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干枯
黄河之上,晨光初破晓,河水泛着粼粼金光,宛如一条巨龙蜿蜒东去,数十艘巨型楼船满载着沉甸甸的粮食,缓缓航行于河面,船夫们身着粗布衣裳,汗水在阳光下闪耀,喊着统一的号子,力量凝聚在每一次划桨之中,推动这庞大的船队破浪前行。
风帆鼓胀,猎猎作响,与船体上挂满的幡毦、旍葆交相辉映,五彩斑斓,为这壮阔的航程添上了几分庄严与壮丽。
汉代的楼船技术已经遥遥领古代世界,《史记·平準书》记载,楼船高十余丈,相当于今20几米;楼分三层,分别是叫“庐”、“飞庐”、“雀室”,其中雀室是瞭望指挥平台。
浑浊的河水每一次拍击在楼船的舷侧,激起千堆浪花,船身在巨浪中微微摇晃,却稳如磐石展现抵御风浪的坚韧。
王莽立于雀室之巅,衣袂随风猎猎作响,凝视着远方,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豪情与决心,一定要将这个黄河治理好。
陈轻雪走了上来,悠悠的说道:,这回陛下要你治理黄河,恐怕不是什么好差事。
王莽搂住陈轻雪的腰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轻声说,娘子,且看这黄河之水虽汹涌澎湃,却也滋养了万民,这回不仅是治理黄河,更是治理人心,让天下百姓看到,有我王莽在,便无不可为之事!。
陈轻雪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而坚定的光芒,依偎在胸膛旁,微风拂过,带起额前的发丝,夫君志向高大,无论做什么雪儿都支持。
王使者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恩爱。
王莽转身过去看见,年轻人身着一袭淡雅的儒袍,眉宇间透露出书卷气,嘴角勾起一抹礼貌而微妙的微笑,拱手作揖。
陈轻雪见状,也是识趣的退了下去。
贾让走到跟前,意味深长的说道:,此方共同治理黄河,望使者能够互相配合,莫有争斗啊。
放心吧,大家都是为了国事,我必定秉公执法,绝无偏私,王莽手扶摸着栏杆说道。
贾让这才放心,虽然未进入朝廷,但丞相大将军之间的争斗,早已经人尽皆知,自己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希望能顺顺利利的。
楼船如钢铁巨兽,破浪加速,轰鸣声中带着一股不可阻挡之势,直冲入各郡灾区腹地。两岸景象触目惊心,昔日郁郁葱葱的农田,此刻已被浑浊的洪水吞噬,只剩下一片片漂浮的残枝败叶和偶尔露出的凄凉树梢。房屋化为废墟,屋顶瓦砾四散,船身所过之处,激起层层巨浪,将岸边残留的枯枝朽木卷入河中。
船只缓缓靠近那破败不堪的码头,木桩在水中摇摇欲坠,船夫们默契地调整着划桨的节奏,船身逐渐平稳,随着一阵轻微的吱嘎声,楼船庞大的身躯稳稳停住。
王莽立于船头,指挥着有条不紊的救援行动。高声下令,声音穿透喧嚣,直达人心:“各队听令,按照既定路线,迅速将粮食运往各郡县,务必确保每一粒粮食都能送到百姓手中!”
船上的官兵与民夫们应声而动,他们动作迅速而有序,将一袋袋沉甸甸的粮食从船舱中搬出,官员清点粮食,随后沿着特制的滑轨稳稳滑落至岸边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马车夫们紧握缰绳,随着一声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沿着泥泞不堪的道路,向着灾区深处进发。
之后王莽和陈轻雪,贾让骑着马,扬鞭,身后是绵延不绝的运粮队伍沿途,穿行于泥泞的道路,马蹄溅起层层淤泥,四周是空旷无垠的水泽,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空无一人的村庄,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往日生活的痕迹——半掩的门扉、倾颓的灶台。
陈轻雪紧握着缰绳,目光不时扫过那些空无一人的村庄,心中满是酸楚。昔日炊烟袅袅、取而代之的是断壁残垣和随风摇曳的荒草。
偶尔一阵风吹过,带动起几片破败的木板或衣物,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往昔的繁华与今日的荒凉。
这时不远处,有数十名群青年人,面容憔悴,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而干裂,眼窝深陷,透露出长期饥饿与劳作的痕迹,衣衫褴褛,布条随风飘摇,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沉甸甸的猎物——几只瘦骨嶙峋的兔子,或是几只羽毛杂乱不堪的野鸟。
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领头的那位老翁,面黄肌瘦,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般深刻,拄着一根看似随时会断裂的拐棍,步伐蹒跚,白发苍苍,双眼深陷,衣裳破旧不堪。
王莽翻身下马,步履沉稳地走向那群青年人,行至面前,轻声问道:“老人家,各县剩余的百姓去哪里了。
张公抬头,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你们莫非是朝廷派来的赈灾队伍,剩下的人已经全部移到山里头了,这些年轻人,跟着出来寻些吃食。
王莽闻言,随即挥手示意身旁的官兵取来粮食袋。解开一袋粮食的绳结,转头对那群年轻人说:“大家受苦了,这些粮食是朝廷特意为你们准备的,”说着,亲手将粮食递到张公手中,双手颤抖着接过,眼眶湿润,连声道谢。
让官兵跟随年轻人,去山上接百姓下来。
王莽搀扶着张公的手臂,随后问道:,老人家应该是此地的三老吧,不知道那河提校尉,现在何处。
那王校尉,正在黄河边上巡查,张公拄着拐杖边走边说道,随后两人交谈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马蹄声从远处奔腾而来,太守李承云,风尘仆仆,面带焦急之色,翻身下马,步伐匆匆,直奔王莽而来,身后跟着数名身着官服的随从。
平原郡太守李承云特来迎接使者,赈灾之事刻不容缓,还请随我前往郡府,共商大计,李承云行至面前,躬身行礼。
王莽点头,于让李承云,将河堤校尉,叫过来商议之后,跟随前往太守府。
太守府内,洪水肆虐的痕迹犹在,昔日威严的殿堂如今满目疮痍。屋顶的瓦片散落一地,露出斑驳的木梁,雨水渗透的痕迹在墙壁。
坐在大堂中间的王莽,看着这位身着的衣裳早已被泥泞与汗水浸透,草鞋上的泥土几乎凝固成块,脸色蜡黄,眼眶深陷,双手布满厚茧,指缝间还残留着未能洗净的泥土的河堤校尉,心想确实是个干事的人。于是问道:,各郡百姓,剩余有多少人。
王廷世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各郡太守报备,高达九万七千多人,有的已经藏在深山之中,无法估算,等待到时令人寻找就行。
王莽点头,拿起毛笔写下文书,命令各郡太守,寻找百姓,以及粮钱分配,灾后的重建工作。
王使者,我有告御史大夫,独断专行,迫使百姓流亡,王廷世语气中带着怒火的说道。
王莽摆手,随即说道:,那御史大夫,已被陛下处死,河堤校尉有顾全大局,不要意气用事。
听到这些话,王廷世心里无比的痛快,那家伙不听我的话,拍屁股就走人,害得给他收拾烂摊子,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