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白家
一个能打能赚军功的下属，和一群毫无价值的乡野贱民，哪个对身居高位的军官重要？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
赵德不择手段，不留底线的朝上爬。
在这个乱相初显的时代，确实是非常有效，像是它这般身份的人，只要银子和军功管够，那么就可以攀附上以前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
这些人在大凌多年的玻璃天花板存在中，早已经盘踞在了各种关键要害位置上，如果世道不洗牌，那么作为“本地人”，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让别人混不下去，也能轻而易举将别人排挤出去。
总是你一腔热血，义愤填膺，往往也会被各种条条框框驯服，亦或者碰个头破血流，心灰意冷。
赵德在遇上梁夜前都是幸运的。
靠着几十个人头。
他成功攀附上了一些大人物。
就差平步青云，借来东风，扶摇直上九万里。结果几个时辰的东风还没有借来，来的是梁夜这位杀神。
赵德在点齐下属出营寨前，没有忘记给自己留条退路。
向刚刚打点的贵人上官隐晦的透露了自己犯了点小错误，可能会被人揪住小辫子不放，到时候希望贵人能在他宰了那人后美言几句，待自己上阵杀敌，戴罪立功，定会给贵人孝敬更多的军功。
没错，赵德没想过自己会输。
他觉得自己，会赢的！
赵德非常的识趣，作为一条狗足够的不要脸，可以清楚的明白自己的价值在那里，愿意明智的进行交换，而不是委屈装可怜，歇斯底里，那么在贵人上官眼里，那就是一条好狗，既然是好狗，眼瞅着要厮杀了，捞一下好狗也是小事一桩。
大凌这么多年。
军队里吃空饷喝兵血，每年都要死一批不小心或者刻意发现真相的人。
区区一个大头兵，死了也能轻松遮掩过去。
野外可有太多地方好处理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了。
陈家村废墟。
“这赵德，真是一条好狗，事情倒是做的绝。”
神情傲慢，皮肤细腻，容貌出众的武者手里提着一干银色点钢枪，白袍上绣着的白凤凰图案昭显了他的身份，申州世家望族之一，白家子弟，白麟。
敢以凤凰纹样为家徽，虽然是白凤非金凤，但也足够说明白家底蕴之深厚，实力之强大。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申州白家出过两任皇后，嫡女现如今就在金陵南都，若是南帝成功登上大统，那白家就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白鳞出自白家四房，为第二子。
文不成，武不就，资质平平。
家主之位无望，自家这一房也轮不到自己，故而选择了投身军伍。
在物质基础相比起普通人优渥许多的情况下，白麟弱冠之年，也才是堪堪踏足真气境的金窍银穴。
这一境界……
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白少爷，赵德做事这么绝，只怕会断了自己的生路，往后可没必要拉他了。”白麟身边的一个骑马文士，倒是面有忧愁之色。
为了二十多颗人头，就能心狠手辣的屠掉一个村子的人，赵德做事这么绝，没有人会喜欢。
“先生无需多虑，他不过是恭桶边上的纸，本少爷还用的着他，等事情差不多了，他的时间也差不了。”
“善，少爷还是要精力放在后面的州试上，那位军师大人可是让人将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没错，只要能通过……”白麟没有说更多，只是眼睛里冒出了一股火焰。
曾经不争是因为没机会没能力。
现如今机会和能力都可以拿到，作为骄傲的世家子，他怎么都想和大房，特别是大房那个天才争一下！
两人谈笑风生，对于眼前的，脚下的，贱民们的废墟根本没有在意，那是一种不觉得善恶的态度，仿佛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这个世界的自然现象一样，就和狼吃羊，羊吃草是一个道理。
“白少爷，西边十里外的林子里发现了痕迹。”
一兵卒匆匆跑来禀报。
“说了多少次，在军营里，喊我白千总。”
白麟看似平静，实则满意道。他就喜欢别人喊他白少爷，况且他这千总水分很大很大。
“找到赵德了，他也处理完的差不多吧，有没有漏网之鱼？”
兵卒闻言不由得有些支支吾吾。
“发生什么了？”一边的文士在白麟神色变差前就开口询问。
“我们没找到赵把总，一个司里的兄弟也没见着……就是西边十里处，正在起雾，那里凉飕飕的，兄弟们不敢太靠近，先向白少爷您禀报。”
赵德还没找到？
这厮该不会卷款跑路了吧？
白麟没有思考过赵德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
因为赵德本身实力不弱，武道天赋有目共睹，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还带了那么多人，又是带了蛟龙火，这能奈何不了两个武者？
白麟更怀疑赵德是拿了自己的好处，准备潜逃出申州跑去投奔他人了。
“去看看，前面带路。”
抛下这句话，白麟便是策马朝异常树林进发。
一旁的文士想的多一些，本来是想劝诫这东家别过去，但白麟的性格必然是不听的。这事倒也不用担心，他们身后还是有人的，毕竟这上下的打点，谁不喜欢呢，拿了打点的总归是要瞅瞅，不然规矩可就坏了。
不多时。
白麟便是到了士卒们口中的起雾之地。
这酷暑天，林间水汽蒸腾，最是湿热难耐。
可眼下这片林子，却是雾气弥漫，非但没有湿热之意，给人的感觉是丝丝寒意努力的透过肌肤，努力的朝血肉乃至骨髓里钻，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好像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一般，止不住的发毛。
莫不是，有异宝出世？
白麟的眼神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赵德？
一条好用的恶狗，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白麟矜持端着架子，对带来的这队三十多号人马吩咐道。
“你们进雾里探查，三人一组，看看这雾气无源头，有功者，本少爷有重赏！若是有所隐瞒，一组人，全部军法处置！犯大错者，白家会让其一家在申州无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