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故事的最后，她驶向了远方
这一刻，天空出现裂痕，画面逐渐模糊。
一根根近乎透明的丝线开始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蔓延，最终汇集于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掌当中。
这双手微微一拉，无数的丝线就此被扯动。
模糊的缓慢瞬间清晰，画面内的时间飞快倒流。
直到潘拉蒂娜将那顶白色海军军帽扣在自己头上之前。
画面再次定格，时间在此断裂。
之后的一切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而悬浮于高空的一张散发着淡粉光芒的羊皮纸上的一行行文字迅速被抹去。
剧本中的剧情将会被改写。
“潘拉蒂娜就此离去……”
一个个文字浮现，然后却瞬间被抹去，替换成全新的文字。
“潘拉蒂娜庇护着帕兰迪尔岛的居民离开……”
文字再次被抹去，原先的文字重新出现。
这样反复的过程最终在一声叹息中停止，而后来出现的那句话则继续书写了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潘拉蒂娜船长创造了奇迹。”
“她所撑开的乐园与现实交叠，以早已沉没的威尔斯号为主体，载着帕兰迪尔全部的幸存者驶向希望之地。”
“然而，她却劣化为了魔女。”
最后一个文字落下后，羊皮纸完全变得虚幻，随即消失。
“不行吗？”苏白果的表情有些复杂。
“不行，她的意志太过强烈。”姜欣婷摇了摇头。
“而且我认为，强行改变历史，是对她的不尊重。”
“即使是对‘演绎’出的历史进行修改。”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声音却突然传来：“我赞同你的观点，贵客。”
蔚蓝的头发，蔚蓝的眼眸。
潘拉蒂娜。
“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这位船长微微鞠躬。
“潘拉蒂娜船长，你……”苏白果看着对方，有些迟疑。
“苏小姐，我在这里也向您表达诚挚的感谢。”
“感谢您赴约而来。”
她转头看向演奏家小姐，微微一笑。
姜欣婷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心中叹了口气。
“那，现在就是履行约定的时刻了吗？”
“是的。”潘拉蒂娜船长依旧带着自信的笑容，看着站在对面的二人。
“我已经约束不住她了。你们之所以能够进入这座卡斯维那，是正因为刚刚我因状态不佳而暂时沉眠，导致她占据了主导地位。”
“那，这里是失乐园吗？”姜欣婷追问道。
“失乐园？是你们口中的那个结界吗？”
“如果您指的是这个，那很遗憾的告诉您，这里不是。”
“唔，按照你们的说法，这样应该叫……”
潘拉蒂娜船长思考片刻，然后才吐出两个单词：“深渊。”
果然。
姜欣婷在心中再次叹息了一声。
“不可能！”这时，苏白果在一旁愕然出声。
潘拉蒂娜看了她一眼，才继续笑着说道：“其实这里只能算是半个深渊，因为这里只是那位存在力量的投影。”
“好了，请让我们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这位贵客，请您完成对我的狩猎吧。”
“毕竟我可能只剩下三分钟的时间了。”
“如你所愿，潘拉蒂娜船长。”姜欣婷微微欠身，表达了自己的尊敬。
下一秒，她抬起右手，打出响指。
“Thamiel！”
一个个羽毛绽放出幽暗的光芒，一片片光芒又交错在一起，形成了光的海洋。
这些光芒如同潮水般冲刷着卡斯维那，将燃烧的战火悉数熄灭，将敌人的炮火悉数摧毁。
无数的光点在此刻飞向天空，汇聚成了声势浩大的浪潮，冲击向被各色光芒笼罩的天空。
近乎透明的裂痕浮现，随即仿佛是这座城市的穹顶破碎开来。
与此同时，一艘巨大轮船自漆黑的海水中浮起，扭曲着发出不甘的怒吼。
“安静。”沐浴在幽暗光芒中的潘拉蒂娜冷哼一声，瞬间让黑玛瑙号安静下来。
“准备好了吗？船长？”姜欣婷将目光投向潘拉蒂娜，轻声开口。
“当然！”
“我可是潘拉蒂娜船长，最伟大的航海家之一。”
此刻，这位有着蔚蓝眼眸和头发的少女再次露出自信的笑容。
“那，起航！”姜欣婷的嘴角也在此刻勾起。
下一秒，幽暗的光芒瞬间爆发，直接吞没了整座卡斯维那。
“在故事的最后，潘拉蒂娜船长驾驶着她的黑玛瑙号，驶向远方。”
一行行仿佛星光凝聚而成的文字烙印虚空，几秒后变得黯淡，随即与这座自由之城一同消失。
……
卡斯维那破碎的瞬间，姜欣婷乐园瞬间收起，而强烈的失重感在此刻传来。
就在二人身影穿梭于各色光明之中时，姜欣婷的眼前却是突然一黑。
恍惚间，她再一次看到了那道近似人形的恶魔身影。
这一次要比上一次要清晰不少——
祂的周围散落着鲜血与白骨，同时，祂头顶的天空被染成了铁锈一样的颜色。
“支配……”古怪的音节响起，尾音还被故意拉长，仿佛是在感慨。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仿佛丝线摩擦的古怪声音却在她体内传出：
“战争……”
另一个自己，开口了！
……
海岸线的一座礁石上，姜欣婷背着双手，吹着腥咸的海风，沉默不语。
“为什么失败了？”苏白果站在一旁，闷闷开口。
“你们的情报错了。”姜欣婷淡淡开口。
“潘拉蒂娜船长并非留下了一点自我。”
“嗯？”
“她留下的是他我。”
“但她的他我不是崩溃了吗？”苏白果愕然问道。
“对，她的他我当时是崩溃了，但似乎还有些残留。这些残留最终补全，成为了一个新的他我。”
“反倒是她的自我，一点不剩。”
“怎么可能？”苏白果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就是这样。颜子瑜那次，她的本我以及自我还有剩余，因此我能提供帮助。”
“但潘拉蒂娜船长这次……很抱歉，仅剩他我的她，我无能为力。”
“这并不是你的问题。”苏白果闷闷说道，旋即长叹一声，望向远方。
姜欣婷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开口，同样眺望起蔚蓝的大海。
不过她有一句话被压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
她们刚刚见到的那个潘拉蒂娜，和一百多年前在帕兰迪尔岛创造奇迹的少女，究竟还是同一个人吗？
过了一会，姜欣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才下午三点多钟。
随后她收起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条可能是在早晨推送来的新闻——
“法西尔兰地区宣布，于六月十三日失联的旧时代文化体验游轮威尔斯号已被证实失事，目前正在打捞过程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