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想开粉条厂

面对严厉的父亲，李志强也无计可施，他尽量节俭，但在勤勉的家长看来，仍然被视作行为放纵的败家子。李志强深知，即便他舅舅王波家境富裕，作为晚辈也不应该开口求财，哪怕是亲舅舅送的也要拒绝。

他必须保持本分，即使贫穷不可耻，但不能浪费，不能挥霍家中资源。他和父亲一起吃完早餐花费了四角一厘的现金与四两购粮证，其中一分钱是李文龙说服后争取来的成果。

想到自己顽固的老爸为了几分钱和服务员理论得面红耳赤，李志强忍不住一阵头疼。

李志强认为即使只有一分钱掉落在地，他都未必会去捡起，更别提一块钱。他觉得有必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对父亲说教，以防他将来在类似的小事上过于执著，造成麻烦。在这个年代，一个普通的早饭只需三毛钱，包括两大碗豆浆与两个大白馒头，外加四两粮票。尽管非常廉价，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消费得起，毕竟一笼馒头就需要两斤粮票。

太阳升起时，伴随着自行车铃声的增多，人们匆匆出门工作。工人们的服装大致相同，一律穿着工厂配发的蓝色工作服，骑着带旧式铝制饭盒的‘二八大杠’。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匆忙，全身心投入日常生活。

上世纪八十年代，蓝色和军绿成为了主流服饰色，其它颜色鲜见于大众。对此，李志强有些沮丧，希望有一天能穿上好衣裳，自由自在地做事。然而这只是一个期盼何时能成真的问题。

原本他本打算今天去竹板屯，但考虑到今日阳光明媚正适合腌渍酸菜，并且不忍心两位老人做这样的劳累活儿，李志强决定改变计划，留在家中帮忙腌渍。东北家庭中必不可少的两样物件是硕大的酸菜坛子和巨大的腌制石。不论贫富，冬季来临，人们都会腌上一大缸酸菜以度过整个寒冬。

秋天收获时，不管是城市或是农村，不论是工人或是官员，穷或富，几乎每家每户都会买上数百至上千公斤的白菜。最好的一部分用来制作酸菜，余下的存入菜窖抵御严冬。每当白菜大量上市，李志强的太奶何淑清每天早晨都会来到街边，观察商贩的白菜，并询问价格。

价格适中、菜叶丰满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购下。那时，卖菜者往往使用大货车或拖拉机运货，使用的大秤可称上百斤重量。称好后，他们会将白菜装进用麻绳编制的四方袋子里，由两个人轮流扛肩运送至买家的院子。由于需求大，许多人家一买便过百上千斤，这样可以确保整个冬天都有充足的白菜供给。

李志强每年秋季总能参与到何淑清太奶的腌菜活动中，尽管他年纪尚小力气有限，但他能承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如搬菜等。

李志强的太姥姥和外祖父每年做酸菜时都是亲手操作，从不让别人插手帮忙，他们认为家中的酸菜风味独特，经过数十年的自家制作，味道从未变淡，一直是周围最好吃的。他们坚信，酸菜的腌制绝不能托付给他人。

王秀太外祖父则专门负责将腌制酸菜的大缸和石头洗刷得干干净净，李志强在一旁，手握菜板，仔细地切除经日晒大白菜的根部，去掉的叶子，动作娴熟，因为他深知保留白菜的根部分至关重要——即使它们通常不怎么被食客喜爱，但这能让整块腌白菜更入味。

所谓的“去掉”，并非真的撕下，因为完好未破的白菜叶可以留在坛内一起腌制。这些老的菜帮子腌制好后很少有人吃，但它们在腌制过程中的作用不可或缺。

白菜洗净后整齐堆放，层层覆盖盐分，并且每一层都要铺满直到高出缸口一层。放置上清洗干净的巨石作为压榨，然后等待大约两个小时后，慢慢倒进清水进行渗透。

在这个过程中，人的手指决不能碰到油脂，否则可能会引起化学反应导致酸菜腐烂。因此，腌制期间须小心为上。

腌好后，这一天李志强的心头好便跃然眼前，那便是五花肉炖酸菜粉条——这是东北寒冬里不可多得的美味，特别是在那年代物资稀缺的八十年代初期，能吃到的蔬菜寥寥无几，白萝卜和土豆已经算奢侈。

李志强穿越至这个时期的本地，发现有了优质的食材，诸如好的土鸡和榛蘑，以及自家腌制的酸菜，不禁感到一丝遗憾：这里竟连好的粉条都少见，于是立刻决定采取行动。他在接待室中打电话邀请村支书董国忠和梁国富共同探讨开设粉条厂的可能性。

在那个农业为主的年代，东北地区的农耕收益有限，只有通过非农业的附加收益才能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董国忠和梁国富身为村里的领导，迫切希望能引导村民实现收入的增加。

李志强明白他们期待着他的意见，想让村民们参与到一项能创造收入的事业中来。看着董国忠和梁国富眼中闪烁光芒的样子，李志强微微摇头，深吸一口气后轻描淡写地道：“国忠叔、梁叔，土豆很快就要收获了，我有个想法，我们何不开一家粉条厂，直接售卖粉条，这样村子或许能受益一些。”

在李志强心中，他知道粉条的生产其实并不复杂，主要的技术门槛不大。而回到过去，东三省最知名的大餐不过是杀猪宴或猪肉炖粉条了。

早在八十年代初，猪肉炖粉条便像奢侈品一般罕见。别说那时需凭猪肉票采购，就连想买到粉条都不易。

现在的土豆便宜得很，几毛钱就能买一大袋子，作为做粉条的主要原料，价格极廉；竹板屯也有很多人准备加入志强公司的行列，劳动力几乎可以说是无成本的。只要李志强将制作过程教给他们，剩下的就是等待丰收。

想想在严冬季节既能尝到酸菜粉又能吃上醇香的猪肉炖粉条，简直是享受无穷！

对李志强来说，经营粉条生意毫无吸引力，这种手艺入门门槛低，几年功夫就会冒出一堆竞争者，成功的可能性实在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