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顾云
1936年【民国二十五年】，南京。
现在正是清晨，空气中还弥漫着几分尚未褪去的雾气。
街道上来往的人们熙熙攘攘，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坐在小摊上的顾云一边悠闲的吃着碗里新鲜的羊肉面，一边用着余光隐蔽的打量着四周。
这是他经过这两年秘密工作后骨子里所保留的谨慎。
他是不幸的，身为一个现代历史老师莫名其妙得到了民国，不管怎么，这对他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但他又是幸运的，来到民国后的他并没有流落街头，相反他还拥有一个在这乱世能够安生立命的身份。
一碗羊肉汤下肚，微汗瞬间布满了他的额头。
付完钱后，利落的站起身子，顾云缓缓离去。
为什么是缓缓得呢？四月得天，再加上他身上那厚厚得中山装那可不得缓缓嘛，只要稍走的快些汗水便会立马打湿他的全身。
很快，他到了.......
这是一处庄严得大院，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警卫，挂着国民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二处得牌子。
作为历史老师的顾云自然知道，他工作的部门在历史上有过诸多称号。
蓝衣社、军事情报处、军统、保密局、亦或是军情局这些都是它在历史中用过的名字。
走进大楼，保密条例密密麻麻得贴得到处都是，精神标语更是不少。
其中，最为亮眼与醒目的当属那明晃晃的八大字。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大楼里来往的人群大部分都穿着一身中山装，步履匆匆，即使说话也多是轻声细语。
顾云轻车熟路来到了一处办公室前，即使门上的职务栏上写着副处长，但他却并未走错。
里面得人正是现在军事情报处得二把手兼任参谋部二厅少将处长，也是顾云表姑父。
“进来。”
刚敲门，屋子里便传来姑父郑心民的声音。
走进房间，一张青天白日旗坐落在落地窗旁。
孙中山先生和常凯申这位委员长的画像分别挂立在墙上。
“啊云，早啊。”
“姑父早，这是今早我刚买的生煎，特意买的牛肉馅，知道姑父您喜欢。”
此话一出，坐在办公椅上得身材有些发福得中年人立刻传来了爽朗得笑声。
“你啊，是用心了！对了，你可是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你姑姑可是老是念叨着你呢。”
郑介民迫不及待得拿起一个生煎便往嘴里塞，丝毫没有平日在军事情报处里不怒自威的模样。
“等我有时间，我一定去！”顾云笑嘻嘻的摆出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
别人邀请是给看在亲戚份上说的场面话，如果真答应了那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说罢，顾云便准备离去，郑心民却再次开口：“啊云，你现在也是情报科三组的上尉组长了，凡事安全为上，危险得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
“你是我的侄子，又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我知道你的性子，放心，以后有重要任务的时候会找你的。”
顾云笑着摆了摆手，慢慢的带上房门。
这不是郑心民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看来自己这个表侄子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想着，顾云的步伐逐渐变得轻快起来。
要知道在国党做事，能力不是最重要的，靠山才是！
俗话说得好啊：“党国栽培，个人表现！”
顾云手握郑心民这层关系，不用白不用。
有靠山，好升迁，更能保命！
顾云虽然不求郑心民保他的命，但求能在升迁上能时不时的拉自己一把。
自己在国党的权力越大，日后找到了党组织，能够为解放事业做的贡献也就越大。
经过社会主义价值观洗礼教育的顾云，一直以来可都是一片红心啊。
上午九点，在办公室里喝了两杯龙井的顾云悠哉游哉的带着心腹陈鹏来到了审讯室里。
昏暗的灯光下，墙上挂着的种种的刑具散发出久违的金属光泽。
锈迹斑斑的凳子上瘫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身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鞭痕，干裂的嘴唇冒着血泡。
这个人是南京警察分署昨天抓获的，原因是因为搭黄包车少给了钱，在与车夫争执中说了句日语。
附近的警察闻声赶来，见他身份可疑便将他移交给了处里。
“经查：苏子然，三十六岁，1934年由华北来到南京，并无留洋经历，父母皆是农民，现任南京一私立小学的数学老师。”
站在一旁的陈鹏一字一句的念着档案上苏子然的基本资料。
“苏先生，我这人一向比较直接，现在你想和我说点什么吗？”坐在一旁的顾云在听完资料后慢声说道。
意料之中，回答他的是审讯室里一片静寂。
客观来说，想让日谍开口是非常难的，无论是专业程度还是抗压能力他们都要比现在军统的特工们要高上几个档次。
再者说，在有些日谍的意识里，为那所谓的天皇献身本就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对于连死都不怕的人，刑讯手段起作用的几率微乎其微。
“给咱们的苏老师上点强度啊，老是上开胃菜算怎么回事？”
观察伤痕就知道，现如今上的手段也就只有普通的抽鞭子，其他的活儿还没开始呢。
顾云一开口，守在火盆旁的两个身强力壮的审讯人员立刻会意。
他们先是用一盆冷水让苏子然恢复了几分意识，接着将其手铐和脚镣连在一起，让他的身体向下弯曲90度，四肢触底。
这种手段在审讯黑话中也叫做“打表”，几分钟过后你的脖子和腰部以及四肢就会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以为这就完了，当然不是，军事情报处的审讯室那可是出了名的专业！
在他“打表”的时候，时不时往背上抽几鞭子没事吧！
拿点开水给你做个开背服务也很合理吧！
故意坐在你背上抽根烟喝杯茶也没问题吧！
这带来的不仅仅只是生理上的痛苦，更是尊严上的践踏以及精神上的折磨。
对比电椅，以及削肉小手术这种严酷的刑讯，顾云还是更喜欢这种相对温和的方式。
毕竟好不容易抓一个日谍，几下弄死的话那可亏大了。
不急，他有的是时间陪他慢慢的玩。
今天中午的午饭顾云也是审讯室里吃的。
几瓶烧酒，一只烤鸡，配着花生和配菜，和旁边的下属小酌几杯。
听着日谍苏子然时不时传来的哼声，顾云的心情一时间感到格外舒畅。
食欲比起往常也是好了几分，为了不增肥膘，饱餐后他还特意的陪苏子然练习起了“大记忆恢复术”。
那是出了一身的热汗，里面的白衬衫甚至都能拧出半桶水来。
没办法，谁让咱们“苏老师”贱骨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