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恩茂长征日记

一九三六年[1]

6月25日 晴。到甘孜城，去总政治部和西北局找文件看。

6月26日 晴。总政治部组织参观团参观六军团，我率一组去参观模范师（原四十九团）。同时，是日召集全军连以上干部会议，有朱总司令、刘总参谋长[2]报告。我因参加参观去了，未参加是会。

6月27日 晴。本来六军团组织参观团去参观四方面军，因三十军说来参观，故未去，但是三十军也未来参观。上午7时，召集全军连以上干部会议，报告西北问题，报告者——陈昌浩同志，我参加听了。

6月28日 晴。（一）六军团代表去参观四方面军；（二）我起草运动战中政工报告；（三）下午，全军团开全军连以上参加的军事会议，报告西北地区行军、宿营、作战的事项。

6月29日 晴。写完运动战中政治工作报告。

6月30日 晴。六军团移房子到甘海子。我本即日去甘海子，因要随王、张[3]到甘孜，故未即日去，而于上午11时到达甘孜，宿于总政。

7月1日 晴。在甘孜总政休息。下午四五时，二军团军团长贺龙、政委任弼时率一排人到了甘孜与四方面军会合。

7月2日 上午晴，下午雨。二军团四师和军直下午3时到甘孜。

7月3日 晴。上午5时由甘孜城出发，沿途休息很久，下午3时许到达甘海子。

7月4日 晴。在甘海子休息，准备北上工作。

7月5日 晴。还在甘海子休息。

7月6日 晴。上午在甘海子休息，下午1时出发，5时到达东谷宿营。东谷房子很多并很漂亮，为我到西康未见之乡村。

7月7日 晴。上午5时半出发，经过约百里，均无房屋，到达大吉岭前进约十里露营。这次露营很好，有山林可取柴烧，有小河可取水喝。因此虽然露营，要比房子不大好的地方宿营好得多，可惜天捣鬼，半夜下起雨来了，弄得我们无可奈何，睡也睡不好，被毯也打湿了。

7月8日 下雨。凌晨4时出发，本来到离日庆40里的地方露营，但我们走得快，走到了日庆的地方露营。同样夜晚落雨，弄得我们不安。

7月9日 晴。在日庆休息。夜晚露营，没有下雨。

7月10日 凌晨晴，下午雨。上午3时半出发，经过75里，12时到达唐牙〔摇〕沟露营。夜晚下一夜雨，把我们的毯子、衣服都打湿了，真不好过。

7月11日 上午晴，下午雨。上午5时半出发，下午7时半到达西倾寺宿营。夜晚下一夜雨，好在有房子宿营。如没有房子，又是一夜不好过。从唐摇沟到西倾寺，其名60里，实则100里还有余。

7月12日 早晨雨。在西倾寺休息，准备七天粮食，但因番民喇嘛逃跑，粮食都〈被〉搬走与埋藏了，不但没有收集七天粮食，而且在西倾寺休息吃的粮食都没有。部队粮食整个说起来只能吃二三天，有的没有了。为着节省带的粮食于继续过草地时吃起见，故部队一律采取野菜充饥。

7月13日 早晨雨，中午四面浮云遮天，欲雨未雨，下午又雨。5时半出发，经过鱼头寺进沟，沿沟而上，翻了两个山，下午8时才到绒玉宿营。最后一个山比较高，下山很陡，同时又滑，天又黑了，真不好下。是日，一天完成两天行程，路约走了120里。

7月14日 雨。在绒玉休息，没有粮食吃，吃野菜。

7月15日 阴。还在绒玉休息，同样吃野菜过日子。

7月16日 晴。上午7时半由绒玉出发，沿河而上，在路上休息数次，看见很多猴子在山上。下午3时到达王楼宿营。各部队同样没有找到粮食，仍然吃野菜。

7月17日 雨。上午5时出发即上坡，路途湿滑，不好走，加之没有粮食，吃野菜充饥，两脚没有力，更是难走。下午1时到达哑龙寺宿营。

7月18日 晴。在哑龙寺一线休息，补充粮食。但因该地没有群众，前卫部队收集粮食去了，所以未补充什么粮食，各部队多是采野菜做干粮。只有十八师在打牛场，打了60多头牛，还找到1000多斤麦子。

7月19日 凌晨晴，下午大雨。上午4时半出发，经过都是山冲平路，12时半到达作木沟露营。其名是日走了80里，实则只有五六十里。到达该地不久，即大风大雨，并下大雪雹，坠头很痛。这夜露营，打得满身通湿，早晨起来特别寒冷，大有如我家乡三冬气候。

7月20日 雨。上午6时出发，本来到过木寺宿营，只有60里，但是走了一天整，到下午5时，尚没有找到过木寺。后来才知道没有过木寺这个地方，就在离作木沟八九十里的沟里露营。此时满天黑云，大有下大雨的形势，并已下微雨。大家都忧虑着今天睡不安全，要被雨捣乱，然而停一会儿，雨停了，一夜没有下雨，很好地睡了一夜，只是很冷。

7月21日 上午阴，出了一下太阳，下午雨。上午5时出发，大家希望今天到阿坝（因为没有粮食，大家希望到阿坝补充粮食，吃几餐饱糟粑），但是走了一天，到下午3时，碰到中革军委总政治部送牛几百头，给我们做粮食的，说到阿坝还有40多里，于是我们就在离阿坝40多里的地方露营。这天夜晚下一夜雨，帐篷大漏，地下很湿，睡觉不安，总是等待着快点天亮好出发。

7月22日 雨。上午5时出发，上一个坡，过一个约40里路的横排山。正在过横排山时，下大雨，刮大风，天气非常冷，手冻不能伸。过完横排山，即看见阿坝，很大的田垄，很多的房子，加之太阳从云钻出来，天气转暖，个个精神大大的兴奋，一直下山，勇往直前地到达下阿坝。我到教导团动员筹粮队去收集粮食。

7月23日 上午晴，下午雨。在下阿坝动员收集粮食，收集了6万多担，供应本军给养。准备继续通过10天草地，到达松潘。过去在甘海子时准备粮食不充分，以致从西倾寺起一直到阿坝止，11天期间，全军没有粮食，全靠吃野菜、牛皮充饥，影响部队，掉队落伍、死亡和逃跑现象严重。这一血的教训，要求我们在阿坝加紧收集粮食。

7月24日 上午雨，下午阴、晴。我到模范师帮助收集粮食突击的动员。

7月25日 阴。在政治部。

7月26日 晴。上午11时准备完毕，开至大金川边等待渡河。下午2时渡河完结，即在河之东岸休息约两小时，始向中阿坝开动，7时半到达中阿坝。

（引自《王恩茂日记——红军长征到“七七”事变前夕》，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年版。）

注释

[1]日记中的年、月、日均为公历。

[2]刘总参谋长即刘伯承，时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参谋长。

[3]王、张即王震、张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