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梦境占卜—女神特供版
阿米利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品尝到老尼尔的手磨咖啡，当他乘坐租赁马车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三十分出头。
穿过花园，绕过喷泉，阿米利斯轻轻推开原木色对开大门，正碰上行色匆匆、准备出门的管家卡森.伯恩。
阿米利斯冲着老管家笑了笑，自然的取下礼帽连同手杖一并递给对方。
卡森长舒一口气，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就连面部的皱纹都好像松弛了不少，归置好衣物后，他迅速跟上阿米利斯的脚步，开口问道：
“先生，要现在用餐吗？”
阿米利斯摇头拒绝，一边走向起居室一边询问道：“史密斯先生和家里的来往很密切吗？”
卡森快步越过阿米利斯，先一步伸手推开起居室房门后说道：“是的，先生。”
他顿了顿后又补充道：“您开始在贵族学校上学以后就很少回家来住，所以并不清楚，老爷在世时经常说，邓恩.史密斯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每每提起对方时，也总是赞誉有加。”
这样么，阿米利斯心下暗自点头，踱步进入起居室，向着沙发走去。
如此一来，结合邓恩先前话语中透露的细节，可以确定父亲席尔瓦.亚诺是不眠者途径序列5的灵巫。
将燕尾服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阿米利斯面露思索之色的说道：“圣堂的回复中给出了两个方案。”
卡森拎起外套，略微整理后将其搭在臂弯上，微微躬身，并没有开口说话。
几十年的管家经验告诉他，此时应该扮演一个倾听者而非问询者。
看着对方这幅状态，阿米利斯不由无奈的说道：“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卡森，不必如此注重这些礼节，我需要咨询你的建议。”
卡森闻言固执的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且坚定的说道：“先生，这很有可能事关亚诺家族未来几十年的发展。
“作为管家，在下需要做的只有支持您的决定，执行您的命令。”
阿米利斯无奈的撇了撇嘴，正准备就这样和对方讨论今天的结果，忽然他灵光乍现，计上心头。
阿米利斯故意清了清嗓子，将卡森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接着他身体后仰，左腿搭在右腿之上，以一个极不体面的姿势斜靠在沙发上。
不出他的意料，老管家卡森眉头噌的紧锁，面部皱纹都近乎要缩成一团。
“先生......”
卡森正想出声纠正，阿米利斯却先一步开口说道：“邓恩今天告诉了我一件事，我想有必要让你先知道，卡森。”
见阿米利斯要开始谈论正事，卡森强忍着当场开始礼仪教育的冲动，近乎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什么事，先生。”
阿米利斯调整坐姿，不再挑战这位老管家的礼仪教育底线，沉声说道：“关于我父亲的死因，卡森。”
老管家卡森闻言豁然抬头，双拳骤然握紧，眼含迫切的立马问道：“是什么？老爷的死因是什么？”
“与教会无关。”阿米利斯开口否认了两人先前的猜测后又说道：“邓恩说，父亲死于晋升失败引发的失控，而之所以瞒着我们也是父亲去世前的要求。”
“失控？”老管家卡森呢喃自语，语气中既是悲伤又是释然。
有了明确目标，卡森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阿米利斯揉捻着指尖出声问道：
“三年前，父亲离世之前，有过什么异常的表现吗，卡森，我不认为父亲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选择晋升，除非他不得不这么做。”
卡森.伯恩眉头紧锁，眼眸中满是思索的神色，过了好久之后，他唰的抬起头，语气激烈的说道：
“时间不多了！老爷离世前一段时间，总是念叨着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阿米利斯瞳孔微缩，结合三年前这个时间节点，他心中隐约间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于是他又追问道：“还有呢，父亲还说过什么没有。”
老管家卡森微微摇头，沉声说道：“没有了先生，那时候，老爷的行踪忽然变得神秘，连我都不被允许跟在身边。”
阿米利斯呼出一口浊气，明白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他话音一转道：“关于圣堂给出的回复，第一个方案与我们预想的差不多，以不记名方式加入教会；第二个方案则是离开廷根，说说你的意见，卡森。”
“离开廷根？”卡森自言自语一句后，认真的说道：“我建议第一个方案，以不记名的形式加入教会，先生。”
阿米利斯眉头一挑，稍微有些意外，管家之前一直都更倾向于离开廷根前往贝克兰德来着。
“理由。”
卡森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平衡，先生，就像老爷当年所做的一样。”
阿米利斯微微点头，管家卡森说的没错，王室不会任由秘密外泄，而自身父亲席尔瓦.亚诺的死亡也仍旧疑点重重。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能保持亚诺家族的特殊性，继续充当两个庞然大物之间保持默契的桥梁。
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阿米利斯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子嗣，所谓的不记名方式也不过是皇帝的新衣罢了。
“还有一个问题，卡森。”阿米利斯顿了顿后道：“王室会同意这种所谓的不记名方式吗？”
卡森微微一笑后说道：“会的，先生，只要您的名字没有正式登记到教会的神职人员名单上，这是最起码的体面。”
阿米利斯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道：“真是可笑的体面。”
说着他不等老管家反驳，摆了摆手道：“把我的祭礼服拿来，在晚餐前我要向女神祷告并进行一次占卜。”
二十分钟后，三楼祈祷室内。
阿米利斯简单沐浴之后，换上了一身宽大的祭礼长袍，捧着夜之启示录，勉强还算虔诚的做了一段祷告之后。
他从袖袍中取出让管家提前准备的圣夜粉和仪式银刀，并不熟练的布置起仪式场。
如果只是简单占卜的话其实并不需要这么麻烦，但阿米利斯打算以黑夜圣徽为媒介，直接问问“顶头上司”的意见，所以诸如夜香草、月亮花精油一类的材料就必须准备齐全。
经过几次失败之后，阿米利斯感受着灵性顺着仪式银匕喷薄而出，顺着圣夜粉划出的范围，密闭的灵性空间瞬间成型。
感受自己与胸前圣徽链接为一体，他放心的将其取下并摆放在面前的祭坛上。
阿米利斯打算通过简化夜色祭礼仪式，再加上梦境占卜的技巧直接获得神启。
他没有系统学习过神秘学知识，只能根据记忆中老尼尔教导克莱恩的一些片段尝试着改编。
阿米利斯先取出一副塔罗牌摆放在面前，这将充当本次占卜的道具。
接着他又在羊皮纸上快速用古赫密斯语写下三个问题。
“我是否应该留在廷根。”
“我该怎么应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我能否安全的度过这次危机。”
写好这些后，阿米利斯点燃祭坛上的蜡烛，将月亮花、夜香草的精油滴入其中，橙红的烛光骤然染上一层阴冷。
灵性之风回荡之间，阿米利斯半跪在地，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语气虔诚的用古赫密斯语颂念道：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您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您是厄难与恐惧的女皇。”
“是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我向您祈求，祈求您赐予我占卜的结果。”
“月亮花啊，你是女神钟爱的药草，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
“黑夜的圣徽啊，你是女神的象征，请成为我获得启示的媒介！”
随着阿米利斯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瞬间感觉自己的灵性如同决堤一般疯狂涌向面前那枚黑夜圣徽。
祈祷室内，一阵白光乍现。
接着他的胳膊如同被人操控一般，迅速抬起，从塔罗牌中抽出三张，并对应着摆放在三个问题前面。
再然后，难以言明的黑暗自虚空之中涌现，阿米利斯只觉得自己的灵性被无限拔高。
一道道星光从阿米利斯的眼前划过，片刻之后，他半低着脑袋，陷入了沉睡。
在梦境中，他看见了一只邪异的、没有感情的狭长细眼，看见了一位鼻梁高挺、五官像是古典雕塑、没有丝毫皱纹且瞎了一只眼睛的金发中年人，他看见了一位端坐于灰雾之上、正茫然四顾的青年男子......
阿米利斯猛地睁开眼睛，无边的黑暗迅速散去，在灵性空间即将破碎的前一秒，他一把抓起黑夜圣徽并顺手佩戴在了胸前。
他微微低头往身前看去，记录着问题的羊皮纸上赫然摆放着三张塔罗牌，它们分别是：
源头，转入内在，与愚者！
阿米利斯看着最后一张牌，漆黑如墨的瞳孔微微一缩，如果不是已经确定自己与那片神秘灰雾确实不存在联系的话，这一下结合着梦境中的内容都足以把他吓失控了。
他摇了摇头，迅速将不相干的思绪甩了出去，这一次占卜并未结束，还剩最关键的一步没有进行，那就是解读。
阿米利斯回忆着梦境的内容，结合着牌面开始进行解读。
说实话，他并没有想到能获得如此清晰的启示，黑夜女神就差直接把答案甩在阿米利斯的脸上了。
“源头牌，表征为光芒四射的太阳，能量的源头，当然也可以看作是隐匿贤者的眼睛。”
“意味着留在廷根后，我还有可能再次遭遇隐匿贤者？”
“或许是指向摩斯苦修会，这符合能量源头的解读，后续魔药配方的获取离不开他们。”
“也就是说在神秘学领域更进一步的希望在廷根。”
接着，阿米利斯又将目光投向第二张牌，转入内在，这张牌牌面清晰，解读困难较低。
结合着梦境看到的金发男子，阿米利斯推测对方身份应该就是叛逃大主教因斯.赞格威尔。
牌面上缠绕在主角身周、施加干扰的鬼魂，应该指向对方掌控的封印物0-08阿勒苏霍德之笔。
而解决困境的方法也很简单，就如牌面所说，转入内在，专注自己、提升自己。
前面进行的都很顺利，阿米利斯近乎毫不费力的就得出了‘神启’的答案。
但面对最后一张牌时，他却有些犯难。
单从牌面来看，愚者象征着一切的开始，象征着行走在悬崖边缘摘取花朵的人。
暗示着危险与机遇并存，最终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但阿米利斯又十分确定梦境中端坐于灰雾之上的青年男子就是即将降临的‘愚者先生’。
这就让他有些吃不准，女神给他看这幅画面是想说自身的安全取决于愚者克莱恩，还是在警告他，不要过多干涉克莱恩的成长路线。
阿米利斯一时摸不清头脑，于是只好将最后的一点疑惑压存在心底。
他长舒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墙壁上的黑夜教会圣徽，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也好，如果不能见证或是改变些什么的话，岂不是白来这诡秘世界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