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过渡
又是数月过去,到了新的一年。
最新的消息是,ZAFT摧毁了扩建中的海南宇宙港,高雄宇宙港则在激烈交火中。
如今ZAFT的战争已经变成了和地球联合的僵持局面。在无法使用战略级武器的情况下,谁也无法轻易拿下对方。
在此期间,ZAFT涌现出了多位“将星”,其中有三位被视作未来ZAFT如果实行军衔制,那一定是将军的人物。
因他们三人的战绩过于耀眼,又因为他们还是士官学校的同期好友,所以在ZAFT内部,他们又被称作“搏命三杰”。
他们分别是——
“世界树之战”中大杀四方并于格里马尔迪战线上击破了联合军第三舰队的劳·鲁·克鲁泽。
从西西里岛登陆直插欧陆,奠定欧洲战役胜利基础的巴纳德·“独眼巨人”·怀兹曼。
策动南美起义掩护卡潘塔利亚建立、于战线上穿插破坏策应了怀兹曼队进攻欧陆、化装潜入联合军“新星”卫星并与大部队里应外合,兵不血刃拿下此处的阿德里安·“神之牙”·阿德勒。
不过即便是再怎么宣传以这“三杰”为代表的“将星”们,也无法改变地球战场上ZAFT已与联合陷入僵持的事实。
也许正因此,PLANT的高层们开始产生了分歧,原本紧密团结的萨拉派和克莱因派,渐渐地也开始产生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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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的人们总会津津乐道于阿德里安·阿德勒的战斗经历对他之后的选择产生了什么影响,能让他从一个坚定的萨拉派人变成帕特里克·萨拉最隐秘也是最坚定的反对者。这些从他写给未婚妻的邮件中可见一斑——
【亲爱的拉克丝,】
【此刻我正在巴黎,在高耸入云的埃菲尔铁塔上写这封信。一个小时前我们刚刚拿下了巴黎的联合军总部,难以想象他们到底有多轻敌……】
哦,不好意思拿错了。这封邮件按阿德里安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忽悠审查用的。这狡猾的小子跟拉克丝有个秘密频道,当他想说真心话的时候,就会用这个频道发信息。
而这里的邮件才是他真实的所见所感——
【亲爱的拉克丝,】
【你可能没法想象现在地球圈的真实模样。我很庆幸你没看到,因为这里所见的一切已经悲惨到让我无法再那样坚定的认为PLANT是有权利向地球联合复仇的单纯受害者了。】
【先问个问题,你认为对一个人来说最残忍的死亡是什么样的?】
【以前我觉得,亲眼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一个个逝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到最后自己只能带着痛苦死去会是最残忍的,但这不会再在一个文明的世界发生。我错了,我见到了这样残忍的事情一遍遍发生,而导致这一切的正是我们自己——“衔尾蛇行动”投下的无数中子干扰器。】
【中子干扰器干扰了核能发电,导致了严重的能源危机和物资匮乏。那时到底有多少人冻饿而死呢?至少我所见到的,欧亚地区小一点的聚居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那里只有坟墓,无数的坟墓,无数冻饿而死者的坟墓。】
【这次,帕特里克叔叔嘉奖阿德勒队破坏了敌通讯中枢,奠定了整场战役的胜利,还命名我们队为“死亡猎鹰队”。但他不知道的是,我们伪装成联合军长途奔袭的过程中路过了很多小聚居点,当我们敲门进屋借宿时,却发现屋子里没有活人了,要么是空空如也,要么只有饿死的平民尸体。】
【我还记得,一个小镇里的一栋不大不小的屋子,看上去像是家庭诊所。当时天色已晚,我们看见屋子里还有亮光,打算进去借宿一晚。利亚姆上前敲门,但无人应答。我们打开门,屋里有一个坐在餐桌前的瘦骨嶙峋的老人,两腿中间还夹着一把老式步枪,是吞枪自尽的。里屋的两间房间的门关着,我们打开了门,一个房间里只有一个同样瘦骨嶙峋的小女孩静静地躺在床上,她也死了,另一个房间里的棺材里躺着一位去世很久的老夫人。詹金斯曾经做过法医,他告诉我们老夫人死于心脏病突发。而小女孩是饿死的,死之前似乎还大哭过一场。】
【詹金斯找到了老夫妇和孩子的日记本。说实话我不敢去看里面写了什么,但有种责任感让我必须去面对这里面血淋淋的控诉。孩子的日记里,直到最后一篇日记都在怀念着父母。但是除此之外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我饿”。她只是想吃饱而已,但她的家里,甚至是这个小小的镇子上已经没有食物了!】
【在老人家的日记里,那位老夫人在中子干扰器降下的当天,就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老人家检查后发现是心脏起搏器突然停止工作导致的。老夫妇的儿子,在全城大停电之后试图阻止暴徒抢劫而被害,而他的妻子,在当天也因交通事故而身亡。】
【起搏器坏了是因为中子干扰器干扰了脉冲发射器,导致起搏器停止工作。而那起交通事故,是因为全城停电,交通灯失灵导致的车辆连环相撞事故。】
【老人一个人带着孙女求生,但是周围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了。他曾尝试着走远一点去寻粮,甚至明明他只是个医生,他却决定带着猎枪去打猎,但一个老人家、一个几乎没有用过枪的医生能打到多少猎物呢?能在这几近成为无人区的地方找到什么食物呢?即便如此老人还在努力寻找食物,甚至不惜自己饿肚子也要让孙女吃饱,但是仍然不够。就在一个星期前,他的孙女哭着、喊着“我饿”,然后就在他眼前一点点的虚弱下去,直到最后没了声息。老人家在日记本上写下遗书后就吞枪自尽了。】
【老人家的遗书里责怪自己没能照顾好孙女,诅咒着制造了这一切的ZAFT,他希望发现他们的人能帮忙埋葬他们,能为他们报仇。然而最先看到这一切的却是我们,多讽刺啊,首先发现他们的,是凶手啊!】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多到我都数不清了。我还记得在一条公路上的小小的汽车旅馆里,只剩下了一个饿的快死了的人,他看见我们身上联合军的军服时,居然快哭出来了,他以为我们是来救人的联合军部队!他让我们别管他,他已经没救了,去替他报仇,去杀死制造了这一切的“天上来的怪物”!】
【可以想象,有多少本可以成为PLANT朋友的人因此而成了“蓝波斯菊”。】
【我可以非常明确的说:从这以后,队里再也没有人提过尤尼乌斯7号了。】
【我们从受害者变成了新的加害者,我们投下的中子干扰器又与那枚核弹有什么区别?我们和蓝波斯菊又有什么区别?】
【我把所见到的一切告诉了巴尼,他做主调集来了粮食分发给各地,因此还被国防委员会训斥是在资敌。资敌?敌人在哪儿?谁是敌人?难道这些因我们、因ZAFT而受灾的人民是敌人吗?仅仅因为他们是自然人所以他们就是敌人么?】
【到这个地步,这场战争已经不对劲了。我们是否该就此收手回到谈判桌上?恐怕已经不行了,血海深仇已经铸就,恐怕除非我们能尽快打败联合、消灭蓝波斯菊,才能结束战争,才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抚平伤口吧。】
【此时此刻,我觉得可能这才是“神之獠牙”这个称号的意义吧。】
【我们可能会在近期返回PLANT接手新装备,到时应该有机会回家看看吧。】
【请代我向西格尔伯父问好,具体的所见所闻我们见面之后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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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利奥波利斯的曙光社机构内,范永仲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船坞里的新型战舰。
身旁的舰长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解着这艘名为“大天使号”的新型强袭登陆舰的种种优点。
“……尤其是舰首装备的两门“罗安格林”阳电子破城炮,这可是舰队战的大杀器啊!无论什么战舰都无法抵挡这样的一击,ZAFT的战舰哪怕只是被擦到也会是大破!”
“好了,可以了,”范永仲打断了舰长先生的讲解,说道,“比起船,那几台‘G’的情况如何?”
得到的却是舰长一脸无奈的表情。
“OS的问题仍需解决,中校,”舰长看着窗外的大天使号,无奈地说道,“属于我们自然人的OS还在开发阶段,现阶段我们仍然只能用姜·凯利上尉提供的简化版本OS。”
范永仲无言的喝了一口茶,问道:“谁在负责OS开发?”
“是赫利奥波利斯工业大学的加藤教授和他的学生。”
“是吗?我知道了,”范永仲转身推开大门,“我会找个时间去看看的。”
当走出研究所后,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以后,转身钻进了小巷。
等从小巷出来,他已经穿上了一身流浪汉的衣服,戴着兜帽,脸上涂得脏兮兮的,完全看不清面貌,手里还提着一个空酒瓶,接着他跌跌撞撞地,像是喝醉了一样,狠狠地摔了一跤趴在了街角的一个蹲坐着的流浪汉身上。
没有人注意到他顺势将一个存储卡塞进了那人的口袋里。
“把这个送出去,你知道给谁。”
他趴在那人的耳边悄声说道。
“……明白。”那人也悄声回答道,接着一把将范永仲推开。
“你他*的有病吧死醉猫!”
“啊……对不起啊……对不起。”范永仲佯装醉态,回答道。
“真是的,倒霉死了……”那人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倒霉!”
范永仲慢慢地爬起来,一步一顿地走进另一条无人的小巷,几分钟后,刚才还醉醺醺的流浪汉,变成了戴着大墨镜手拿旅游图册的游客,从小巷旁边的旅馆里走了出来,朝着他自己的居所走去。
先前拿到情报的那人回到安全屋,将存储卡内的情报发送给了一个ZAFT的老熟人。
那人叫做劳·鲁·克鲁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