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魔
张希感受着第二境修道者的神通法力，不假借外力竟然能够凌空虚渡，无异于神怪故事中仙人的腾云驾雾。
不过转瞬之间，张希落在一个破旧的小山寨之前。
山寨大门已破，想来是被之前的大汉一脚踹开的。
山寨建在半山腰，据险而建，空间逼仄压抑，况且里面传来一声声惨叫和噼噼啪啪的打斗声，张希觉得倒是没有必要非得进去看一看了。
片刻后，张希看着一群鼻青脸肿的大汉中间混杂着几个被掳来的过路人，早上刚见过的父女俩也在其中，不得不感叹一声缘分妙不可言。
王二狗双手耷拉着，鼻青脸肿，显然被请上土匪山寨，双方交流还是很热烈的，不过小姑娘除了有点脏，看上去也是没有受过什么虐待。
王二狗看到张希，便不自觉的往人群中躲了躲，本来想打招呼的小女孩也被他示意缩了过去。
“哟...挺厉害的嘛！一个人就收拾了，你们认识这个单枪匹马就把你们收拾了的大侠吗？”张希发现这群鼻青脸肿的人眼中除了被打之后落寞，还有认知被颠覆的无奈。
“认...认识的...最近几年仙来城附近冒出来的大侠，行侠仗义...嫉恶如仇...我们这群地下的虫豸都称呼这位大侠为鬼见愁的...”看着像是头目的大汉佝偻着身子，捧着漏风的嘴说道。
“呵...还真叫鬼见愁呀？”张希倒是有些意外。
“狗屁的鬼见愁！明明就是鬼面罗刹，一个是非不分的二流子还要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什么狗屁大侠！呵...”
被救的人当中有一个老者，看穿着也不算华贵，不过在道家地界穿着儒袍倒也确实少见，道家的读书人基本都是穿广袖道袍的。
“你你你...你这老人家...鬼面罗刹我认了，但是你说我二流子就过分了...我不偷不抢，不伤天害理，我甚至还救了你，我看你像个读书人，不能颠倒黑白呀！”大汉急得面红耳赤，红着眼睛盯着老者。
老人看上去比大汉更要生气，眼睛红着，指着大汉问道：“你一年前是否看到一个老人殴打一个妙龄女子，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手把老人推倒了？”
刚刚还面红耳赤的大汉瞬间脸色发白，但是也强自提了一口气回道：“我也就是轻轻一推，旁边人提醒女子是一个小偷之后我不是把女子也制服了吗？”
“后来呢？”
“那...我行侠仗义之后就走了呀！”
“呵呵...哈哈哈...好一个行侠仗义！”老人眼睛中已经涌上了血丝，咬着牙继续说道：“老人摔了那一跤之后不良于行，本来这个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那个女贼在你走后飞速脱困，然后到处编排老人非礼她，最后老人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自缢于家中...”
“这...这...这也不能怪我呀！老人报官说那女子是小偷不就好了！”
“做贼拿脏的...只要不是当场犯事，捕快懒得管的，最多也就是里正管管，可是风言风语她是不违法的，况且女子这么说，自身也是不要名节了...”
老人叹了口气，原本赤红的脸这一刻也恢复了过来，然后仿佛是喃喃自语一般继续说道：“你们这些大侠我不知道是怎么行事的，但是如果你能在那里等一会...也就一会...只要那女贼被捕快捉拿了，也就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偷的话了...我也就不会失去唯一的朋友了...”
“那...那我只是一件事没有做好，也不能被编排成二流子呀！”大汉见老人情绪不对，也不敢大声的刺激他，只是自己在那里低声的嗫喏着。
周围的人也表情各异，但是被救的人在听到大汉鬼面罗刹的名号之后，原本带着感激的眼神也多少变得淡漠了一些。
张希发现情绪不对，低声问了老人身旁一个脸上带着一些义愤的富商模样的人道：“你们这是都认识他？”
富商鄙夷的看了张希一眼说道：“行侠仗义鬼面罗刹嘛！谁不认识？管杀不管埋，说是救人，实则害人，也就是他行踪诡秘了，要不然我非得雇个百十个高手在他身上戳个百八十个孔的！”
“你这家伙我可记得你啊！去年我可是救了你两次的！那老人家这么说我也就算了，你凭什么？”大汉终于是爆发了，拳头捏得嘎吱作响，身体有些不可抑制的抖动。
“我凭什么？！你救了我两次？我真是应该谢谢你呢！”富商猛然提高了音量，双目赤红。
“罗山那条道上，一直有剪径的山匪没错，但是山匪一直是对我们这些过路的客商，根据货物价值收取一成的过路费，虽然高昂，但是那条路是两座大城之间最便捷的一条路，给了一成的利也好过绕路，大家也就老老实实给了，毕竟那群山匪只求财不害命，可是你呢？过路的非得行侠仗义，把山匪们打了一顿就扬长而去！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富商像是一只愤怒的公鸡猛然转头对大汉喝到。
大汉被富商这个普通凡人的愤怒情绪所摄，不自觉的回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被这群鼻青脸肿的山匪追上，夺了货，杀了人，倒是没有赶尽杀绝，可是他们杀了我唯一的儿子！你如果不行侠仗义，我最多也就是损失那一成的财货罢了！你可真是个害人精！”
大汉听到这些话，脸上红白交替，身形有些摇晃，身上的气机不稳，甚至有些狂乱。
张希发现他有走火入魔的倾向，连忙一指点在大汉眉心，输出灵力替他稳定心神，并第一时间爆发身上的气场，吸引慧可等人过来，幸好山寨离管道并不远，只是道路艰难，但是凡人的天堑在修道者严重和坦途也没多少区别。
大汉身上的灵力已经极度狂乱，在身上肆意的流转，就像是一直被大力击打，已经有些不成人型。
形势已经异常危机，张希不得全身心的沉入识海，企图和陷入混沌的大汉取得联系，就连慧可三人来到，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无心他顾。
在张希的感知中，大汉额识海已经如惊涛骇浪一般，大汉的天魂在识海中如同是一夜扁舟，随时被打入海底身死道消，最重要的是，张希找不到大汉的人魂，人魂在识海即便是起波澜，也还是可控的。
张希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走火入魔，人魂必然是与心魔遁入到识海的某处空间相互争斗，如果张希贸然进入大汉识海，成功唤醒人魂，两人皆安，如果失败，张希身死道消，大汉或死或遁入魔道。
搭上性命，张希还没办法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只得鼓动全身灵力压制暴动的识海。
神识停留在大汉的的识海之外，张希除了压制识海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念诵清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虚空宁宓，混然无物
......
“呼...”
一声如释重负的吐气，大汉感激的看了张希一眼，还来不及道谢，便仰面倒下，原本黝黑的面容失了血色，竟然一片惨白，不过幸好，倒是扛了过来。
张希扛起大汉，去往之前被劫道的官道，慧可等人会在那里等他。
片刻后，张希把大汉放在路边，看着还在清理路障的山匪等人发呆，他在想之前听到的那些大汉的故事，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否者要么就此沉沦要么又是下一次的心魔入侵。
“大哥哥...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王二狗没有及时拉住许晦。
张希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女孩，笑了笑说道：“我在你刚出生没多久见过你，我还知道你叫许晦，你爹爹叫老王！”
小女孩猛然睁大了双眼，急忙问道：“你是神仙对不对？你就是神仙对吧？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叫许晦？！”
张希有些愕然，小女孩的反应出乎意料，不过王二狗已经上前眼神复杂的看着张希。
“你是周彦？！”
张希脑子有些混乱，为了不让两人误会，开口解释道
“我不是周彦，我叫张希，今年也不过十八岁...”
“阿爹...哥哥肯定是是神仙来的！你说过只有你和我知道我叫许晦，毕竟你姓王，我姓许会被人欺负的...但是哥哥知道，他肯定是算出来的！”
小女孩自然是天真无邪的，王二狗却绷紧了神经，侧身挡在小女孩身前，他的包裹已经拿了回来，右手握住了藏在包裹中的刀柄。
“阿弥陀佛！施主可否听我一言？”
慧可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面容憨厚，在加上一身月白色的僧袍，让人不自居的感到多一丝信任。王二狗没有开口，只是稍微放下了一丝戒备。
慧可又宣了一声佛号，随手在路边摘了一片树叶，信手扔出，一百步外一棵大腿粗的黄杨轰然倒地。
“拈花飞叶伤人对于张施主来说也只是平常，如果他有害人之心，完全不用绕弯子的...然后张施主这人呢...嗯...不太会说话，施主你可以先以旁观者状态先听张施主说说...”
张希挠了挠头，想要反驳，但是好像又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只得讪讪开口道：“当年，我初入武道，师父带我游历，正好经过那个战场...”
张希不敢多说，毕竟一半真一半假，说多了容易露陷，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我看你们带着包裹，这是小许晦想起来了一些什么了吗？”
王二狗倒也是光棍，见了慧可得手段后，无论是否相信张希的说辞，依然是放弃了把包裹中的刀抽出来，不过依然抽出了一张地图。
张希接过地图，用力的扯了扯，地图材质有些特殊，内部含有微弱的灵力，想来除了指示方向以外应该还是山门的凭证，毕竟道家门派还是有别于俗世的。
“我看不太懂这张地图，晦儿也说她看不懂，不过她看完后总能指个方向，并确定这个方向是对的...”
张希将灵力布局在双目，转头看向许晦，隐约在灵台可以见到一丝微光，想起曾经周彦留下的手段，大概也明白什么情况了。
“不用担心，你那兄弟是不会害你们的。”地图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张希顺手也就还给了王二狗。
“阿弥陀佛...王施主，你们要去的目的地，我们也是也要去，只是找不到路，正好与你们同行，不知道是否可以？”慧可知道张希想要保护许晦父女，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大汉可以问路，但是去往一个宗门问路的总是要稳妥一些。
王二狗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