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十六章：忐忑
西夏人经常派遣小股骑兵越过宋夏边境，从宋国境内抓捕一些八岁以下的小孩，挑选其中后脑勺较平的带回西夏（据说，西夏人相信，后脑勺比较平的人，比较忠诚），从小进行严酷的训练，长到十四五岁就要参与战斗。
这些从小训练出的汉人战士不但残忍凶悍，战斗力极强，而且十分听话。
西夏人经常让这些血夫担任“撞令郎”的中下级军官。
所谓“撞令郎”，就是指西夏人用俘虏的宋国士兵和宋国百姓青壮组成的军队。
“撞令郎”其实就是西夏版的佥军，属于炮灰部队，每战都被驱赶在前，冲锋陷阵。
西夏国对汉人奴隶，炮灰的使用，已经形成了规模和传统。
西夏有支骑兵部队叫做“擒生军”，装备精良，这支军队总人数高达十万（包括负担军在内），是西夏国的主力精锐，也是他们的常备军。
这支部队之所以叫“擒生军”，就是因为他们的日常主要任务就是侵入汉地，抓捕人口和牲畜！
一些长相比较正常，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疤痕，性格没有那么乖戾的“血夫”会被优先选作潜入汉地的奸细。
这些从小被洗脑训练的“血夫”既服从，又强悍，背叛的比例极低，是最好的细作。
这次西夏人为谋取宋朝一战成名的枪炮，大动作连连，汴梁这边的细作不够用，就从西夏专门调了一批血夫过来。
这些人自然不符合李纲排查的年限。
若是普通百姓，碰到官府排查奸细，能捡一条命从衙门里出来，就谢天谢地，一般不会奢望继续留在开封，哪怕要饭，也只能离开。
但这些西夏细作当然不愿意离开，他们一边花钱请人互保，一边贿赂保甲弓手，继续留在了开封。
根据审问，这两年枪炮司失踪的工匠有三分之一都是这个骡马行下的手。
失踪的人，除了反抗当场被杀的，全都被送去了西夏。
听人详细解说了西夏的“血夫”，“撞令郎”，“擒生军”之类的东西，赵桓心里莫名愤怒，对西夏的恶感直接爆表。
心说难怪宋朝几任皇帝都对西夏念念不忘，这么个趴在大宋身上吸血的匪徒政权，是个人都忍不了啊！只要稍有余力，肯定是要除掉的啊！
这些事情，让赵桓对西迁更加迫切！
……
在大宋朝廷举国之力下，哪怕是在这个时代看来规模空前的水力工厂，也只用了半年就基本竣工了。
六月初三，艳阳高照，赵桓亲自来到水力工厂，观看工厂启动仪式。
在一期工程工厂内，培训过操作的工匠们，已经带着学徒已经进入每一座工厂的每个岗位。
每座工厂后面的堆场里也已经准备了充足的原料。
随着赵桓一声令下，水泥沟渠通往汴河的水闸被绞盘缓缓拉起。
汹涌的水流在地势落差的作用下，涌入了沟渠。
随着水流的击打，一座接一座的水轮机开始缓缓旋转……
这两百五十座水力工厂，被赵桓分配给了铁铺陈家，窑厂张家，磨坊金家，三家管理。
其中陈家负责五十座水力锻造坊，二十五座炼铁厂。
张家负责五十座铁磨坊，二十五家炼铁厂。
金家负责剩余的一百家铁磨坊。
赵桓聘请这三家的家主为工场经理，他同时又给每一家派遣了一个自己的亲传弟子为副经理。
工厂的架构仿照皇家枪炮厂，厂内的生产部，由三家派人负责，财务由赵桓的学生和三家账房共同组成，这些账房都接受过赵桓亲传弟子的速成班培训……
技术质量部全由赵桓的学生组成。
仓储，销售，采购部门则由双方共同组成……
这些学生全都轮流在枪炮厂相应岗位上实习过，对工厂的运作和管理已经算是有了基本的概念。
这些工坊中，铁磨坊的生产最简单，只需要将原材料倒入旋转的磨盘，将下面出的灰收集起来，送去后面不远的混料车间。
混料车间的工人按照规定比例将不同原料混合搅拌后装入早就准备好的大木桶中封存。
这些大木桶内部用生漆密封防潮。
铁磨坊的工作虽简单，但环境十分恶劣。
为了保护工人，赵桓让人做了大量多层麻布口罩，要求磨坊的工人工作时必须佩戴，又要求磨坊工人半年就要重新招募一批替换……
随着铁磨房的开工，从孟津到洛阳的水泥路也终于可以开工了！
赵桓以李佖为修路正使，高俅为副使。
之前在宫里修路时，赵桓亲自指导一群工匠铺路。
凡是参与这次修路的工匠，这次都混到了一个队长的职务。
修路的队伍被分分成了十组，先修洛阳城外三个里长的一段。
等这段修好了，队伍也就锻炼出来了，到时候才将每个队伍一分为三……
因为赵桓之前的准备工作做的十分充分，这次修路反而十分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唯一的问题就是，因为原材料（铁炉渣，石膏）供应的紧缺，工程队分成三十支后，就不能再增加了，因为水泥供应不上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运行，五十座炼铁坊和五十座水力锻坊也逐渐进入正轨。
这些优质熟铁一部分被水力锻坊锻造成钢板送去枪炮厂。
一部分被送去拉成铁丝。
赵桓去年推广的，由徐家生产铁丝，环圈，然后孵化民间锁子甲小作坊，再由皇家内库收购成品锁子甲的模式，今年也已经初见成效。
赵桓又让衣铺沈家也开办了一家锁甲厂，扩大锁甲的产量。
这些锁子甲，全都被赵桓收购，储存了起来。
五十座炼铁坊练出的优质熟铁，水力锻坊和拉丝厂都消化不了，大部分的铁料都被投放进了市场。
这些优质铁料刚一上市，就极守欢迎，能卖出普通炒铁的两三倍的价钱。
更抢手的是拉丝厂出产的型号不同的铁丝。
制作锁子甲其实消耗不了多少铁丝，徐家拉丝厂就将多余的细铁丝拿道市场上售卖。
铁丝的用途其实非常广泛，之前因为技术所限制，细铁丝需要进口，价格昂贵，限制了市场。
徐家将细铁丝价格打到一个市场能够接受的程度，投放市场之后，立即就大受欢迎。
水泥厂生产的水泥虽然还没有投放市场，但朝廷修路都是按照议定价格向水泥厂采购。
官府敢对普通百姓低价强买，但对皇帝的厂子绝对不敢动任何手脚。
水泥厂的利润虽然不高，但胜在量大。
陈，张，金，徐，沈五家虽然只有一成干股，却也赚的盆满钵满，一年赚的钱，竟然抵得上几家数十年攒下的家当！
面对巨额财富，这五家人坐立难安，又拿出大部分送进宫里和孝敬高俅。
高俅知道这五家和皇帝的密切程度不比自己差，自然是不敢收，他好不容易才入了皇帝法眼，可不想因为一点钱财就再次失宠。
送进宫里的也被赵桓客客气气的退了回去，并直言道，“这些钱是朕分给你们的，哪有分出去的钱又收回去的道理？”
五家人忐忑了一阵，也渐渐回过味儿来。
这世界谁最大？
当然是皇帝！
太监们为什么嚣张跋扈，无人能治？
还不是因为他们和皇帝关系近？
除了朝堂上的相公们，这汴梁城中，什么人最牛气？
还不是谁和皇帝关系近，谁就牛气！
他们这些人，和皇帝的关系，比大多数太监都近，如何做不得人上人？享不得荣华富贵？
想通了这事，几家人也就渐渐的心安理得起来，互相串联之下，竟然也在京城里形成了一股势力……
赵桓对这些事情冷眼旁观，默默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