吧?”
夜昭把手上的书翻过一页:“你自己去吧,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与其在台下看那些基本功不扎实的门派弟子比武,倒不如待在客栈静心读书。何况夜昭不喜热闹,人声嘈杂的地方是她最不愿去的。
“哎呀!”廖长宁把夜昭手中的书抽出,“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待在房中的人,那是病人。你又不病,出去就当陪我散散心,这也不愿吗?我不管,反正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不去。”夜昭把书夺回来,“又不是小孩,何须我陪。”
“哎呀!就陪我去嘛。”
小二的声音打断廖长宁的话:“客官,您点的吃食到了,需要我给您送进去吗?”
夜昭看向廖长宁,廖长宁摇摇头。
夜昭拿着匕首走到门边,示意廖长宁开口。
“我们没有点过吃食,你送错了。”
“没错啊。”小二看了眼门牌,“没送错,刚才那位客人说的就是这间房。”
只听对面房间的门打开:“小二,是这,是我们点的,我方才报错了。”
夜昭透过门缝望去,发现对面住着的客人是她们在沙雾城见到的巡捕官。
房间怕是故意报错的,为的就是让她们开门,想要见到她们的真面目。不过他们是怎么跟过来,又知道他们住在这的?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待在这间客栈了。
“收拾东西,我们去看人比武。”
“等等,比武场人满为患,若我们执意要去,怕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不如就在街上走走,明日再看人比武也行。”
“可以。”
另一旁,傅寒声坐在凳子上,大口吃着小二送来的吃食,还不忘说:“我们对门住的好像是一位姑娘,如今这画像贴在街上也没人认领,不如我们直接去找对门的姑娘问问,好比什么都没收获强,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喂,一会儿哭着喊着要找人,现在让你问你又不去问,你究竟想不想把人找回来。”傅寒声一脸鄙夷的看着鹤求安,“你啊,我看你压根就没想把人找回来。我要是你,我巴不得一年四季在街上喊她的名字,贴满她的画像,怎么会像你这样扭扭捏捏。”
“我是怕打扰她们休息。”
“放屁,你看过话本没有,若她真是你心心念念的昭昭,但因为你的害怕、胆怯、不敢,最终没能打开那扇门,你觉得还会有再见的可能吗?”
“昭昭?”夜昭原本在偷听着鹤求安和傅寒声的对话,却无意间听到这个名字。她心里闪过一万种可能,但天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失散多年的“哥哥”竟然是跟她处在对立面的巡捕官,怎么会......这不可能。
“要不去问问?”廖长宁听到“昭昭”这两个字也懵了,本想偷听他们的对话摸清楚他们下一步的举动,没想到无意间得知他们在寻找叫昭昭的女子,怎会如此巧合遇上这种事。
叩叩叩!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
鹤求安最终还是被傅寒声说的话给绕进去了,等他清醒过后自己已经被傅寒声拉到门前,敲打房门。
住在里边的人没有立即回话,鹤求安有一丝庆幸,他扯着傅寒声,拉着傅寒声回屋,这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
“二位公子找我们有何事?不如进来坐坐?”
夜昭已在屋内点了迷香,只要他们敢进来,就算那些话是故意说与她们听,想引她们现身,但只要闻了这香,便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到时无论他们再打什么鬼主意,也休想从这里离开。
傅寒声其实是想捉弄鹤求安,才让鹤求安敲门。谁知见到对门住的女子如此貌美,便不敢吭声,主动退到鹤求安身后,连头都不敢抬起。
鹤求安主动开口:“我们二位是想请问姑娘,有没有见过此画像上的女子,或是带着这枚石刻挂坠的姑娘。”
夜昭看着画像上的这位女子不禁有些愣神,只听廖长宁笑了声:“见过。这画像上的女子还有带着石刻挂坠的姑娘我们都见过。”
鹤求安听到这话眼中充满欣喜:“敢问姑娘是在何处见的,可否知道她的去处?”
“想知道?想知道的话就进来,你只要告诉我们为何要寻她,我们就告诉你们她在哪?”
“这......”鹤求安有些为难,他怕这两位姑娘只是为了逗他才谎称自己见过画像上的这名女子和挂着石刻挂坠的姑娘。
“怎么,不愿吗?不愿的话就请你们离开吧。”廖长宁作势要把门关上,却见鹤求安用手阻止门关闭。
“好,可是随意进入......”
鹤求安还没说完就被傅寒声拉进去:“我兄弟他比较腼腆,我们进去说,进去说。”
廖长宁坐在凳子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名字?”
“鹤求安(傅寒声)。”
夜昭跟廖长宁面面相觑,夜昭的心跳个不停,但脸上未见多余的表情:“哪个鹤?哪个求安?”
“白鹤的鹤,恳求的求,平安的安。”
夜昭拿起茶壶把茶倒在桌面:“写出来。”
鹤求安虽有疑惑,但还是用手指写下自己的名字。
见到桌上的字,夜昭紧攥着衣襟,可她害怕这只是重名,又问:“你为什么,要找这两位姑娘,她们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其实这两位姑娘是同一个人,我真正要找的姑娘名字叫昭昭,她是我的妹妹。”
“亲妹妹?”廖长宁问。
“不是,我跟她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只是在小时候我们都被盗贼拐到丘阑国与玉箫国边境,因为无依无靠,我们便以兄妹相称。谁知有一天她被两位黑衣人买走,至此以后我们便断了联系。
石刻挂坠是我送给她的信物,当日在沙雾城见到的那位姑娘恰好佩戴着这枚挂坠,那枚挂坠跟我送给昭昭的极像,我便猜测那位姑娘很有可能就是我要寻的人。可惜当日我有要事在身,没来得及询问,她便离开了。”
夜昭道:“据我所知这种石刻挂坠极为常见,就凭一个挂坠认人,未免有些可笑。”
鹤求安立即反驳:“但我赠与她的那枚石刻挂坠与他人的不同。”他立即从怀里掏出那枚挂坠,“你看,这个地方有残缺,是当时还未赠与她时摔坏的,她的那枚也有相同的痕迹。”
“既然如此,为何当日与她碰面不早点让她停下,当面问清楚,而是因为有要事傍身不去过问,难道任务比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重要?”
傅寒声出声解释:“姑娘你有所不知,那日任务对我们二人来说的确很重要,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况且我们还没过问,那位姑娘就先离开了。所以我们才想尽快回去处理任务,再去寻那位姑娘,可找遍全城都没发现那位姑娘的踪影。”
夜昭嗤笑一声:“都是借口。若真是在意就去问,再说人家离开你们可以追上去,但是你们没追。这不恰恰是对她不在意的表现?”
鹤求安听到夜昭的话有些气愤:“姑娘,您不是我,又怎知我对她不在意。还有,我想请问姑娘,若你是我,在那日你会如何做选择?”
“我会扯下他的帽子问他,你是不是叫鹤求安。”
在夜昭眼中,鹤求安会时时刻刻护着她,即使面对二选一问题,鹤求安也会毫无顾虑的选择她。
可是眼前的这位叫鹤求安的男子,在任务和与妹妹相认之间选择了任务,这根本就不是夜昭印象中的鹤求安。
任务怎么会比她重要?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廖长宁意识到夜昭是在生气,她立即出声打趣:“哎呀哎呀,大家有话慢慢说,何必因此动怒呢?喝茶喝茶。”
“谁在动怒?”夜昭跟鹤求安同时说道:“我只是在对这位公子(姑娘)讲理,何来动怒一说。”
说完,两人同时朝一侧转去。
廖长宁和傅寒声见状都不知如何反驳,只好低着头用手挡着脸尬尴笑了几声。
不愧是曾经在一起生活过的,看来这下是真找对人了。廖长宁心想。
“寒声,我们走。”鹤求安真是一刻也不想与眼前这位女子待在一块,贬低他对昭昭的情谊也就算了,说好的见过那位女子的画像的事拖到现在还未说。
看来他猜得没错,这两位姑娘只是想逗逗他,其实心里什么都不知道。
“要走就快走,还站在这干什么。”夜昭当然也不惯着鹤求安,他才不是她要找的人,想走就走,她才不拦着。
“哼!”鹤求安扯着傅寒声的衣领,拉着傅寒声夺门而出,丝毫没有半分懈怠。
等他们走后,廖长宁才开口:“为何要赌气,他不是你找寻多年的哥哥吗?”她第一次见夜昭跟别人置气,而且这人还不是外人,是夜昭心心念念的鹤求安。
因为一时置气导致二人无法相认,还都不肯低头认错。照这样子下去,怕是一辈子都不能相认。
不过话又说回来,夜昭一直说鹤求安聪明、善良、武功又高强且外貌出众。可惜廖长宁看到的只有外貌出众,根本看不出鹤求安有一点聪明可言
刚才但凡有一丁点聪明,就能听出夜昭的弦外之音,何必搞成现在这个局面。
“他?他才不配。”夜昭还是不肯承认鹤求安是鹤求安。
廖长宁凑近夜昭耳边:“你就承认吧,你其实是因为在意鹤求安没有立刻选择你才赌气说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一位对吧?还有,若是不在意,你不会偷偷用针把迷香熄灭不是吗?”
“随你怎么说。”
与此同时,对面房间的鹤求安对夜昭的想法也是如此。
他不明白,那位姑娘都从未经历过、从未了解过他对昭昭的感情,却还能批评他做的不对。
若他知道当日那位姑娘就是昭昭,他怎么可能——不对,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为何面对他时会如此咄咄逼人。
而且这模样跟他第一次与昭昭见面那副咄咄逼人的语气很是相似。
鹤求安似乎明白了什么。
傅寒声还在纳闷鹤求安干嘛带着他一起走,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知道那位姑娘的名字,可惜啊可惜,都是这傻小子害的,他抬起头,看见鹤求安要出去:“喂,你去哪?”
鹤求安没有回答傅寒声,他直接来到夜昭门前再次敲门:“姑娘,方才是在下多有得罪,恳请姑娘开门,给在下赔罪的机会。”
夜昭心想着不给鹤求安开门,但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把门打开:“哦?方才不还说想走吗?为何又突然回来了?”
“还请姑娘把那枚石刻挂坠拿出来给我比对比对。”
“什么?”
“昭昭,你还是不愿意承认吗?”
“你认错人了。”
“你管我叫什么名字,走开。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不记得了吗?”
“公子,我说,你认错人了。”夜昭把门关上,镇定自若的回到凳子上坐好。
廖长宁看了一眼大门,心想着:看来这鹤求安还不算傻。
“为什么?”只是廖长宁不明白,双方既然已认出彼此,为何夜昭还不愿相认。
哦,她忘了,巡捕官和杀手,终究是敌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