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选择”

虚无。

无边无际的虚无笼罩着沧星榆。

她漂浮在这片空白中，意识恍惚。

这是死后的梦境吗？

【迷途之人，你的时间有限。】

这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源于她的内心深处。

沧星榆努力想要理解这个声音的来源，却感到大脑几乎要被撕裂。

【时间的沙漏已经倾覆。】

沧星榆努力想要看清声音的主人，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模糊身影。

那存在戴着一个由黑洞构成的面具，永恒的引力使光线扭曲，形成了可怖的微笑。

身影周围环绕着浓雾，每一缕雾气都如同有生命般翻腾舞动，组成了扭动的诡异符号。

【你的消亡早已注定。】

突然，一阵刺骨的恐惧席卷而来。

沧星榆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惊恐地发现它正在迅速崩解。

皮肤变得苍白如大理石，冰冷坚硬。

手指开始融化，化为白色的粘稠液体，滴落在看不见的地面上，迅速渗入虚无。

时间正在流逝，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迅速消散。

【臣服于我，重获新生。拒绝我，永坠虚无。】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最后的通牒：

【选择。】

【臣服，或消亡。】

沧星榆急切地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更可怕的是，意识也开始变得支离破碎，思维变得模糊不清。

时间所剩无几，她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在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沧星榆调动全身仅存的力量，用尽全力喊出了那个字：

“臣服！”

下一刻，无尽的白色吞没了她。

意识深处被烙下了一个难以名状的印记。那印记如同一枚银白色的种子，在她的灵魂中扎根，散发出神秘而不祥的气息。

无垠的白色雾海之中，有人为她披上了头纱。

那头纱薄如轻雾，透明而缥缈，如同虚无缥缈的梦境。

她的同伴沉默无言、面容难辨。

【核心代码遭到未知入侵，融合进程中断！】

【异常能力激活，重新校准中……】

【能力矩阵锁定完成，“信息读取”已激活。】

【6Z2e5q2j5b2T继承：6IKi5L2T5b2i5Y+Y】

【道途已开启。当前阶段：1·模拟觉悟。】

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已经灰暗的瞳孔开始持续缩小，视野重新变得异常清晰。

地面上散落的银白色液体从碎石和织物中逆向渗出，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向她聚拢。

它们逐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变为鲜红的血液，违背常理地重新流淌入破损的伤口。

皮肤自我修复，干枯的血管重新丰盈，粉碎的肌肉重塑，神经迅速地重连。

她在以惊人的速度退回成完好无损的生命体，仿佛之前的重创只是一场幻觉。

“……这是怎么回事？”沧星榆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方才被贯穿的胸口已经没有了任何痛感，只留下衣服上的一个巨大裂口，提醒着她这一切并非梦境。

表面上看，她的皮肤似乎还维持着人类的状态，但当手指轻轻触碰时，却传来异样的感觉。

触感冰冷而坚硬，仿佛在血肉之下，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悄然的改变。

沧星榆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它们的灵活性和力量都得到了大幅提升。

这具身体……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人类之躯。

抬起头，周围的一切事物上都漂浮着白色的文字，清晰可见。

信息如海潮般汹涌而来，瞬间充斥了她的视野和大脑：

【名称连帽衫材质混纺布料……名称墙壁材质混凝土结构完整度32%坍塌风险87%……名称钢筋材质Q235碳素结构钢长度60尖端锐度Rockwell硬度58HRC抗拉强度565MPa……】

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上的时候，她又看见自己的信息。

【姓名：沧星榆】

【转化阶段：预备期】

【能力：信息读取：基础效果-被动感知周围近距离个体的部分信息。】

前所未有的信息量瞬间冲击着她的思维，引发了短暂的眩晕。

但与此同时，她也感到自己的意识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有一层迷雾被突然撕开。

沧星榆站起身，弯腰从地上拔起一根钢筋。

在她手中，它竟然没有多少重量感，仿佛普通的塑料管。

无论是废墟还是天空，方圆数里的一切都在她的视野中变得清晰无比，大量的信息不断在其中流转。

一阵全新的力量开始在她的体内流动、奔涌。

可以肯定，这具身体比任何时刻都要灵活有力。

就在此时，地面上泛起一阵诡异的白色波纹。

那个夺去她性命的怪物，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它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长颈疑惑地扭动着，犹如在审视她，细长的触手探出又缩回，好像在犹豫是否要接近。

在【信息读取】的被动发动下，她能清楚地看清怪物的各种信息。

【族群编号：087】

【状态：新生期】

【能力：暗影穿梭：基础效果-将自身隐匿在阴影中，在中距离阴影间移动。】

【转化：肢体形变。】

就在她看清的瞬间，怪物的肢体化为尖利的刃，毫无预兆地袭击过来。

沧星榆本能地抬起手臂，手中的钢筋横过她的胸前。

下一秒，怪物锋利的利爪狠狠砍在钢筋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火星四溅。

这一击的力道之大，直接将厚重的钢筋砍出一道深深的切口，距离沧星榆的脖颈仅有毫厘之差。沧星榆的身体被这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她大口喘着气，勉强稳住了身形。

喘息间，阳光洒在她身上，带来一丝反常的温暖和安全感。

这个怪物刚才夺去她的性命，现在还想杀她第二次！

怪物的触肢再次变化，如液体般重塑形状。

她迅速躲避，却始终无法反击。

三日之下，大片的阴影限制了她的行动，新生的身体也渐渐力不从心。

怪物抓住破绽，闪电般挥出致命一击。沧星榆躲闪不及，手腕一麻，钢筋脱手飞出，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她的心沉到谷底。

怪物发出得意的嘶吼，锋利爪子如离弦之箭般袭向沧星榆的肩头。

千钧一发之际，她勉强扭身，但还是没能完全避开。爪子深深地嵌入她的肩膀，染红了她的衣衫。

剧烈的疼痛袭来，沧星榆的脸庞都因此扭曲——但是沧星榆没有因这痛苦而尖叫或者畏缩，反而挤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

她手中突然出现的匕首，在极近的距离下，已经深深刺入了怪物柔软的身体。

血液飞溅。

怪物发出凄厉的嘶吼，痛苦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然而，这并未使它退缩，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

沧星榆勉强躲过几次攻击，但终究不敌怪物的狂暴。

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击落在她身上，瞬间将她抛飞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勉强睁开眼，看到怪物正踉跄着向她逼近，它的肢体正颤抖着重塑，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意识尚未理解，她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发生了变化。

神经传来灼烧一般的刺痛。她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纹路，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

手臂的骨骼和肌肉在瞬间扭曲重组，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延伸、变形，最终变成了巨大的利刃。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利刃手臂如闪电般刺出，轻易地贯穿了怪物的身体。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怪物僵立在半空，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沧星榆缓缓起身，银白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被她刺穿的怪物。

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期待，如同电流，从她的脊椎一直蔓延到指尖，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兴奋地跳动。

怪物那曾经诡异强大的身体，此刻在她的利刃上痛苦地扭动，宛如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怪物的身体被她硬生生从中间扯断为两截。

温热的鲜血如雨般喷洒而出，瞬间覆盖了沧星榆的全身。

她能感觉到血液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渗入衣襟，粘腻而温暖。

腥甜味充斥着她的鼻腔，两种不同的血液在她身上交融，分不清彼此。

混这味道本该令人作呕，但此刻却让她感到异样的兴奋。

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心跳加速，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为这场胜利而欢呼。

怪物——不，是087发出最后的哀鸣。

它断裂的身体抽搐着，泛起阵阵诡异的白光。

沧星榆盯着087那空洞的面孔，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似乎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仿佛在惋惜，又好像在控诉。

就在这时，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果然、你……是……亲、族…………”

下一刻，它旁边的白色文字发生了变化。

【状态：死亡。】

“……”

沧星榆的动作突然凝固了。

眼神从充满兴奋的光彩逐渐变得空洞，仿佛一盏明亮的灯被猛然熄灭。

她静静地看着087落在地面上的尸体，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手臂恢复了正常的形态，但上面还残留着怪物的血迹。

暗红色的液体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但沧星榆已经无心去听。

令人作呕的血液。

令人作呕的怪物。

最为令人作呕的是……

她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皮肤比之前更加苍白，在阳光下折射出不正常的冷光。

在她自身的信息下方，一行新出现的文字静静地漂浮着：

【转化继承：肢体形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