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怀疑
躺在床上，不过片刻，秦罗绮便有些迷糊了。今天她不比昨天轻松，一整个下午都在练习仪态。刚要陷入沉眠，一条手臂伸过来，将秦罗绮带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秦罗绮没有挣扎，假做睡着般安静地靠在李明仪怀里，但这时却是睡意全无了。过了许久，久到秦罗绮以为李明仪已经睡着时，抱着她的男人却开口了：“你打算装睡多久？”
“夫君还未睡着？”秦罗绮问道。“身边的人都还醒着，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李明仪冷漠道。身边还醒着的人，谁知道她们会做什么呢？他自己就趁别人睡着的时候杀了不少人。
“夫君可以松开罗绮吗？罗绮有些不习惯。”
“哦？昨天你可是睡得很好，抱得挺紧。”
“……”
秦罗绮不再说话，强行让自己忽略了李明仪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沉沉睡去。
秦罗绮是被疼醒的，因为李明仪抱得太紧，她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秦罗绮稍微动了一下，想挣脱这个过分紧的拥抱，却被李明仪抱得更紧，差点喘不过气来。为了不死在李明仪手上，她只能尽力放松自己的身体。然后，她就发现，李明仪在发抖。秦罗绮抬头看向李明仪，他眉头紧锁，似乎是被魇住了。
这种情况，好像叫醒他更好。但，李明仪会不会因为她发现了这种事，所以干脆地宰了她啊？犹豫片刻，秦罗绮伸手，像为家猫顺毛一般，轻抚李明仪的后背，低声安抚。李明仪逐渐平静下来，也松开了秦罗绮。但秦罗绮并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因为她怕自己一动又会被强制搂回去。那样就功亏一篑了。
轻叹了口气，就这样吧。秦罗绮想着，又看向了李明仪。她之前还奇怪为什么李明仪想要与她共寝：若说是喜欢她，那不可能;若说是要羞辱她，可白日里下人们并没有让她难堪;若说是出于欲望，他也没有脔宠或通房，不像是个有情色欲望的人。此外，他对她身上的香味的关注也让她感到疑惑。
现在，她倒是有了一个猜测，恐怕李明仪每夜都会陷入梦魇之中。他得势不晚，能让他感到痛苦的，只能是幼时的经历，而他这个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权势，估计很小的时候就入了宫。作为一个考古学家，她比一般人更了解宦官这个群体也更清楚古代的皇宫是个怎样吃人的地方。
秦罗绮抬手抚上李明仪的脸，心中产生了异样的感觉:这个人究竟遭受了什么，才能到现在还受噩梦侵扰。
当然，无论昨晚她的心情有着怎样的起伏，醒来后，秦罗绮都没有表现分毫，态度平常的为李明仪更衣。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她还是清楚的。
之后，她每次沐浴都会让玉砚加入对应的香露。玉砚问起，便说是自己的习惯。幸好，她当初只选了这几种，说是习惯也不会让人起疑，若是真如新婚时那么繁复，只怕就会让人怀疑到李明仪头上去了。虽然李明仪的书房她不能进，但卧房还是能自由出入的。他的卧房里没有任何有关安神的东西，所以，李明仪并不想让人知晓那件事。那她也不能弄出纰漏，没用还伤人的花瓶可不会让人喜欢。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在古代的确是一无是处，只剩脸的花瓶。
秦罗绮走在青石板路上，问一旁的兰枝道：“兰姑，夫君可有什么喜欢的吃食？”“夫人问这个做什么？”兰枝拿着戒尺打了一下秦罗绮微弯的腰，道。“唔！只是想做与他尝尝。”秦罗绮挺直腰背。“督主没有口味偏好，倒是幼时颇喜食蜜饯。”兰枝道。“兰姑在夫君幼时就认识夫君了？”秦罗绮好奇问道。“老奴先前是在宫里做事的，后来出了宫，嫁了人。夫君死后，便到了督主府上做教习礼仪的嬷嬷。”兰枝道。
风韵犹存的妇人陷入了回忆中，她其实并未说实话。她在宫里时与李明仪的师父是对食，后来李明仪的师父死了，她也没有嫁人的打算。在宫里待了几年后，就离开了那个满是她们回忆的地方。但出了宫后也不知何去何从，她的家人都过世了。这时，李明仪找上了她，请她到他府上做事。
“竟勾起了兰姑的伤心事，真是罪过。不过，夫君幼时可曾穿过宫女的衣服？”秦罗绮的话将兰枝从回忆里拉出来，她莫名其妙道：“自然没有，夫人何出此问？”“嗯……夫君模样俊俏，幼时定然也是个玉雪可爱的孩子，穿上女子服饰，只怕比大多数女子都要惹人怜惜。兰姑可莫要告诉夫君我问过这个问题，我怕他生我的气。”秦罗绮笑道。“这，自然是不会说的。”也没必要说。
“嗯，您去休息吧。我自己练习便好。”秦罗绮言罢，便自顾自在李府逛了起来，边练习边观察李府的布局装潢。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梅兰竹菊四院各有千秋。只是如此大的宅邸，却只有那一个主人，倒显得这美景过于凄清了。
经过几个时辰的练习后，秦罗绮用过晚膳，便沐浴更衣，在房间里等着李明仪。过了一会儿，玉砚便出去了。秦罗绮从书中抬起头来，她很清楚玉砚是去干什么，无非是向李明仪汇报自己的言行举止罢了。
听了兰枝和玉砚的汇报后，李明仪暗暗思忖：不是原来的秦家小姐吗？这样倒是说得通那些异样了。
李明仪转头对清风道：“去查查现在在梅院的那位是不是秦绫。”“是。”青年的身影消失，同时，一个小厮进来，恭敬道：“督主，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嗯，放着罢。”李明仪点点头，又对玉砚道：“去把她叫来。”
无论她是秦绫本人，还是帮秦绫打掩护的冒牌货，他李明仪都会让她承受秦绫该承受的。虽然，秦罗绮究竟是不是秦家小姐他不太在意，但他不想让那个辱骂他的女人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