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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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何为乱世

陈平安夏至出的山海关,今日已经是他离开山海关的第六天,一路疾行,光是天马都已经换了五匹,如无意外,今夜戌时两刻他就又要换乘了,天马再能跑也只能日行两千,夜行千半,一日夜最多行进三千五百里,这还是最好的天马行进的速度,换了普通一些的,恐怕一日夜行进两千里都算是厉害的了,最多半日,明日辰时四刻就能到达三江郡苏家所在,所以这一刻,陈平安反而是有些放松了下来,一路疾行,天马虽算不上颠簸,可是终究是不如脚踏实地来的舒适。而今日,入了城他要稍作休整。

戌时一刻陈平安到了兰陵城外,下了天马看着仅留了侧边小门的城门,陈平安不由得微微一叹,看来又要走军机通道了,牵着天马向着那还微微开着的侧门走去,与当值军士核验身份后,陈平安进了城,兰陵的繁华远不是小城能比的,大门封闭了,可是进了城才发现这会儿的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大秦是有宵禁制度的,这一点陈平安早早便已知晓,一般城池戌时一刻已经宵禁了,可是看兰陵城这架势怕是不到亥时不会宵禁,刚好路边还有卖吃食的,陈平安便走向了一个支着几口大瓮的摊位走去,闻着肉香,陈平安不由得有些咽口水,今日是他这几天唯一一次入了城还未宵禁的城...

牵着天马漫步在兰陵城内,看着路边依旧络绎不绝的人流陈平安的内心无比安宁,大秦好儿郎久住边关,不正是为了这安乐祥和的盛世嘛,打了个饱嗝,陈平安不由得微微脸红想起刚才老丈看自己吃饭时的目光,陈平安更加羞臊了,老人那一脸心疼的样子让陈平安多少有些尴尬,可是,饭量确实大的他再加上连着几天都没好好吃饭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老人一边心疼,一边惊叹小伙子能吃。

戌时三刻陈平安终于是在城中不停的打听下来到了军驿,看着离城门仅仅一里的军驿,陈平安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谁能想到,他居然在城里迷了路虽然时间不长,可是终究是慢了盏茶时间,看着依旧留着门的军驿,门口的军士看到牵着天马过来的陈平安,不由得眼中一亮,两步上前接过陈平安手中的缰绳拍了拍陈平安的肩膀也不言语就招招手带着陈平安向着军驿走去,陈平安向着老人行了军中礼节后随着老人进了军驿后面的马场,挑选了一匹健硕的天马后便想要离开,只是,无论说什么,老兵都不言语,只是微笑的看着他,陈平安好似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的微微脸红,默默低下头陈平安的眸子有些暗淡,这些老人,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还在为这个国家而奋斗。

夜风拂过,感受着这凉意渐浓的风,陈平安呢喃着,要下雨了。三江郡,近几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风雨欲来的压抑,苏家出事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可是究竟出了什么事,却始终无从得知,江东府如今的风声鹤唳让,三江郡的风雨欲来,不由得让人开始怀疑,大秦是不是将要有什么大动作, 这一次又有多少人要被殃及池鱼,所有人都在等待以至于近几日的三江郡苏家老宅外多了许多点卯的人。

天下皆知秦律严苛,我江东儿郎有多少豪杰,就因鸡毛蒜皮的小事被牵连,如今天下皆知祖龙命不久矣,这不正是我江东男儿出头之日,画舫之上七人静坐,平淡的语气说出的确是影响天下的大事,一干人等并不言语,只有外面那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顾平微微叹息,打破沉寂,王师北定,汉可期,看来与蛮族一战终究是大秦赢了,汉可期,汉可期,我江东之地可有带汉之地。汉阳,项伯淡淡开口,一众人皆面不改色缄默不言,汉阳,不正是你项家的地盘,谁人不知你项家早已不满大秦之世,可是如今大秦春秋鼎盛,你项家再有小心思也只能窝在汉阳,若是被你得势,我江东其余儿郎那还有出头之日。

沉默的氛围使得舫内气氛更加压抑,终于坐在末位的张林海开口了,我江东当于乱世而起,为我江东儿郎寻得那一线天机,听到张林海开口,其余几人终于不再装鹌鹑,一个个开始发表自己的想法,一瞬间好似沉闷尽消,眼看着一片宾主尽欢,坐于船尾划船的项羽不由得眯了眯眼,表面上的歌舞升平,可不见得就是真的一条心了。

项府正堂,一干当家人聚集于此,谁也没有开口,都在等待着上首位的老人开口,压抑的气氛仿若一块经久不化的寒冰,压的一众人大气不敢,停下敲击椅把的动作,项庄终于开口,江东之地,我项家可期,然其余几家也定要分一杯羹,我项家大事之前还需仰仗其余几家的帮助,今日商讨的便是我项家举旗一事,现在,天下乱象已起,诸位可有不同之策。

高堂满座却鸦雀无声,谁人不知项家百年谋划,不都是为了今日,见一众人并无反对,项庄,起身对着堂内众人行礼,后冷漠开口:自今日起,我项家全面募兵备战,待祖龙薨,乱世起,我项家当为天下主,一众掌权人尽皆眼神火热,乱世乱世将起,谁可问鼎,当我江东汉阳项氏也,

陈平安到了江南,站在苏家门口,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不由得微微眯眼,杀气止不住的从他身上迸射而出,转头看了看苏家门外的那些眼睛,陈平安微微一笑,这一次他从山海关而来,为的可不仅仅是小小一个苏家,正冠披甲,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陈平安换上了自己的校尉甲,那甲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让人看了都心头发怵,军驿随行而来的军卫帮着陈平安收拾好着装,向着陈平安行礼后便转身策马而去,

苏府的正门开了,就在陈平安开始着甲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两列黑冰卫分列大门两侧静静等待着陈平安着甲,将白绫系于右臂整装完毕的陈平安对着一众黑冰卫行礼,一干人等整齐回礼,同是黑甲,可是黑冰卫的右肩处却是黑色的绫带,而苏府外的一众眼睛在看到出现的是黑冰卫时便已经一个个面色大变急忙退休,不到一刻钟后,三江郡府邺城东城苏府被黑冰台控制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邺城,而更远一些的地方则有一匹匹快马,疾驰而去,向着城外奔去,一只只信魈被放飞,带着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去往大秦各地,只是所有的信魈再起飞不到十丈之时便被一只只箭矢射下,这一刻不知多少人变了脸色。而那些想要出城的人也被城门口那一支支虎贲军给拦了下来。

一时间邺城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人是谁,陈平安一步一步走进了苏府,看着已经被聚在了正堂的苏家众人,陈平安握在刀柄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看了看分散站开却有一堆一堆的人群,身旁的蒙乐则是给陈平安解释了一下吗,从左到右依次是苏家的大房到四房陈平安点了点头,随后向着长房站着的地方走去,百十步的距离对于苏家来说却仿若天堑,一步生,一步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苏家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看着跪在最前面的苏家家主,陈平安俯视着跪在身前的人,从嘴中挤出一句:尔等怎么敢的,话还未必,陈平安已经抽刀向着面前跪着的人砍去,一刀下去,人头飞起,鲜血飞溅,陈平安面色平静,可是紧闭的双眸却有滚烫的泪水留下,一脚踹倒没了头的尸体,一步一刀的向着前面砍去..

黑冰卫手中的劲弩早已上弦对准了苏家一众人等但凡异动瞬杀,苏秦跪在四房的头前,看着一颗颗大好头颅飞起不由得有些瘫软,他苏秦好歹也是稷下学宫有名的先生,可是如今却也要因家族琐事丢掉性命了苏秦微微叹息,胸中满是郁气,久不平复,一口鲜血吐出晕了过去。

苏家人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不是没有人想要暴起,只是但凡刚有所异动,一支驽矢便会在这人额头留下一个小指粗细的圆洞,透体而出的箭矢往往还有余力再穿透一人才会力竭,后来便再也没有人敢反抗,只是麻木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蒙乐那隐在面具下的嘴角撇了撇,只是那通红的双眸却出卖了他,军中男儿,谁不向往长城,可是谁又想真的把命丢在长城,这苏家只是一个开始,今夜注定有人无眠了

无事峰上老道士坐在门口的门槛上看着即将沉下的夕阳不由得微微叹息,背后的忘尘却早已倚着老道士沉沉睡去,小道士脸上依旧挂着两滴晶莹,老道士静静的看着已经彻底沉下的太阳轻声呢喃:乱世将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