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学院
尘臻自从国子监结业以来,她还保持每月回去学院寻老夫子下棋,陪他吃饭的习惯,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老夫子年纪大又没有子女,虽然院长让他住在后山养老,但一个人难免觉着孤独,她自己琴棋书画虽然有些半吊子,但也算是老夫子最喜爱的学生之一。
她每次到藏书阁一呆就是一日,陪老夫子下棋,晒晒书,打扫打扫灰尘,再打打盹儿。
今日一早与祖母用过早膳,回房换了身宽松的白袍,用白玉簪束了发,宛如一个翩翩公子。
她一手歪歪扭扭的字,写张字条都着实有些犯懒,准备妥当便带着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她出门的侍女晓乐,好在这丫头做的饭菜好吃,尤其合老夫子的胃口,当然还有老夫子最爱吃的糕点,以及青城山的茶叶。
二人偷偷从后院轻轻一跃便翻墙出去,轻车熟路地租了辆马车,乐呵呵地往学院奔腾而去。
学院修建在南城城郊的黎山山顶,九千九百九十九梯之上,对于没有修炼的晓乐而言绝对是个体力活,每次都极度羡慕她家小姐,只需脚尖点地便能扶摇而上,而她则累得半死。
“小姐你等等我啊……你带带我嘛……”
尘臻回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晓乐,提个食盒颤颤巍巍,心里有些不忍,看来有空得教一教她行云诀,也好有个傍身之术,她伸手搂住晓乐的小蛮腰,“只要你不要再叫唤,否则我一会儿忍不住放手,你不得摔个狗啃泥……”
晓乐点头,“小姐放心,这次我绝对不叫……啊……小姐……你飞慢点……啊……小姐你飞太高……太高啦……好可怕……啊……”
虽然每次晓乐都承诺绝对不会叫,但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果然不出所料,晓乐还是一点也不让她失望地扯着嗓子尖叫,她的耳朵都快被她尖细的嗓子叫聋了。
“晓乐……以后……你还是自己爬上来吧……要不你还是别跟我来了……省的我俩都遭罪……”
“小姐……不行啊……不然管家发现你偷偷跑出来……而我却没跟在你身边……一样会责罚我的……上次你偷偷跑出去……我被罚两个月的月银……”晓乐心心念念的月银就那么泡汤了,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小姐你别不带我出来啊……呜呜呜……我不过是恐高嘛……我的嫁妆,我的嫁妆啊……呜呜呜……”
尘臻皱着眉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看见她衣角破了洞,不过上次被扣月钱之事她是真的不知道,小丫头也不敢跟她说,于是慷慨地从乾坤戒掏出七八片金叶,“呐,我补偿给你,为了四两月银哭的那么伤心,不值当,以后没钱花了就告诉我,本小姐什么都不多,就钱多。”
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金叶,晓乐立马止住了眼泪,双眼冒着金光,“哇……金叶子,我还是第一次见金叶子,小姐你确定都是给我的吗?”
“是的,都是给你的。”尘臻把金叶塞到她手中。
看着她这个小财迷的丫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疼惜,她自小就没了爹娘,五岁就在外面流浪,经常被比她年长的流浪儿欺负,若不是祖母见她可怜将她收留,或许还过着朝不保夕风餐露宿的日子。
她知道晓乐从小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喜欢积累钱财,因为人饿肚子的时候,只有钱财能够满足饥饿,好在晓乐懂感恩守规矩,从不会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祖母待她也特别的宽厚。
“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你以后若是找到心爱的人成亲,本小姐一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所以你莫要舍不得花,对自己别抠抠搜搜的,衣服都破了洞就换新的,别人不知道的会觉着是尘家克扣你。”
晓乐“啪嗒〃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又开始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小姐……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晓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尘臻看了看日头,晌午时间过得真快,利索地背上包裹拿上食盒……“做牛做马就免了,你今天就做个糖醋咕噜和清炒云笋,端上来藏书阁四楼,一会儿见。”说完脚尖一点,拔地而逃,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阿娘的戒尺和晓乐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是赶紧去找老夫子下棋去。
尘臻一跃而上踩在四楼亭台楠木雕刻的围栏,却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个五体投地,一抹白色身影如闪电般闪过。
那人修长而挺拔,一袭白衣如雪,随风微微飘动。
尘臻定下神来,抬眼只见他剑眉星目,眸若寒星,深邃而明亮,鼻梁挺直,如雕刻般精致,薄唇轻抿,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他的肌肤白皙如玉,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更显超凡脱俗,温润如玉。头顶用冠玉兰簪固定,余落黑色长发飘飘洒洒,简洁而不失优雅。
此人正是声名远扬的白世子,他那俊美绝伦的面容,让人见之难忘,如画中谪仙。
他轻轻抓住了尘臻的肩膀,那双手修长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白世子……”
“啪嗒”一声,尘臻的簪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声响,二人惊觉,白玉簪一分为二。
白世子嘴角含笑,“你……口水流出来了……”
尘臻小脸一红,忙抹了抹嘴角,“谢……谢……白世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夫子咳嗽一声,“乖臻儿,快快进来……”
尘臻忙接过白世子另一只手提着的食盒,三步做两步走,一下子就钻进了阁楼,好在里面的糕点没有摔,“老夫子,我今日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见到老夫子正在与一个熟悉之人下棋。
中年男子身着典雅的蓝衣锦服,衣摆随风轻轻飘动。他天庭饱满,面容刚毅中带着几分儒雅。一双剑眉浓密而整齐,眼神明亮如星,深邃而又充满魅力。挺直的鼻梁彰显着他的坚毅,微翘的唇角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他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九姥爷!你怎么在这里?几年不见你来寻我,是不是把我忘了?”
秦越见她惊讶,面带笑容的对她眨了眨眼,手中折扇轻轻拍她脑门儿,“怎么就准你来,你九姥爷就不能来了么?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这个小机灵鬼儿,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怎么样?我的外侄孙女儿今日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呀?”
尘臻摆好食盒,泡了新茶,“惊吓还差不多,我倒是有点意外和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认识许多年了,你说是吗?白喻公子……”秦越抬头看着她身后。
白世子缓缓的坐在老夫子身旁,轻咳一声,并未说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尘臻第一次见九姥爷帮别人斟茶,明明他比白世子年长那么多,按理说应该白世子为他斟茶才对。
何况九姥爷的一举一动待他竟这般谨慎,直觉告诉她,这个白世子不简单,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否则她这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情世故的九姥爷,怎会破天荒的帮他斟茶。
一直盯着棋盘默不做声的老夫子突然哈哈一笑,捋了捋胡须,“秦越老儿,你输了,快……拿灵石来……”
“好你个离渊老儿,你莫不是耍诈!你赖皮!方才明明这里已经无路可走了,怎么可能赢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