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林的猜丁壳（下）
真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黑猫少年在心底暗自想道。
正如9号送餐员的能力是支配幻觉，14号送餐员，黑猫少年的能力是读取意念。读取意念并不是读心术，相对而言，只能读取到表层的念头。王林的思考时间越长，对黑猫少年来说，露出的破绽就越大。
进门时，少年明牌提示。结果对方根本没有理解和尊重他。
明明就身处在诡异的大天国公寓。
明明这段时间遭遇的怪事理应够多了。
却依旧单细胞没有反思不去思考，那么这样的蠢货就算被游戏吞噬了也是活该。
就像被蜘蛛网缠上的飞蛾，竭力挣扎，然后死去。
“请继续。”黑猫少年老神在在地催促，“第六局了。”
可恶啊！王林的额头渐渐溢出汗珠。他嘟囔着：“别吵，让老子想想策略。”
“反正我赢了也不会扣您的分，又何必在意输赢呢。快啦，下一局。”
“都说了别吵！”
王林一拳砸在茶几上，提灯差点摔下去，幸好被少年扶正。
黑猫少年全然不受王林的情绪影响，滑稽地用手指叉在嘴边，表示自己不会再催促。
反正他已经完蛋了。少年愉快地想道。
即便不用读取意念的能力，也能感觉到王林的混乱。一步错，步步错。越是告诉自己该冷静，就越容易慌乱，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的谎言。
“来，再来！”王林想好了接下来的策略，自暴自弃地喊道。
“第七局了哦。”
王林执黑，黑猫少年执红。
第一回合，王林就毅然决然地出剪刀。
黑猫少年出石头。
一轮游，王林败。目前累积积分，依旧是3分。
黑猫少年用无比遗憾的腔调说道：“嘿嘿，你想要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可惜被看穿了。实在太可惜了。”
他当然是故意的。
这种粗糙的挑衅方式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生效。
放在王林身上却刚刚好。
或许，为了让猎物更好地上钩，是时候故意输两把了。
黑猫少年漫心恶意地想道。
王林大汗淋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赌场时当守卫时的经历，赌徒们当时也跟他处于一样的状态，绝望地挥舞钞票，然后一点点看着自己乘坐的泥船彻底沉掉。
要被吞噬了。要被自己的欲望和看不清局面的愚蠢吞噬了。
想要逃脱，只有一种办法。
“你在给我设局。”王林低着头咬牙切齿，“虽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现在这个状态，就和黑心赌场的庄家一模一样。”
少年耸耸肩：“哦？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你有想过，要放水一把对吧。这正是黑心庄家对付散客的办法。”
在刚才苦恼的一瞬间，王林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没有信心这个办法可行，可他已无路可走。
王林决定放手一搏。
“也就是说，游戏的输赢并不重要……那重要的是什么？游戏的局数？”
王林啪地探身越过茶几，鼻尖几乎要与黑猫少年撞上了的程度，他打量着面具后的眼眸，一只手拉住红色牌组，将其拽到自己身前。
“这一把我来用红色牌。”
“你确定吗？”黑猫少年笑了。
对手的气势突然提升，这确实出乎黑猫少年的意料。
但也不过如此，对手是普通人类，而黑猫少年拥有读取意念的能力。
双方的强弱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选择红色牌，也不过是被看出了一开始的意图，没办法继续拖局数了。可问题在于——
这个游戏的胜率并没有任何改变。
黑方80%，红方20%。
选择黑方王林姑且被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选择红方就能改变情况吗？
“来吧，只要红方赢一次，我就可以积满十三分了。”王林率直地说道。
“哦，是个好想法。”黑猫少年由衷道。
原来是看已有3分，想要试试运气。黑猫少年看穿王林心底的侥幸，这的确是仅存的生路。
前提是，你要怎么赢我？
“第八局，开始。”
王林没有着急放牌，而是示意黑猫少年先放。黑猫少年也不在意，他刚想把牌摆到茶几上，突然，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放啊。放啊。放剪刀啊。
这是王林的心声。
他在呼唤着剪刀。为什么？为什么在呼唤剪刀？
黑猫少年快速浏览了一下牌面，他突然察觉到剪刀图案的黑牌侧面，有一道微不可查的划痕。
这大抵是在前几局中，王林无意中留下的——不对！
黑猫少年瞬间警觉。他再一次细细读取王林的想法，除了呼唤剪刀外别无他想。
当一个人全神贯注想一件事时，其他的杂念就会被暂时搁置，黑猫少年自然便读不到了。
少年不理解，像王林这样的混混，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这种状态，对黑猫少年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提示了。
怪不得刚才王林突然扯东扯西，想必是在做这个记号。这就等于是划拳游戏中享有后出手的权利，不管对方出什么他都是稳赢。真狡诈啊，一个混混居然能这么狡诈。
然而。
都说过了，也就是这样了。
到此为止了。
第八局第一回合。
黑猫少年丢出了一张布，王林随后跟上，果然也是一张布。
第八局第二回合。
黑猫少年他放下了预定策略中的黑牌，牌背上干干净净，一无所有，王林也立刻放上了他选的牌。
“抱歉了，游戏结束了。”
黑猫少年笑道，翻开了黑牌。出乎意料的是，黑牌是剪刀。
就在第一回合翻牌时，少年悄悄抹去剪刀牌背上的划痕。他利用了王林急功近利的心意，将剪刀混入普通的布中，于第二回合顺势打出。
“还有时间呢，让我们继续下一回合吧。”
黑猫少年准备收回卡牌，然而却没能抽动王林的红牌。
“没有时间了……正如你所说，游戏结束了。”
犀利的目光透过王林的刘海，落在黑猫少年的眼中。
这一刹那，黑猫少年所读到的意念是——
终于骗到他了。
骗到谁了？谁被骗了？
黑猫少年脸色大变。
“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我身边多得是。也多亏了他们这样大意，像我这样的人才能找到他们的罪证。”
王林如释重负地将红牌翻开，是唯一能够克制剪刀的石头。
“有的时候演戏演得久了，也不是没有坏处。”
“我不是黑帮，也不是混混。”
王林说道：“我是黑的反面，却伪装了灰的颜色。”
王林想起自己醒来的时候。
当他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是诡异的公寓时，他便立刻决定要团结众人，一起逃出公寓。正在王林决定要这么做时，他发现在自己平时藏匿证物的鞋底，留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是他自己的。
上面匆匆写了两行字。
第一，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第二，想办法找到那个杀人凶手！
于是，王林一边掩饰自己的身份，一边寻找某个公路杀人魔。虽说途中他多次觉得自己的调查方向失误，当万城拿出被烧毁的新闻报道时，猫咪的本能便提醒他，人群中真有老鼠。
那个杀人鬼。
为此，他特意加深大家对混混的刻板印象，调戏了一番丽丽。他相信，杀人鬼一定能露出马脚。
“老王，今天天气不错啊，我们来比赛摔跤吧。”
兄弟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自己的兄弟竟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公路上。
从那一刻，王林发誓要将杀人魔绳之以法。王林从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些痕迹。他至今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为何能来到这座公寓。
但这并不重要了，对吧。