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王
三千年前“打卡”衡山的“旅游皇帝”
◎ 廖和平

“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旅游是上古时代就兴起的活动。屈原有《远游》诗；南朝宋鲍照《解褐谢侍郎表》云：“观光幽节，闻道朝年。”[1]

著名的南朝梁诗人沈约在《悲哉行》一诗中写道：“旅游媚年春，年春媚游人。”[2]这是迄今所知“旅游”一词在中国典籍中最早正式出现的地方。到了唐代，随着社会旅游活动的蓬勃发展，“旅游”一词开始被大量运用。

旅游是普罗大众的基本权利，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但在古代，旅游则只是少数人的福利罢了。作为“上天之子”的君王则更是少数中的少数代表了。史上最早的君王旅行家恐怕是黄帝了，他“东至于海，登丸山，及岱宗。西至于空桐，登鸡头。南至于江，登熊、湘。北逐荤粥，合符釜山，而邑于涿鹿之阿。迁徙往来无常处”。

此后知名的“旅游皇帝”有舜帝、大禹、秦始皇、汉武帝、隋炀帝、唐高宗、清高宗等，其中最有意思的君王或许是周穆王了。

周穆王（约前1052—前947），姓姬名满，是我国周朝的第五代国君，也是我国历史上文治武功较为突出的国君之一。

唐代诗人李商隐在诗作《瑶池》中写道：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3]

中国古代爱好旅游的君王当中，周穆王无疑是最杰出的代表。《左传·昭公十二年》记载：“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4]他最崇拜的人是黄帝，当太子时就立志要像黄帝一样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穆天子传》则是我国最早的游记之一。《穆天子传》共六卷，前四卷记述周穆王姬满的西方远游，后两卷则叙述周穆王姬满两次向东的旅游经历。

周穆王西游时，与沿途各民族进行频繁的物资交流，如：珠泽人“乃献白玉……食马三百，牛羊二千”[5]，穆天子赐“黄金之环三五，朱带、贝饰三十，工布之四”[6]等。从这些记载中，可以看到当时物资交换的规模、方式、品种。

这位“穆天子”可真浪漫啊！周穆王十三年至十七年（约前997—前983），他乘着“八骏之乘”，也就是驾驶八匹骏马，驱驰九万里，到达昆仑之丘，在昆仑山上游览了黄帝的行宫，在日落之处的崦嵫山上会见了魂牵梦萦的“女神”西王母，又在瑶池（今天的西域）设宴，向她赠送了白圭、玄璧及彩色丝绦等珍贵礼物。两人歌舞唱和的场景，后来成为很多民间艺术中的题材。

与《穆天子传》同出于汲冢藏书的《竹书纪年》关于穆天子见西王母的时间有明确的年代记载。文曰：“十七年，王西征，至昆仑丘，见西王母。其年，西王母来朝，宾于昭宫。”《列子·周穆王篇》有云：“遂宾于西王母，觞于瑶池之上。西王母为王谣，王和之，其辞哀焉。”[7]

关于“八骏”的说法，至少有二。一是以速度命名的，见《拾遗记·周穆王》所载：

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

三名奔宵，夜行万里；四名超影，逐日而行；

五名逾辉，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影；

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扶翼，身有肉翅。[8]

二是把“八骏”想象为八种毛色各异的骏马，见《穆天子传》卷一：

天子之骏：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9]

据说，周穆王还浩浩荡荡越过长江，一路南游，到了南岳衡山，登上祝融峰。依照周王室礼制，穆王“柴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南诸侯朝王于名堂”，祭祀天地和山川。

在南岳碧岫峰西北有个西台观，相传是周穆王为西王母所建。陈朝时改为“太初观”。《南岳志》又云：“后为寺，亦废久。”

相传，周穆王还在今怀化市沅陵县二酉藏书洞收藏异书。

高山如父，江河如母。周穆王沿途踏遍名山大川，实现了他的豪言：“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其实，作为一代君王，周穆王在玩山游水的同时，还有巡视国土、巩固新拓疆土、安抚万民之目的。从这个角度而言，南岳无疑处于周朝的版图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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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严可均：《全宋文》，苑育新审订，商务印书馆，1999，第459页。

[2]曹鼎：《齐梁体诗传 上》，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第73页。

[3]马玮：《李商隐诗歌赏析》，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17，第174页。

[4]左丘明：《左传》，蒋冀骋点校，岳麓书社，2006，第267页。

[5]《山海经·穆天子传》，张耘点校，岳麓书社，2006，第211页。

[6]同上。

[7]李耳等：《文白对照老子 庄子 列子》，张震点校，杨伯峻等译，岳麓书社，1996，第482页。

[8]王嘉：《拾遗记 卷1-10》，湖北崇文书局，1875，第33页。

[9]郭璞注：《穆天子传汇校集释》，王贻樑、陈建敏校释，中华书局，2019，第7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