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誓言
食堂静悄悄地。
这座巴洛克装饰风格的大厅终于容纳1000人同时就餐，但此刻只有唯一的食客。
那人趴在长条餐桌的末端，大啃大嚼，对待食物，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无情。餐盘里是一只整鸡、一个牛肉汉堡、一份蔬菜沙拉，还有一大碗土豆泥。
这家伙真是好胃口。
“明非。”
富有磁性的男音传来，楚子航端着盘子坐在路明非旁边。
这个胃口顶好的家伙就是路明非。
路明非简直是吃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完全没发觉楚子航的到来。要不是楚子航喊了一身，路明非恐怕都不会去管他旁边坐的是谁。
听到楚子航喊自己，路明非吐出一根吮得很干净的鸡骨头，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楚子航。
“师兄，你也来吃宵夜啊？”
相较于有些暴饮暴食的路明非，楚子航的夜宵很简单，双煎蛋和牛奶泡麦片，以及一杯柳橙汁。
距离滨海的任务结束已经有一个月过去了，众人的生活表面上平静了许多。
楚子航没有了心理负担，全盘接过了狮心会的担子，开始学会做一位会长，而不是让苏茜一个人劳累。
另外就是，楚子航和苏茜确立关系了。
国庆节时苏茜就一直对楚子航软磨硬泡，总算是不白费苦心。
诺诺和陈远山的关系有了一丝丝好转，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看起来很好，除了路明非。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12点，在这种时候是很难在学校食堂餐厅里遇到楚子航的。
倒也不是说楚子航不吃夜宵，而是他会在晚餐时的餐厅带走一个鸡蛋火腿三明治，在宿舍里当做夜宵吃了。
他的生活精致得像一块腕表，时间规划的井井有条。假若他计算过，从宿舍到餐厅往返一次，吃夜宵得在路上花费18分钟，那他宁可把这18分钟花在图书馆里。
楚子航点点头，接着沉默地吃着牛奶泡麦片。
即使在滨海路明非跟楚子航同生共死过，也不妨碍楚子航对所有人都是一副面瘫的表情。
哪怕是苏茜也不例外。
路明非一想到将来楚子航大婚之夜，苏茜要对着这么一张面瘫的脸那啥，他就有点想笑。
两个人沉默地吃着，路明非啃鸡翅，楚子航吃麦片，彼此无话。
知道路明非把那整只鸡都啃完了，楚子航的一碗牛奶麦片都没有吃完。
“师兄，我吃完了先走了，你慢慢吃。”
楚子航把自己的双煎蛋和柳橙汁推到他面前，“再吃点？”
楚子航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那一双黄金瞳中结了冰似的。
路明非看着楚子航这仗势，总感觉自己不把双煎蛋和柳橙汁笑纳，师兄接下来就会从桌底掏出一把枪的感觉。
“听说你来吃夜宵，我还以为你会和芬格尔一起。”楚子航生硬地找了一个话题。
路明非面色十分复杂。
吃夜宵还用得着听说吗？
但路明非不好拂了楚子航的面子，尬笑道：“芬格尔扮猪吃老虎被凯撒发现以后上报给了昂热校长，被派去执行部了。真想不到，芬格尔原来也是一员猛将啊。”
“是啊。他现在和你有来往吗？”
“他总是问我什么时候还钱，我就把电话挂了。”路明非说。
“……挺好。”楚子航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开玩笑的啦，”路明非挠了挠后脑勺，打了个哈哈，“他天天抱怨要不是为了帮我把妹，他才不会暴露呢。”
“可惜你没有把到妹。”
路明非知道楚子航说这话没别的意思，但一看到楚子航这张脸，路明非就不觉明厉。
“师兄其实早就想说这个话题了吧？”
“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楚子航没有扭捏，直接承认了。
其实楚子航是个很容易理解的人，虽然他面瘫，但你很难从他的表情揣测他在想什么，但他的神经回路如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完全不带拐弯。掩饰伪装不是楚子航的长项，就像挥刀的弧线一样，越快的刀，弧线越直。
“我没事。师兄你不用担心我的精神状态，我好着呢。”
“就这样放弃你心甘吗？”
楚子航的话就像一柄锋利的小刀刺去路明非的心脏。
“有些事没法子，师兄你为我着想我挺感动的，真的。”路明非挠挠头，强颜欢笑，“但还是不用，谢谢。”
“还是打算放弃吗？”楚子航盯着路明非的眼睛。
“师兄，我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路明非沉默许久，说：“苏晓樯和我在一起，风险太大，这一次是奥丁，下一次呢？”
“奥丁又不是你引来的。”楚子航立刻说。
“师兄，你真的这么觉得吗？特殊的，诺诺一个就够了，苏晓樯会不会太凑巧了？况且，苏晓樯死的时候，奥丁没有恢复全力，这已经说明一切了。”路明非慢慢说完。
“和我在一起，她就没有了开心。”
“想让一个人开心有很多办法！”楚子航说。
“师兄，你看到了我变身的样子，也知道我可以五度暴血，超脱了禁忌，我自己是个巨大的怪物。”路明非盯着楚子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
“有些故事仿佛注定不是因为偶然，也不是因为错过，而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如果它恰好是场悲剧，那么它的悲伤在故事开始就已经注定。”楚子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语速越来越快，“你和苏晓樯起初在一起时不是很开心吗？”
“现在不开心了。知道了这些，我心里有道坎。”路明非认真地说，目光锋锐，洞穿了楚子航的内心一般。
楚子航心里也有一个衰小孩，所以才会帮路明非。
可路明非不见得没有道理。
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解。
“如果有一天我的实力足够了，我会回到滨海，解开赫尔墨斯的记忆封锁。”
楚子航沉默片刻，低声说：“如果一件事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能够做到，那就真的做不到！因为你连希望都丢掉了，又怎么能做得到？路明非，会有那一天的。如果你都不相信有那一天，那就真的没有了。”
“我相信。”路明非平静地说，握住了楚子航伸过来的手。
“一起。”楚子航说。
“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