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这个价低了点
德胜村，包括附近的几个村子，地形地势都不怎么平坦，这边山多，连进出村子也要先上坡再下坎的，出了德胜村，步行个几里路，就是沙金儿村了。
“哥，你知道为啥他们村叫沙金儿村吗？”
“嗯，知道。”
沙金儿村的名字，还真就是单纯的从字面解的：去有水的地方采金，就叫沙金儿。
早先这地方山多水多的，自然是成了胡子马匪们纵横的好去处，这群人聚啸山林，最喜欢做的就是没本的买卖，而除了劫道儿之外，抓人去河里去弄金子也是他们的一大营生。
隔在两村之间的那个棺材沟子，以前不叫这个名，那时候，棺材沟子下游和大河相接的地方，就是那群人沙金的地方，弄到金子了，当然要交给胡子们，稍有反抗，直接就是一枪，然后就到上游挖个坑埋了，水大的时候直接就扔水里。
“哦，哥，棺材沟子这名就是这么来的？”
“有点关系，但不主要是这个，我听说是后来把这些胡子抓起来处决的时候，就在棺材沟子上游那块儿，后来发水不怎么的，把那块埋人的地方秃噜了，冲出来不少板子，才有的这个说法。可能也做不得准儿，我也是听大人唠嗑的时候说的。”
哥俩儿拉着爬犁往市里去，一路上除了几个村子之外，就只剩风雪做伴，俩人就这么边走边唠嗑，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小东问，陈志恒讲，倒是让小东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传说”。
“哥你懂的真多。”
陈志恒不置可否。
……
德胜村到城里不算远可也不近，拉着爬犁走路还稍微慢了一点，足足两个多小时之后，他们才进了市里。
这时候的城市，在陈志恒的眼中自然算不得什么繁华可言，但是对小东而言，那就新鲜极了，他从小到大一共没来过几次，最近的一次还是两年前过年的时候，跟他爹一起来的。
“小东，给你买枪，咱们现在身上的钱肯定不够，咱们得先去把皮子卖了，然后才有时间逛该。”
“哥，我懂，我听你的，你说咋整就咋整。”
“嗯。”
拉着爬犁，两人一路到了供销社门口，往里瞅了一眼，没进去，问了门口一个老大爷散集在哪，道了谢之后，两人换了个方向，直接就去了。
这个所谓散集，其实就是一种另类的市场，只不过不是官方组织的而是老百姓自己需要卖个野菜卖个旧货的时候，自发形成的集市。
一开始，这地方就只是卖点菜，卖个自己编的土筐之类的，后来人越来越多，卖的东西也越多，就成了这样，也有人维护秩序和管理了，不过，他们就只干这个，什么开关时间啊、人员入场啊、摊位什么的，没有这个说法。
……
说是城里，不过这市区也不大，从供销社那边过来，一共没用上20分钟，他们俩毕竟村子远点，来的时候这已经开张好久了，虽然不年不节的，称不上人声鼎沸，但卖货的买货的加起来，也正经不少人在。
“哥，咱俩咋整，往里找地方吗，还用喊两嗓子吗？”
陈志恒瞅了一眼，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卖货，没怎么大声，里面也不像有空地给他们哥俩儿留着的样子，索性就在外围随便找了个地方，爬犁一停，狼王皮往爬犁上一挂。
“不用，咱们货好，他们自己就来了。”
正如陈志恒所言，这地方虽然卖什么的都有，从锅碗瓢盆一路到骨玩家具，甚至同样是猎户来卖猎物也有，但是，这么大皮质这么好的皮子，尤其还是狼皮，确实不多。
所以哥俩儿往爬犁上一倚，手拢在袖子里还没把手捂热乎呢，好个信儿的爱看个热闹的人，就来了不老少。
“好家伙，这皮子行啊！”
“看着不像狐狸，也不像狼……”
“不像狼？不是狼我把眼珠子扣出来，还不像狼呢。”
“这么大的狼？狼皮也这么好？哎呦，这儿可是少见哈！”
“爷们儿，你这皮子，夺钱出啊。”
看热闹的人多，问价的当然也有，只不过，陈志恒自己光有个大概的心理价位，这个时候这样的一张皮子，尤其还是狼皮，真能卖多少钱，他心里也没数。
“价不着急问，爷们儿先看着我这张皮子，这可是张狼王皮。”
“狼王皮？！”
其实狼王不狼王的，也没有个什么区别，可有时候，卖东西卖的就是个特殊，就是个少见。
果然，有这位问价的无形之中“抬”这么一手，陈志恒再借机把话说出来，旁边堆着的人一下又多了不少。
咱们国人呢，还偏偏都有个爱看热闹的性子，人越多的地方，就越会更多，越是排队的地方，越觉得人家东西好。
很快的，陈志恒这边的人就更多了起来，甚至引来了管理人员过来喊了两句，有人没轻没重的，也不问一句就要过来上手摸那张皮子，陈志恒也没客气，伸手就把皮子拿了起来，两手上下翻腾，把皮子卷在胳膊上，再轻轻一抖。
“哎呦！真是张好皮子！”
“这皮子这么好，面积这么大，确实也是张狼王皮。”
“嗯，我觉得也是。”
“爷们儿，怎么个意思，你手儿这皮子好，它也总有个价吧。”
问价的还是开始那人，看来人家是真想买，陈志恒闻言稍微皱了下眉头：“爷们儿，怎么称呼？我叫陈志恒，山里的猎鹿人。”
“猎鹿人？你这小岁数，尿性啊！我姓王，王国庆，那边那货铺就我的。”
陈志恒转头一瞅，呵，皮货铺，门口还晒着吹起来的羊皮呢，还是个行家。
早知道先去铺子里一趟好了，还能问一下，诈个价格出来，现在，没准儿要吃亏。
“王哥，你是行家，你给个价吧，好商量。”
陈志恒嘴这个严哪，又把话儿踢回去了。
王国庆是个买卖人，要这皮子肯定是为了转手卖的，价自然不好给高，可人家这皮子确实好，这旁边这老些人，也不是那愁卖的，这个价格嘛……
他倒是想招呼陈志恒进他铺子里唠，不过他是坐地户，这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这吃独食硬抢的事儿肯定是干不了，不然他名声不好。
“老弟，这皮子，我能上上手不。”
“行啊。”
陈志恒也不怕他大白天的敢直接抢，皮子直接就递给他。
手上摸着皮子，算着面积，心里估算了一下这皮子在他手里能出给谁，出多少钱，王国庆斟酌在三，还是决定，不赌这一手，欺负这小子年轻报低价了，说话唠嗑啥的能看出这小子有点底气，更关键的是，这个陈志恒自称是猎鹿人，这就不是一般的猎户了，而且……
这皮子在手上这老半天，连个枪眼儿他都没找着，他不觉得这小子是在扒瞎。
“老弟，150块钱，你觉得咋样。”
话音刚落，转圈儿一片卧槽。
“150？！”
“就这么大点个皮子，150？！”
“卧槽了，这一句话就我四个来月的工资！”
周围人的反应，明显是看出这个价格绝对是不低了，但陈志恒听到之后，却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王哥，这个价，低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