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自救
这一趟晕过去,却是同前一趟不同。
李然神觉仍在,只是鬼躯不受自己控制。这愈发凝实的鬼躯好似一块沉重铅块,远没有先前那般飘然感觉。
说来也是奇怪,自己已然成了魂魄,却仍有鬼躯同神觉被分开的奇怪感觉。好似大活人受了梦魇,被鬼压床了一般。
真道人将自己扔进青花国,定然有他的道理。莫不成,便是为了这一道能将自己制住的手段?
自己究竟是何时着了道的?
细细想来,自己醒转之后,唯有那随处可闻的浓郁熏香最为可疑!
可既然将自己制住,腰间人皮也无异样,这帮瓷瓶中的小人,为何还不去将他们祖爷爷叫来?
李然的神觉,便看着一众瓷瓶小人围了上来,在一阵丁零当啷声音中,蓦然从瓷瓶两侧探出枯枝一般的纤细手臂,费劲了气力将自己抬回了房内。
看这模样,这些瓷瓶小人的四肢平时便缩在瓷瓶内,唯有真正要用时,才会伸出。连得平常赶路都是用滚的,是以四肢使用频率不高,这才成了如今这幅枯瘦细小模样。
将李然搬回房内后,一众瓷瓶小人便乱哄哄的退了出去。
有一个不小心磕碰了一下,瓷瓶裂开一道缝隙,立时便有黄绿相间的脓血流出。便再顾不上李然,一样乱哄哄的抬着他去治疗补缝了。
瓷瓶内,仍是血肉之躯。从本质上讲,这些瓷瓶小人,皆是寻常生灵,没有半点妖物怪物气息。
莫不成,将人卡在瓷瓶之内,当真只是青花国的某种怪异风俗?
待众人散尽,李然便开始尝试重新掌控自己鬼躯。
但无论如何努力,鬼躯还是同铅块一般,半点不受他控制。倒是身影愈发凝实,几乎如同活人一般。原本惨白的肌肤愈发红润,李然都怀疑这会的皮肤是否已然恢复了弹性。
这哪有半分用处?鬼躯终究不能转化为肉身。如此愈发沉滞下去,只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了这具鬼躯。
不能坐以待毙。
李然的神觉寻遍房间,终在屏风后找到一尊百花绣球熏炉,其中烟气不绝,异香浓郁。
接下去,只要想办法将其推倒,再打开门窗,待烟气散尽,香味淡去,自己便能恢复对鬼躯的掌控。
说干就干。
神觉接连沟通鬼躯上的一应宝贝。
那宝葫芦,平常李然便使唤不动,更不用说这会了。人皮则除却自己主动将他抖搂出去外,也未曾受自己神觉驱使过。
一叶障被鬼躯压在身下,更是没有半点机会。
那柄巨剑倒是有少许反应,可太过沉重,当真是挪不动它。
只剩下那一枚阴雷珠了。
这东西被他收在储物袋内,其中阴雷充足,得了胖和尚的佛门真力后,更是几乎将它忘在脑后。
此时,却是有了大用!
李然以神觉沟通阴雷珠。阴雷这种东西,不凝滞于物,纯粹便是阴气凝聚而成。常态不稳定,极易被引爆。
只可惜鬼躯不受驱使,不然以自身阴气引导,还不是指哪打哪?
此时只能微微松开储物袋口,以神觉缓缓刺激阴雷珠。
李然腰间一阵紫光明灭,一道阴雷蓦然窜出,狠狠打在牙床之上,噼里啪啦一阵电光闪烁后,立时燃起一阵阴火。
有效!
可旋即一愣,阴火熊熊而起,牙床上的被褥立时被接连点燃,要不了多久便会烧到李然鬼躯。
这阴火同寻常火焰还不一样,对鬼躯也能造成伤害。
李然赶忙催动第二道阴雷,只要赶在阴火烧上自己鬼躯之前打翻熏炉,便能摆脱当前的困境。
这一次角度好了不少,阴雷弹在天花板上,电光四射而出,打翻了熏炉前的屏风。
还差一下!
这两发阴雷,几乎耗尽了李然好容易聚起来的阴气。
就差一丝了!
李然神觉再度发力,收拢能触及到的一切阴气。
好似周遭阴火带起的青烟遮蔽了一些香气,李然鬼躯手指蓦然一动,一道阴雷立时窜了出来,精准命中熏炉。
熏炉侧翻在地,倒出一地的奇花异草碎屑,以及数不清的花花绿绿古怪虫子残尸。
香气一滞,李然鬼躯立时恢复了些许灵觉。
眼看阴火即将上身,李然猛然一荡,立时飘到了空中。
此时房门外响起一连串的瓷瓶滚动声音。房内的动静终是引来了瓷瓶小人。
李然将那巨剑摄来手中,便要打算同这些个古怪青花国人拼个鱼死网破!他有胖和尚一世佛门真力在身,真发起癫来,绝对能在真力耗尽前,灭掉一个小国。
先前醒转时,他不明状况。若骤然暴起,担心伤及无辜。此时已然清楚,这青花国对自己满是恶意,更是供着那真道人,称呼他为祖爷爷,那如何还会再留情?
便是要闹个天翻地覆才好!
房门被自外撞开,一道身影立时滚了进来。
李然瞅准时机,趁着那身影抬头,立时举剑劈下。
却硬生生止在那身影头颅三寸处。
倒不是突然起了善念,而是这一个瓷瓶小人的容貌长相,竟同安安有个六七分相似!
与其余瓷瓶小人不同,这个小人一副精致少女模样,容貌清丽脱俗,同安安一般带着股子纯粹天真感觉。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好似宝石一般清澈。
“你是何人!”李然一把拎过这半人高的精致瓷瓶,将手卡在瓶口,不让她缩回。
见得牙床上的青白阴火,少女满脸骇然,小嘴一瘪,几乎要被吓得哭出声来,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泪水。
“我乃青花国国主的女儿,是这里的公主。你睡的是我的房间。”
“我好心好意,瞒着祖爷爷将你藏起来。”
“你这恶人,竟敢烧了我的床铺!”
见得这少女样貌同安安有些相似之后,李然便收敛了杀意。这会听得她这般话语,拎起她的瓷瓶放到眼前,直视她双目问道:“你那祖爷爷,不知道我在这里?”
少女眼泪滚滚而落,好似正忍着剧痛,小脸煞白:“祖爷爷将你交给我们后,便回去炼丹了。原本是让我等待你醒转后再去通报他。”
“我已然为你瞒了一日,你却这般对我!”
“快将我放下来,你弄疼我了!”
被李然拎在半空中的少女连连抽泣,顺着瓷瓶口的缝隙往内里看去,只见这少女脖子以下多处血肉已然同瓷瓶长到了一起。
自己这么一拎,那些血肉皆被拉伸开来,难怪这少女痛成这般模样。
发现其中了缘由,李然也没将其放下,反而抖了抖瓷瓶,更加恶狠狠的问道:“你将我关在这里,所求为何?你可曾见过安安?或者听说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