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西利欧的骄傲
遥远的狭海对岸。
小木舟摇摇晃晃，从远处缓缓驶向宏伟的泰坦巨人脚下。
它不仅是一个地标、灯塔，还是一个完美的防御堡垒，就这样伫立在布拉佛斯的海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护着这个发达的自由城邦。
“女士，您的目的地到了。”
小船缓缓靠岸，船夫佝偻着身子收起船桨，向船尾的身影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宽大的黑色袍子让人看不出她的具体身材，一张脸也完全隐藏在兜帽下面，只有隐隐露出的下巴和几缕银金色的发丝垂落，才能勉强看出这是一位女士。
“叮~”
伴随着清脆声音，白皙纤细的手从衣袍下伸出，将一枚金龙抛到船夫手上。
虽然已经付过船费了，但她又哪能看不出这谄媚笑容背后的意思呢？
好在经过一路上的“行侠仗义”，自己的口袋内如今并不缺金龙。
抬起脚，轻盈的步伐再次踏在上布拉佛斯的港口，发出嗒嗒的声响。
显然，她目前的心情还算不错。
布拉佛斯果然不愧是九大自由城邦中最富有的，明明太阳才泛起一丝鱼肚白，热闹的港口早已人声鼎沸。
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新鲜的海产品还带着大海的味道涌入鼻腔中，不远处的铁匠铺还不时传来“顶顶”的打铁声。
“美丽的小姐，买上一些牡蛎吧。”
正当她欣赏着这里的烟火气，向着目的地飞速前进的时候，一个端着木盆子的小女孩拦住了去路。
小女孩的眼神纯净无比，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她一边辛勤推销着自己的货物，一边从盆中拿出一个，用小刀将壳子撬开，露出里面洁白的还在缓缓蠕动的牡蛎肉：
“您看，都是新鲜的牡蛎，今天早上才从海里捞上来的。”
“我并不需要，小姑娘。”
清丽的嗓音从兜帽下传出，就连拒绝都是显得如此优雅。
没能做成生意，小女孩天真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失望的落寞，但还是听话地让开了道路。
“吉安娜·坦格利安！”
准备再度迈开步子，通往自己的目的地时，一道男声用纯正的瓦雷利亚语叫住了她。
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吉安娜脱下帽子，银金色的长发在太阳的映照下是如此耀眼，再加上她那无与伦比的绝美面庞，瞬间便吸引了港口所有男性...不只是男性的目光。
缓缓转过身，紫色的瞳孔倒映出一个配着轻型刺剑的挺拔身影，有些玩味地问道：
“请问水舞者找我，有何贵干？”
水舞者是布拉佛斯特有的一类剑士，他们所练习的是一种独特的剑术技巧，被称为“水之舞”。
他们使用标志性的轻型刺剑，这使得他们能够以更加迅捷而优雅的步伐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落魄的公主。”
作为布拉佛斯的首席剑士，西利欧·佛瑞尔的骄傲与优雅让他并不愿意为难一个正处于流亡中的小姑娘。
但碍于海王的命令，他也无可奈何。
“既然坦格利安已经平安离开了布拉佛斯，现在回来又是准备干什么呢？”
尽管海王的命令是将吉安娜驱逐出去，但西利欧并没有抽出身上的刺剑，只是轻描淡写地询问了一句。
“放轻松点，骄傲的剑士。”
吉安娜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与同样优雅的西利欧对峙着，就如同正在参加舞会的两个贵族：
“我没有恶意，只是为铁金库而来。”
没错，这就是吉安娜的目的。
自从那一日，丹妮莉丝决定嫁给多斯拉克的那个卡奥之后，她就决定要组建一支数量庞大的舰队。
毕竟多斯拉克的马无法自己横渡狭海。
放眼九大自由城邦，唯有最富有的布拉佛斯铁金库能够拿出如此巨额的一笔财富。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吉安娜一路“行侠仗义”来到了布拉佛斯。
却没想到海王早就得到了情报，刚一上岸就遇到了对方的阻挠。
“铁金库不会借贷给你的。”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吉安娜的回答还是让西利欧松了口气。
只要对方不是抱着凭借坦格利安的身份，跟海王争权夺利的想法前来，那应该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虽说他这个首席剑士是现任海王任命的，但这样离谱的命令已经让西利欧对他产生了一些失望的情绪。
每一任海王都是由布拉佛斯的总督和看匙人，依照一套神秘又令人费解的流程从所有的公民中选出。
他们肩负着为布拉佛斯服务终身的重任，至死方休。
所有海王在死之后，人们都会将记载着他们的功绩的雕像，排成一列雕刻在布拉佛斯的运河旁。
按理说，海王应该是胸怀宽广，睿智博学之辈。
但现任海王竟然害怕起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这让一向骄傲的西利欧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感谢您的提醒，善良的剑士先生。”
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吉安娜也松开了握在腰间剑柄上的手。
但她从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美丽的紫色瞳孔中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坚毅，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
“尽管铁金库认为落魄的坦格利安已经没有了投资的价值，但我无论如何还是要试一试。”
“丹妮莉丝需要一支庞大的舰队，来运送多斯拉克战士。”
龙家的女儿和多斯拉克最强大的卡奥联姻，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九大自由城邦。
任谁都很清楚，这三只从维斯特洛逃出来的幼龙，正在摩拳擦掌积蓄力量，随时准备着武力夺回属于自己家族的铁王座。
听到她的解释，西利欧并不打算再为难这个一心光复家族的小女孩，身影渐渐隐没再人群之中，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警告：
“那就请您一定遵守布拉佛斯的规矩，不要妄图做不该做的事。”
“同时，希望您能够得偿所愿，落魄的公主殿下...”
......
“西利欧，你太让我失望了。”
海王殿中，现任布拉佛斯海王费雷哥·安塔里昂端坐于自己的王座之上，一双蓝色的眸子看着前来复命的首席剑士，眼中满是失望的神色。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统领布拉佛斯二十几年的生涯，让费雷哥对自己的决定达到了一种近乎执着的自负。
曾经的费雷哥也是一个充满了抱负和朝气的年轻王者，在他的统治下，一向和平且富有的布拉佛斯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在韦赛里斯三人逃亡至布拉佛斯的时候，睿智的他见证了奥柏伦·马泰尔与威廉·戴瑞的秘密婚约，承诺韦赛里斯将迎娶多恩亲王道朗·马泰尔的长公主亚莲恩。
这非常符合布拉佛斯的利益。
但就和众多逐渐老去的王者一样，日益衰老的身体让费雷哥非常害怕来自任何地方的威胁，只求能够在仅剩不多的时日中，安详地在王座上死去。
当吉安娜不请自来的消息传入他的耳朵里时，这位老去的王者赶紧派出了自己手下最强大的首席剑士，希望能把这头还处于成长期的幼龙驱逐出布拉佛斯的地盘。
“陛下，那只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罢了。”
面对海王的质问，西利欧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从不对妇孺出手的他坚定地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反驳道：
“我已经警告过吉安娜了，她不像是会在布拉佛斯捣乱的人。”
“你太单纯了，西利欧。”
年迈的海王显然并不接受这样苍白的解释，只要吉安娜在布拉佛斯一天，他就将寝食难安：
“坦格利安家的人都是一群疯子，你忘了当初我们的先祖是如何艰难地在魔龙手下逃亡，经历了多少代人的努力才建立起如今的布拉佛斯了吗？”
“你竟然会愚蠢到轻易相信一个坦格利安的话，难道非要等到布拉佛斯毁灭在疯狂的龙焰之下你才满意吗？”
费雷哥越说越激动，整个海王殿都回响着他愤怒的咆哮。
“魔龙早已经灭绝了，陛下！”
西利欧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曾经如此伟岸的王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竟然惧怕起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和那传说中早已灭绝的巨龙！
“而且，我会盯着她的。”
“只要她做出任何不利于布拉佛斯的事，我会亲自出手驱逐她离开这里。”
“不必了，西利欧。”
面对西利欧的一再反驳，费雷哥已经不再信任这个不断拒绝自己命令的首席剑士。
他右手一挥，一个颀长的男子从角落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瓦伦丁会代替你的使命，让那个坦格利安的小女表子永远消失在布拉佛斯！”
“陛下...”
西利欧还想说什么，但费雷哥直接打断了他：
“不必多言了，西利欧。”
“既然你不愿意为你的王效力，我想还有很多人乐意为我卖命。”
看着近乎疯狂的海王，西利欧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费雷哥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取下了自己胸前象征着布拉佛斯首席剑士的徽章：
“我的王，我想我已经没有资格再为您效力了。”
他转过身，仍旧优雅的背影却显得有那么一丝落寞：
“布拉佛斯不会毁灭在龙焰之下，只会淹没在疯狂的领导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