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万灵之长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听闻费克特的死讯，沈缘也许会拍手称快，可是他还记得自己睁眼之前那个记忆在脑海中的场景，真实又诡异，像是一个梦。而现在，听到费克特的死亡细节后，沈缘已经没法再将那当作梦境对待了。
上下晃动的捶打声，飞溅的黏湿液体，心中对费克特的愤恨消逝，所有的碎片拼合成一个答案。
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是地下室里的魔像。它没有手臂，所以杀死的费克特时候，魔像只能连续不断地头槌。
沈缘心里也对这个结论感到荒诞，死者复生，自己从受害者变成了凶手。居然能在这样的结论下保持表情从容镇定，沈缘都有些佩服自己。
此时他立刻想要回到地下室去调查那座魔像，但首先，自己得先把警狼威利应付过去。
沈缘思考过将一切对威利和盘托出的选项，且不论这个年轻警员能否接受这个过于神秘的解释，自己并没有将魔像转交给警方的打算。如果将魔像的诡异能力告诉威利，至少布鲁克斯警狼，至少罗根绝对不会放任沈缘继续使用这种危险的力量，逆转身死和复仇，魔像的效果已经靠近了那些被监管的危险遗物。
在魔像没有给自己带来危险之前，这可是契魔者沈缘的希望，他的心中出现了狂热的情绪，探索未知的强烈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
“哦，那还挺可怕的。”
沈缘面无表情地回复威利。
雪白狼人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你的表现可没有什么说服力，沈缘先生。”
沈缘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我只是从你的口中知晓了他的死讯，虽然你说的很可怕，但我又没有亲身经历现场。而且，身为契魔者，我相信费克特一定已经和我一样，做好了任何时候可能身死的心理准备。”
沈缘叹了口气。
“早知道会这样，昨晚就应该多请他喝一杯了。”警狼一定已经透过通灵术找到了自己和费克特接触的信息，所以才会锁定自己，现在主动坦诚这一点，可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和好人身份。
“哦？你昨晚和被害人一起前往了酒吧，还请你说出具体的时间地点。”威利从胸前口袋掏出了笔记本，带上专为狼人的粗大爪子设计的爪笔，一个可以留下字迹的指甲套。
沈缘说出了大致时间，至于地点，沈缘装作犹豫了一下。
“地点，在石蜥酒吧。”
威利愣了一下，他尾巴惊恐地竖起，整个人从地板上弹了起来，两手张开，露出锋利的爪子。
“你私藏了违禁品？！在哪里？！衣柜、厨房还是卧室？！”
狼人贴着房门，紧张地观察周围，这个看似简单的房间仿佛一下子变成了龙潭虎穴。威利知道石蜥酒吧的大名，他可不想初次单独出勤就报工伤。
沈缘早就料到了对方的反应，投降地举起双手。
“没有外带，我昨晚被费克特邀请，去那家酒吧喝了几杯，毕竟，那里很便宜。”
威利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在地板上，尾巴不悦地来回扫动。
“那是违规的，沈缘先生。”石蜥酒吧的情况非常特别，鉴于沈缘仅进行了饮食消费，按照规定，威利只是进行口头的批评教育。恩典律法就是如此，为了充分照顾幻想种的地方习惯，视情况而定的处罚范围跨度极大，最轻就只是批评一两句，严重的就要判刑了。
“离开酒吧我和费克特就分开了，我直接返回了公寓，门口的石像鬼先生可以为我作证。”
威利点点头，将沈缘的话准确记录在笔记本上。在这之后，警狼又基于沈缘和费克特的关系随意询问了费克特的人际关系，没有得到更多有效情报情报，威利简单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沈缘一直将威利送到公寓门外，和他挥手告别，最后关上门，一头钻进地下室。
……
林顿街区，一头毛发乱糟糟的灰毛狼人站在封锁线外，他靠着道路消防栓，狼吻前端叼着一根烟，呆滞的眼神瞧着店面橱窗镜面里自己的倒影。
罗根·布鲁克斯的香烟并没有点着，他只是喜欢叼烟的这个动作。狼人前凸的嘴会让叼烟的动作变得麻烦，而他们强大的肺活量，稍有不慎就会在三秒内抽掉一根烟。所以吸烟对于狼人是一件需要小心对待的动作，因此，当一个狼人叼着烟，周围人就会识趣地不去打扰他。
街道口突然刮起一阵飓风，雪白的身影出现在罗根面前，风将罗根的毛发吹起，差点掀飞了他的帽子。
警狼威利抬起前爪，激动地看着自己的队长。
“头儿，我拿到情报了！”
罗根从消防栓上起来，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时间不对。”
“哪里不对？”
威利疑惑地询问，敏锐的耳朵听到了罗根的声音。
罗根从口袋里拿出火柴盒，将火柴盒侧面和嘴里的烟连成一线，他轻弹食指，指甲刮过侧面带着火星将烟点燃。
“你回来的太早了，那个狗日的家伙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给你情报，他肯定隐藏了什么，给你的消息只是抛出来的饵。”
威利思考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的队长。
“那我再去一趟！”
“没必要，那是浪费时间，他没有说的打算，那你就问不出来。”
威利看着罗根无所谓的态度心里着急。
“可是队长！他隐瞒说不定他就是凶手。”
“不重要了，凶手已经不重要了。”
罗根看向封锁线里正在忙碌收尾的工作人员。
“刚才，市政厅来了一位天翼恩惠的检察官，他对费克特的尸体释放了侦察善恶，结果是，他是恶。”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还有些焦急的威利一下子绷直了身体，他以仇恨的目光看向封锁线里，对沈缘的些许埋怨被这股敌意轻松盖过。
“那他真是该死。”原本一心执行正义的威利冷冷地说。
“违背恩典律法的人，承受的所有伤害都算作正当防卫。”
在布鲁克斯狼人眼中，抛弃了恩典律法的人，也就失去了作为乌托比亚同胞的身份，是野兽、猎物以及消耗材料。
在这个世界，降临到这里的幻想种发现了这个世界本身的真相。
这里存在神秘的大源。
被截断的神秘，被保存的神秘，因为从未被使用比任何一个他们的位面都要充沛，身为万灵之长的人类，在幻想种眼中就是大源的载体。所以，对于任何种族而言，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人类种，就像是一种万能材料，是强大且珍贵的万能药，而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
因为对人类的渴望，幻想种和人类和彼此之间爆发了战争，直到天翼种降临，制定了约束所有种族的恩典律法。
而恩典律法的第一条便是，不能以任何形式主动伤害人类，磨损这个共有世界的大源。
恩典律法维持了乌托比亚的和平，奠定了人类种在幻想种面前的超凡社会地位。而这条律法的真实原因，大多数人类并不知晓，以防止被有心人利用和引起社会恐慌。
一旦人类违背了这一点，他会惊恐地发现，那些曾经报以友善的幻想种，都露出自己贪婪的獠牙。
罗根翻看着威利的笔记本，扑哧一笑，指着上面“沈缘请客”的一条信息。
“假的。”
威利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罗根的话上。因为微笑的咧嘴，罗根嘴边的香烟掉了出来，掉在他的皮毛上。
“头儿！着了！你的毛点着了！”
威利难受地看着罗根的胸前又多了一个焦痕。
“少见多怪，习惯就好了。”
“您就不能不抽吗？”
“你是愿意看到我被烟烫着，还是愿意看我手撕傻缺？”
“我们是警狼，头儿。”
罗根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是警狼？因为我们强壮，凶横，是最好的警告。”
“你以为是为什么？推销护毛膏吗？”
“威利，你的思想有问题，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回去写一篇检讨，或者给我去调查石蜥酒吧的账单。”
威利愣了一下。
“不是不追究凶手了吗？”
“不追究凶手不等于不追究沈缘。被咬了一口就给我咬回去，拿捏他的把柄越多越好，我们迟早会用到的。”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他的‘朋友’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