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秃顶汉子
这些天，史蒂芬城主并不在城内，而是造访了隔壁领地秧鸡厅，据说要商议一件大事。
至于城中大小事务，则交由乔安娜代为打理。
蓝赛尔深知，光靠他和乔斯琳两人，还是不够格的，只有请到乔安娜作为见证人，那才是真正的有分量。
这时，小丑的杂耍节目终于落下帷幕。
斗兽场正式迎来期待已久的决斗。
这次决斗，将由斗兽士独自对付六只野狼，分为上下两场，一场对付三只。
斗兽士率先登场，他是一名秃顶汉子，体型魁梧强壮，身高将近两米，穿着一件锁甲，一手盾牌，一手大剑，但下半身却没有护具，脸上居然也跟刚才的小丑一样，画了小丑的妆容，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他的对手也悉数登场，是三只饥肠辘辘的野狼，它们先是打量着彼此，随后便把充满敌意的目光锁定在斗兽士身上。
战斗几乎在一瞬间爆发。
第一只狼首先发起了攻击，它像一道灰色的闪电，直冲斗兽士的咽喉。
斗兽士侧身一闪，手中的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银光，精准地击中狼的侧腹。
狼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扑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只狼从另一侧发起了夹击。
斗兽士迅速转身，用盾牌挡住了狼的冲击，但第三只狼觑准时机，一口咬住了他的左臂膀，那里虽有锁甲防护，但咬合力依旧造成疼痛感。
在斗兽士分神之际，第二只狼绕过盾牌，咬住了他几乎裸露的大腿，鲜血汨汨流出。
登时引起现场一阵欢呼。
乔斯琳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握住蓝赛尔的手臂，蓝赛尔同样皱起眉头，他从未去过斗兽场，所以想来看个新鲜。
但没想到这种决斗充满了恶趣味和血腥味，斗兽士明明可以全身装备防具，却偏偏漏掉下半身，像是故意给野兽创造机会一样。
这时，斗兽士发出“嘶嘶”的可怖声音，飞起一脚将咬住他大腿的狼踹开，趁着那只狼落地时的片刻僵直时间，一刀剁下了它的狼头。
现场有人吹起口哨，鼓掌叫好。
见证了两个同伴的惨死，第三只狼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愈发勇悍，多次咬伤斗兽士的另一只大腿，咬完便退，试图持久作战。
斗兽士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干掉第三只狼，此时他的双腿鲜血淋漓，走路一摇一晃，仿佛随时会摔倒。
很快有四个汉子小跑上场，抬着斗兽士下去治疗。
此时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之前表演杂耍的小丑侏儒再次登场，他换了一身绿色和粉红混杂的衣服，模样依旧滑稽。
小丑人小嗓门大，开口向观众席喊道：“各位，我是斗兽场场主夏格维，接下来又到了期盼已久的下注时间，我们这位英勇的斗兽士能否在下半场中斩杀恶狼，取得胜利，请大家做出自己的选择！”
小丑夏格维话音落下，现场的议论声响起，有人开始熟练地分析起局势。
“那个斗兽士两条腿都受伤了，跟瘸子没什么两样，下半场还怎么打？肯定会输的！”
也有人给出反对的意见，“不，那个人看起来很强壮，说不定可以一口气干掉三只狼！”
“他要是打到一半，直接投降的话，那我们不就全赔进去了，必须买输！而且一个人再强壮也是有极限的……”
“闭嘴吧你们这群蠢货！”这时一个闷雷似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向斗兽场中心位置那人发起质问，“夏格维，接下来出场的三只狼是什么样子？别告诉我是三只小狼崽子，老子上次就上了你们的当！”
这话倒是提醒了周边的人，他们下意识以为下半场的三只狼会跟之前的三只差不多，但如果只是羸弱不堪的小狼崽，那斗兽士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取胜。
小丑夏格维没有答话，而是吹了声口哨，很快有三个人牵着狼走上台来，那三只狼体型跟之前的还要大个些，看起来似乎更加凶猛。
“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小丑夏格维这时才开口，“下半场很快就会开始，请大家早点下好赌注。”
“那斗兽士呢？”之前那个闷雷似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装备会跟之前一样吗？该不会穿着板甲出来宰狼吧？”
“会和之前一模一样。”小丑夏格维回答。
紧接着，那闷雷似的声音数次提问，小丑夏格维也一一解答，在双方一问一答中，观众们的想法逐渐统一，都不看好斗兽士能赢。
毕竟腿部受了重创，行动力下降，而他的对手却变得更强了。
进入下注环节时，蓝赛尔愕然发现，这些坐在后排的观众其实一点都不差钱，银鹿成了最小的面额，有些人一掷就是五枚金龙，比乔斯琳的全部身家还殷实，嘴里嚷嚷着要翻本之类的话，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夏格维斗兽场虽然位于玉米城辖内，但与沙略特家族的领地银山城挨得很近。
沙略特家族的家徽是开屏孔雀，箴言无可匹敌，这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家族，他们掌管的领地银山城，地如其名，盛产银矿，领地内非常富庶，因此这些豪赌的观众们很可能来自银山城。
很快，也有人过来询问蓝赛尔是否下注，乔斯琳取出一枚银鹿，成了第一个买赢的观众。
“其实买输的胜算更大。”蓝赛尔提出建议，他刚刚听到议论声，知道斗兽场的一项规则。
斗兽士如果自知不敌的话，可以直接认输，因此存在故意投降的可能，这样的话，买他们输反而比较公平，因为斗兽士必须拼上一切打赢比赛，凭实力说话。
买他们赢，他们反而可以出工不出力，打到一半就直接投。
“我希望他赢下比赛。”乔斯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如果输了的话，那一定会很惨。”
贵族小姐还是挺心善的……蓝赛尔想了想，也买了斗兽士赢，倒不是善念发作，而是觉得斗兽场应该能控制比赛的输赢，这样才能进行最大程度的盈利。
现场有那么多人买赢了，如果赔钱的话，恐怕不是一笔小数目。
下半场很快开始。
当两只脚包扎得跟木乃伊似的斗兽士登场时，空气中散发一股淡淡的酸臭的气味。
跟前世专业钓鲢鳙的天元邓刚饵料极其相似。
蓝赛尔倒是很喜欢闻，但有些人却非常讨厌这种气味。
“哇，什么怪味？”乔斯琳扇了扇空气，皱起鼻翼问道。
“是酸草叶的味道。”蓝赛尔回答。
酸草叶是一种镇痛止血的药草，价格低廉，止痛效果也还行，是士兵们出门必备的良药。
唯一的缺点就是味道太冲。
斗兽士的腿上似乎涂满了这种药草，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决斗正式开始。
面对三只野狼，斗兽士这次率先发起进攻，他双腿包扎的虽然严实，但膝盖处还是裸露在外，并不妨碍行走。
酸草叶的止痛效果看起来不错，他的速度并没有比之前慢多少，挥起一刀，砍向一只向他扑来的恶狼，但受伤后动作始终迟钝了一些，没有砍中，反而被那只狼撞了个趔趄。
另外两只狼悄悄绕过两边，从后方发起攻击，分别咬住了斗兽士的小腿肚。
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斗兽士陷入极其不利的被动局面。
观众席顿时欢声四起，像是在提前庆祝赢钱。
然而下一刻，斗兽士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当机立断地往身后砍了一刀。
狼血淋漓。
一只狼当场殒命。
另一只狼迅速后退，与第三只狼汇合，狼嘴微微张开，露出锋利的牙齿，随着呼吸的节奏，一股粘稠的口水滴从它的下颚边缘缓缓地滑落，猩红的眼珠子迸发出野性的光芒。
但斗兽士毫不示弱，再次主动迎击，一刀砍向其中一只狼，谁知又一次落空了。
便在这时，另一只狼猛地跃起，一口咬住了斗兽士持刀的右手小臂。
当啷一声，大刀落地。
现场观众狂呼一声，胜负已定，失去武器的斗兽士还怎么打？拿什么打？只能投降认输了。
然而让谁也没料到的是，斗兽士左手果断扔掉盾牌，抓住那只狼的背脊往上提，右手小臂甚至主动往狼嘴里塞，以至于那只狼身在半空无法脱身，被动往上方移动。
斗兽士发出嘶嘶的怪叫，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的尖牙，一口咬向狼的后颈，用力一撕，鲜血与毛发齐飞，人嘴共狼牙一色，这一刻分不清谁是野兽谁是人。
蓝赛尔只觉得呼吸顿止，肩膀一痛，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
在三年前，也有一个秃顶大汉，身材高大魁梧，一嘴牙齿异常尖利，同样也是一口将蓝赛尔左肩上的血肉撕咬下来。
唯一不同的是，一个脸上画着小丑妆，另一个面目狰狞可怕。
但此刻，两个人影逐渐重合，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