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申请贷款

李志强的姑姑李淑梅是江城市第二十中学的高级老师，姑父于金卓则在市农机局任职，负责管理农耕机械学校。农耕机械学校就是为驾驶这类农机设备的人准备的学习场所。

那时有一个规定，购置拖拉机或大型农具的人必须经过农机学校的培训，考试合格才能获得许可证上路。由于当时拖拉机在郊地区普遍较少，仅有的两三个村里有一到两台，所以会操作者不多，导致取得驾驶许可证成为一大考验。

李志强选择直接让学生们接受严格培训，不论出自何种理由——毕竟他们很快就会学会驾驶小汽车——他必须教导他们在年轻的时候，严格遵守交通规则。李志强明白，这将为他们未来之路树立基础。

1980年代初期，因学习驾驶农业机械的人少，开拖拉机的学习时间很短暂，加上证书领取迅速，王波这边派出的第一批四个人在半个月不到就纷纷取得了农机驾照。

拥有驾照后，李志强立即将购置拖拉机提上议程，选定一个不太冷也不太热的日子，带领董国忠、梁国富等人来到江城市农机大市场。

令李志强惊讶的是，他所见的那些高品质拖拉机竟然还是手摇柄式的，排气管朝上，“突突”作响。对于当时的拖拉机，80年代的它们显然无法激发李志强购买的兴趣。甚至他在尝试启动时，摇动手摇柄都无法成功，需要大力气才能使引擎发动。

然而提出购买拖拉机计划的是他，因此即使心中不甚情愿，李志强也要坚持购买四台。对于联产承包制有着深刻记忆的李志强深知，在国家正式开始实施包干到户到83、84年，拥有拖拉机的村庄会更具竞争力。

驾驶技术的学习方面，姑父没为他特别关照，但采购拖拉机之事，李志强请求王波带董国忠去找他的姑父于金卓帮忙搭桥，与农机局的领导展开协商。

志强公司在竹板屯和其他单位有深厚的联系，农机局也不例外，这是出于经济供需的利益链联系。因此，李志强向董国忠保证，尽管他们的收入不错，总还是能凑出足够的钱来买几台拖拉机。但他强调不能一次全款购买，因为他们是省里的大集体，有可能获得分期付款优惠，希望能争取一年或两年的还款计划。

董国忠听从李志强的建议，同意分批支付的方式比较适宜。而在与农机局局长与书记谈话时，他得到另一条讯息：为了发展农村经济，国家当年提供了一批免息贷款与低息贷款支持。

然而因长时间的贫困生活让人畏惧借款，不论是私人或集体企业都没有大规模借款意向，尤其无固定年限的免息贷款吸引了许多目光，但很快就因滥用停止了，大多被大胆尝试贷款的人获取，这些人后来依靠这笔借款发家致富。由于不良借款行为，国家暂停了免息政策，改以由农村信用合作社和农业银行提供较低利率贷款，以村为单位申请，最多能获取五万元额度的低息贷款。利息极低，接近存储备份水平。

80年代的人对于带息借贷有所警惕，特别是在涉及到款项的借贷，一旦违约，无疑是辜负了国家和人民。董国忠对这样的低息贷款并无太大兴趣，他总觉得那是“沾国家便宜”，同时也担忧难以偿还债务。

不过，李志强曾告诫他，与农机局局长、书记的所有对话都需要一字不落地告知李志强本人。

李志强这家伙相当大胆，一旦听到贷款事宜，很可能就要申请低息贷款。

尽管董国忠并不打算告诉李志强这些，但他想到竹板屯发展如火如荼，村长、书记见到他都会高兴地主动攀谈关系。村里任何特产涌入市场时，董某人都绝不会少分一杯羹。

乡党高官及乡长这般头面人物，都没能享有这种待遇。他就像那蝎尾下的毒刺，独一无二的存在。

如今乡长年纪大了，处理乡内事务逐渐淡出舞台，传闻甚至指出下一任乡长位置非他董某人莫属。

这些都是董国忠跟李志强共同努力带来的成果，包括利用低息贷款购置拖拉机，都是顺理成章。

看似江城近郊的长青乡，并无显赫经济实力。乡里几乎家家不宽裕，只有少数富有家庭会选择去城区谋生发展。

为了翻转长青乡的局面，使百姓一同致富，低息贷款就低息贷款吧！到时候拖拉机归集体使用，贷款也集体还款。以当前的进展势头来看，购置两台机器并非无法偿债。

董国忠回乡后，立即向农机局的局长、书记报告了这次的对话，他甚至还没等到李志强开口，就已经表达全力支持的态度。

李志强听说可以申请低息贷款，思绪早已飘得无影无踪。他从未料想过重生之后会有这样巨大的机会从天而降落在自己的头上。

李志强略微思量后，严肃地看着董国忠说：“将以长青乡竹板屯村的集体名义借贷五万元用来购买渔船和拖拉机。新买的拖拉机和渔船归志强公司所有，当村庄需要用拖拉机或其他物品时，先优先考虑。偿还贷款部分，志强公司负责。”

原本，李志强渴望更多的贷款资源，但眼下听到董国忠提到的政策，农村集体最多只能贷出五万元低息款，再加借款就必须提供实物担保，而利息高昂得难以承受。

能借到五万已算意外之喜。如果继续追加，可能会令董国忠失去继续贷款的兴趣。

五万元不是个小数目，在当时一个月只有几十块工资的人群里算天文数字。就连许多国营银行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大额款项。

此外，借款必须有村级一、二把手签名背书，意味着极大的勇气和决心。

“五万元？“董国忠的眼神瞬间变得瞪大无比，仿佛掉到了地上。

1982年最大额的纸币不过是十元大团结，一千元的厚度足有一叠，而五万元叠在一起，恐怕能有桌面般高。放进皮箱里估计都要放不下了。

一百元人民币在竹板屯一个月的花费绰绰有余，全村子一年的整体收入顶多就是万元左右，所以五万元对于村里人来说，差不多是五年多的总收入。假如说，李志强打算贷款两万购买两台拖拉机，董国忠即使心存犹豫也可能勉强接受。然而，一次就要贷款五万，并且要投资渔船，这就对他构成了极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