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加班得有加班费吧
缓了几分钟，陆放艰难起身。
从厨房翻出两包方便面，就着水壶里的凉水，狼吞虎咽。
之后草草洗了把脸，这才重新瘫回椅子上。
他从裤兜掏出一个布满划痕的老旧手机，点亮屏幕。
“看看网上有什么消息。那头畸兽肯定噶了，小广场不知道怎么样？”
几条未读信息弹出，陆放快速浏览。
除了一条“幸福汇正在开展消防检查，闲人避免靠近”和另一条“军队在城外预防陨石坠落”的通知，也就一个“探秘蓝星穿越新太阳系，是神灵诅咒还是外星人恶作剧”的伪纪录片预告，让他多看了两眼。
其他都是天气预报、优惠信息之类的垃圾消息。
陆放滑动手指，点开最流行的“快抖”应用，忽略掉首页的擦边美女，直接搜索本地新闻。
终于看到一个从高层楼房拍摄的视频。
夜幕下，熟悉的小广场已经拉起黄色警戒线，外面停着警车、救护车。
大量政府雇员正在救治仍然昏迷的百来号市民。
广场中间竖起的帆布围墙里，摆满了橘黄色的裹尸袋。
视频播放到这里，突然中断。接着跳出提示：抱歉，您观看的视频不见了！
陆放皱眉，又用“幸福汇”作为关键字重新搜索，出现的是满屏幕广告。
“封锁消息是害怕引起恐慌吗？”
他撇撇嘴，关掉短视频，打开常用的一个本地论坛。
这里倒是有一个标红的新帖子，语焉不详地提及幸福汇那边有法师在和畸兽战斗。
可是很快就有人开始引导帖子的走向。
从针对畸兽入侵的担忧变成对法师战力的讨论。
然后发展到猜测猎杀畸兽可以获得多少政府奖励？知名法师们都有多少财产？哪个娱乐圈的男星又傍上了哪位大龄女法师！
诸如此类的无聊内容很快盖出几百楼。
陆放叹了口气，随后眼睛一亮。
我虽然没有击杀畸兽，但是也出了大力，帮了大忙呀！
市政厅不得表示表示？
他环视称得上家徒四壁的小阁楼，目光在墙上挂着的一副四人全家福上稍作停留。
嘴巴里弥漫着方便面独有的防腐剂的味道，胃部是仍未获得满足的空虚。
这几年，市政厅对孤儿的生活补助一再降低，逼得他不得不售卖父母留下的房产，搬到这个小阁楼栖身。
就这，还要在放学之后，打些零工才能维持生计。
不但辛苦，更要应付大量陌生女人的骚扰，简直快被烦死。
现在既然有个捞外快的机会，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今天可以算是给市政厅加了个班吧？加班就要给加班费吧？”
“走起，领钱去！”
……
陆放摸黑行走在陈旧杂乱的各色建筑物间，像是身处一座没有活人的遗忘之城。
近些年，各种灾难频发。
一到夜晚，除了几个政府特批的休闲集市仍然灯火通明，比如陆放打工的小广场。
城里的其他地方，人们大都习惯于早早关灯休息。
更何况，今夜天空的爆炸不断，畸兽入侵又闹出不少动静。
附近的居民都很自觉地安静躲在家中，敢上街溜达的一个也没有。
好在陆放对道路非常熟悉，虽然视野不良导致行走缓慢，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回到了之前被飞狼兽击飞的路口。
幸福汇那边，站岗士兵已经回归原位。惨白的照明灯，给附近的黑暗带来些微光亮。
战斗现场，除了破碎的玻璃橱窗异常显眼，周围的道路、墙壁上还能轻易发现不少新出现的坑洼和破损。
更令人无法忽视的，是外面马路上一大片尚未凝固的血迹。
不过并没有看到畸兽的尸体，和任何法师的身影。
“尸体被转移了，怎么没人洗地？”
陆放躲在巷子里面，俯身探头，朝外观察。
他没有贸然出去，因为后果很可能是被士兵抓起来盘问，弄不好还要挨打。
“黑灯瞎火的，那几个大头兵估计也没有看清我的雄壮英姿！要不，还是先去小广场找巨人兄做个引荐？他肯定记得我这张帅脸。”
陆放正在纠结，喉咙处突然一凉。
一只铁箍似的手掌搭上他的肩膀，男女莫辨的中性嗓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大晚上不睡觉，不怕打屁股吗？”
陆放瞳孔收缩，全身寒毛倒立。
“谁？谁呀？我只是路过！”
他磕磕绊绊地问道，心底的邪火却瞬间沸腾，尚且没有恢复多少的念动力不管不顾就要发动。
“小刀快住手！这人好像是我说的那个念力高手！”
一把醇厚红酒般的女声从视线之外快速接近。
两秒钟后，声音的主人转到陆放正面。
岗哨那边的照明灯给女人的身影打上一圈辉光。
紫色的短发分外显眼，包裹住全身的警服酷劲儿十足。
女警官的面容和她的声音匹配度极高，线条优美的鹅蛋脸上，同时展露出成熟女性的秀丽，和豆蔻少女的清纯。
充满惊喜的桃花大眼紧紧盯住陆放。
“老话说得果然没错，罪犯总是会找机会返回犯罪现场！”
“……”
陆放和叫小刀的那人同时沉默。
小刀的沉默不必深究。
陆放则是因为女警官的胸口高高鼓起，几乎杵到他脸上。
结实紧致的衣物面料，无法彻底隔绝掉若有若无的香气和丝丝缕缕的人体热量。
他的注意力被严重干扰，一口老槽憋在嘴里，硬是吐不出来。
…………
幸福汇的中心地带，篝火正在熊熊燃烧。
火上架起巨大的烧烤架，体型夸张的犬类尸体贯穿在烧烤架的金属杆上。
橘红色的火焰伸展成数条纠缠盘绕的火蛇。
火蛇沿着飞狼兽的尸体，将兽毛一根一根烧成飞灰，接着继续舔舐裸露出来的皮肉。
从头至尾，又由尾至头，一寸一毫，绝无遗漏。
肉香随着滋滋作响的油花飘荡在空气里，引得烧烤架前伸长脖子的老头狠狠咽了几口吐沫。
老头瘦得出奇，像一具白发蓬乱，长了胡子的骷髅。偏偏他身上的风衣极为宽大，被篝火的热浪吹动，旗帜一样抖个不停。
篝火周围除了老人，还有十几个形象各异的男女。
有人光着膀子，满胸满背的恶鬼纹身。有人珠光宝气，恨不得头发丝里都镶上钻石。还有的大晚上戴个墨镜，穿得像是视觉系摇滚歌手。
陆放见过的第一近战，魔铠邓屠，甲不离身，手持巨斧闭目养神。旁边的女人，做古装女侠打扮，不停擦拭手里的大弓。
这些人坐在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藤条椅上。
低声聊天者有之，离群独处者更多。
与普通人决然不同的气场弥漫在这处空间。
压抑、沉重、阴冷、酷烈……
陆放被女警官肖兰兰带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心里一边感叹，自己居然有机会同时见到这么多以前只能在网上仰望的法师强者，一边颇为好奇那头飞狼兽究竟味道如何。
它今晚可是杀了不少人，肚子里肯定还有没消化完的人肉。这些法师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别扭？
旗杆老头缓缓转身，浑浊的三角眼先在陆放脸上打了个转，接着落在他的左手。
“这个手镯，是不是陨石雨带来的宝物？”
陆放呼吸一滞，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